第17章 皇帝

与此同时。

在阴暗的地底，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个人正在直面邪恶的存在。”

“我知道，但这并不代表什么。”

“他想要和我们联手，想要劝诫我们和直面邪恶。”

“那是不可能的，邪神的力量太过强大，我们都很清楚。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让那些外来者帮我们收集材料。”

“但那些材料是邪神需要的东西，外来者没有把它们收集全。或许邪神的力量会因为此而下降。”

“我们难道要把希望赌在邪神力量下降这一点吗？！”

“除非你想要沦落为邪神的蝇群，从此扭曲性格，再也不是你、并且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长久的沉默。

很快，一个声音再次开口：“陛下怎么样？”

“她还在‘茧’里。”

“能唤醒她吗？我们需要她的力量，只有她能够应对邪神。”

“现在唤醒她的代价，你能够承受吗？你愿意为了她付出你的生命，充当她的养料帮助她成长吗？”

“那又如何？不管怎么样，总比被邪神奴役，成为蝇群的一部分要好。”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终于，一声叹息回荡在这片幽隐的黑夜之中。

“那么，就唤醒她吧。”

“唤醒我们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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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交织的地下室里。

一袭纯白罩袍的老人眯着眼睛，双手搭住自己面前的拐杖、脑袋时不时点着，看起来非常困倦的样子。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悄然出现在老人的面前。

老人不用抬头就知道来的人是谁：“有事？”

那个人抖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黑白混色的长衫舒卷，并且白色似乎隐隐约约要压过另一面的漆黑：“我们已经做好了决定。”

听到他说这句话，老人抬起头。

浑浊的双眼之中倒映着那个黑白衣服，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老人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你，你们都是背叛者。”

“是你们的贪欲将那只大苍蝇招惹了过来，甚至将‘皇帝’打伤、以至于她不得不结茧。而现在，你们又告诉我你们做好了决定？”

老人冷笑了一声：“背叛者没有再次倒戈的权力！”

闻言，黑白衣服抿嘴不语。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他才接着缓缓说道：“现在，邪神已经被一个外来者给牵制住了。”

说着，黑白衣服递过来一张纸条：“他在第一天的时候就把这张纸条传给了我们，在看到这些以后，我们意识到了必须要做出抉择。”

“而这个抉择就是，”黑白衣服抬起头，郑重其事地看着老人，“请吃掉我们，陛下。吃掉我们之后，您的结茧时间将快速缩短。”

老人听了之后微微一怔。

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老人的声音再次变得懒洋洋的：“你们会因为一个外人的话语而改变想法？”

这么说着，老人的心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个人在今天和自己接触过，他敏锐地触及到了自己心中某个地方，如自己所说的一样、让老人的想法有了些许的改变。

老人现在还记得，他当时说破茧成蝶需要谨慎、绝不可行差踏错。

而另一边。

黑白衣服从口袋里面摸出一张字条，递给老人：“这是他传给我们的信息，他在字条上面说，他看到了‘未来’。”

说着，黑白衣服补充了一句：“我认为他的确如此，因为他提前告诉了我们，邪神想要收集那些材料。这是我们绝对想不到、也不敢想的——邪神要收集的，是数种通体白色、不染一丝漆黑的白虫。”

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

一直以来表现得无比淡定的老人，猛然之间抬起眼睛：“混账！”

澎湃的压力从这个老态龙钟的人身上散发出来，就像是参天的巨柱直抵苍穹，将湛蓝天空捅出惊天巨坑：“祂怎么敢，祂怎么敢？！那个粪山的杂碎，怎么敢拿我们的族人当作材料？！”

黑白衣服默不作声。

他默默等待着老人的怒火宣泄完毕。

片刻以后，老人才重新抬起头：“所以，你是意识到了如果就这么让那个杂碎继续下去的话，你们都会跟那些被捕捉的白色虫子一样，彻底变成那个大苍蝇的一部分，变成腐烂恶臭的蚊蝇？”

黑白衣服微微颔首：“是的，陛下明鉴。”

他对着老人补充了一句：“我知道，我们是背叛了您、导致邪神入主的罪人。但是我希望您能够看在剩下的同族身上，允许我们卑微的忏罪。请吃掉我们，充作您的养料。我们宁愿被您啃食，也不愿意成为邪神的一部分。”

“请扯断我们的翅膀、摘掉我们的眼睛，将我们的力量吸收进你的体内，收拢您遗散的权柄，从茧中挣脱而出——化作当之无愧与的‘皇帝’，享受与邪神的共喰轮舞。”

黑白衣服的声音庄严而肃穆：“我们将会化作您的力量，代替山花与针叶见证您的伟力。亲眼目睹您飞升而起，凭虚御风、翼展遮天。直到……斩断厄逆的灾祸之蝇！”

“从此以为，您将为诸天歌颂、受万界仰光。您的位格会飞升到天上，直到诸神厌弃、邪魔辟易。你将会成为举世无双的……‘弑神者’！”

听着黑白衣服的声音。

老人默然无声地看着他。

而黑白衣服也耐心地等待着。

虽然他知道，现在时间对他们而言非常宝贵。

那个外来者能够拖延住别西卜的时间是有限的，别西卜不可能一直听那个外来者的蛊惑而停留在外，不去搜索宅邸之中的异常。

然而他又必须等。

因为在这栋宅邸之中，真正能够抗衡邪神的，唯有“皇帝”。

唯有全盛时期的“皇帝”，才能够统御虫群的权柄，和异域的灾殃分庭抗礼！

所以，黑白衣服不得不等。

不过好在，他的等待终归是有效果的。

没多久，面前的老人抬起了头。

他浑浊的眼神变得清明，不再像是上了年纪的老者，反而威严得如同垂拱而治的君主。

“我明白了，”老人轻声说道，“我接受。”

“如果那个大苍蝇想要的是我们族群覆灭，成为祂的一部分，那我们就彼此吞噬吧。将血肉咽下，将灵魂吸干，斩断彼此的联系、构筑出举世无双的神体。”

老人伸出手，覆盖在黑白衣服的头顶：“所以，奉献给我吧。将你的鲜血、肉块，你一切的一切，都奉献给我。然后，见证我达成崇高的‘伟业’！”

黑白衣服缓缓半跪在地上的。

他的身体飞速消散，他的声音低如蚊讷。

唯有他的意志，仍旧以宣誓的格言回荡在空旷的黑暗之中。

“谨尊王命。”他说道。

蝴蝶在茧内挣扎。

它的羽翼已经有些许破开厚实的表皮，暴露在空气之中，与它带毒的鳞粉一同飘舞，。

那闪烁的光点，美丽而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