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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世情薄

青衫青年略摇摇头:“老人家,你还是先关照自己的伤势吧。至于他,小小少年郎一个,血气未刚,恢复起来很快。

并且,他又都只是些皮外刮擦,轻伤且并未伤及于骨。估计休息个三、五来天后,就能不药而愈。

放心吧,他真没什么事的。倒是老人家你自己的伤势,确实是个相当棘手的大麻烦。

初步估计,就算老人家得到及时施救,能够幸运地捡回这条老命,也非得好生调养将息个三年两载方可痊愈。”

夜飞雪听青衫男子说自己的伤势并无大碍,人尚少年,就算不吃药都能痊愈,顿时浑身都因此放轻松。

为此他当即告辞:“那……我家里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古香主老人家,你受伤很重,可得仔细照顾自己的身体呀。”

古钝夫忙伸手挽留:“且慢。适才承蒙小哥大义相救,并连累负伤,却还不知你姓甚名谁。

还请小哥你留下名姓,容小老儿或者长春宗他日登门寻访,对此义举,也好有个补偿。”

夜飞雪淡淡一笑:“不用了。我只是山水乡下一个农村人而已。本事低微,帮助不大,只最多算略尽了一点点做人的本分。

所以姓名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也请古香主不要把它放在心上。我现在真要回家了,还有事要办,就此告辞啦。”

说罢这些,他将柴刀放进箱笼,背上货箱举步便走。

不料那青衫男子却忽然叫住他:“小朋友请慢行一步,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向你请教。”

“好吧。”夜飞雪只得又无奈地掉过头来,迟疑地问:“你有什么?”

青衫男子洒然而笑:“小朋友莫要担心,我没有任何恶意的……”

“没有恶意?”夜飞雪调转目光,看着汪塘街痞满地狼藉的尸骸:“这些人不都是被你杀害的吗?

你连人都杀,并且一下子就杀了这么多,难道还不够凶恶么?”

这是什么奇葩逻辑?青衫男子闻言不禁哑然失笑:“这些人确实是我杀的,但我对你确实也毫无恶意。

小朋友,这两件事并非同一码事,你不可将它们混淆在一起。”

“大家都是人,又有什么不同?”夜飞雪仍对青衫男子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接受无能,当下连退两步保持距离:“那你为何随随便便就杀了他们?”

面对少年一知半解的诘难,青衫男子神色自如、侃侃而谈:“人有善恶之分,他们和你又岂可不区别对待?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们倘若不死,那么你和这位古香主就会被他们所害。

而你本来藏在草丛里,本来足可明哲保身。但你出于义愤,不忍心让一个光明正大的老人家遭到宵小谋害,乃至敢于冒着危险挺身而出。

小朋友,由此一节,足以见证你身上的热血侠义。如今天下世情浇薄,人间侠骨恐已无多,故而尤其值得周全。

我这人从来就是如此,助人杀人的情况,一般也就是这样。杀该杀之人,扶当扶之士。

而茫茫江湖之上,像我这般为要拯救好人义士而痛下辣手杀掉恶人,从来都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举措。

也从来都是可以堂而皇之行事,绝对没有任何为人诟病的地方。”

这一席话,无疑超出了夜飞雪薄弱清浅的认知,给他简单稚嫩的心灵造成了相当的冲击。为此他目瞪口呆。

瞠目结舌了半晌,方讪讪回答:“可问题是,我……我并不这么认为。

不过,你确实救了我们的性命。那……那我还是得谢谢你的搭救之恩。谢谢谢谢。

但我……我真的没空,这就要敢回去忙活了。如果回去太晚了,我家老板保准又会说我几句。”

青衫男子仍坚持道:“你先别急着要走,我必须要向你问明几句话呢。”

“好吧好吧,”夜飞雪只得同意:“你要问什么就赶快问吧,我现在倒也想知道,你究竟要问些什么了。”

这青衫男子生得眉目清秀,气质也颇为神丰骨俊,动静举止,自有空灵飘逸之气跃然如飞。

夜飞雪口里虽然不宜流露,实际上对他早已萌发了丝丝好感。

不过,少年人就是难免矫情,明明心里越是有很多好感,表面上则越发要刻意假装出许多疏远的姿态。

对于这些隐秘的情绪,青衫男子自然没有察觉。尽管他目光敏锐,却也无法洞察肺腑,做不到对人心秘密一览无余。

见夜飞雪摆出副似乎对自己成见很深、排斥抗拒的样子,青衫男子只是摇摇头。

用超然抹去了嘴角淡淡的苦笑,他决定先向少年自我介绍:“小朋友,对你我也不用绕弯子,有话直说了。

我呢,名叫容忘我,和武陵剑派的几位舵主,彼此间都算多少还有点交情。

刚才我看到了些你和那些恶棍交手的情况,所用的招式,正是武陵剑派的剑术。

为了印证我内心的某个想法,就想向你询问一下你学会这些剑招的经过。

这要求应该还不至于冒昧,况且小朋友也颇令我一见如故,甚觉投缘。而此事又无须刻意隐瞒,相信你定能将当时情形如数告知于我。”

夜飞雪见他竟然跟自己打探当年那位姑姑的事,并且还把她传授的棍法硬说成一个什么武陵剑派的剑术,不禁大为不满。

少年原本想脱口反驳,可转念一想,又觉索然无味,于是便只冷淡地回答了句:“我不知道什么武陵剑派的,也和武陵剑派毫无瓜葛。”

容忘我仍满脸微笑:“那些都不重要,你只需把怎样学会这几招剑术的经过大致说一遍就好。”

“可我使用的也不是剑术啊。”夜飞雪言之凿凿地反驳,“那只是一种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的防身棍法。”

“棍法?”容忘我稍微诧异了那么一瞬,随即就已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摇了摇头。

不过,他也没有就此表示看法,只是忍住笑意改口:“好吧,你就将自己是如何学会这棍法的来龙去脉,大致和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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