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葛天氏
没奈何中，任小蛮只好用力地握紧自己那粉嘟嘟的小拳头，悻悻地瞪着葛碧落，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她似乎在用这种带着强烈个人色彩的方式警告他：你给姑娘我小心点！
夜飞雪原本心中闷闷不乐，但见少年葛碧落简简单单三言两语，就把刁钻刻薄的任小蛮收拾得跟个受气包似的，心胸顿时大畅。
对于葛碧落，他当然也刮目相看起来。甚至开始主动搭讪：“嗨，葛碧落……”
见葛碧落对自己含笑点头，知道并没有责怪刚才被生冷怠慢的意思，他便继续往下说：“我姓夜，叫做夜飞雪。”
夜飞雪这厢打开了口子，葛碧落自然发挥出善于寻找谈论话题的特长。
一来二往之间，两人立马就海阔天空展开联想，渐渐变得无比投机起来。
兴酣耳热之际，他们甚至牵手移身到了野店外面，就在山道旁席地而坐，往深入里使劲聊。
并且，这两个小子，仿佛像串通好，存心要气那任小蛮一气似的。竟故意在谈论的间隙时而嘿嘿偷笑，时而交头接耳，神秘低语。
弄得好像正在咬耳朵叨咕谁的坏话一般。
但其实，他们的对话是这样开场的，和说谁的坏话完全擦不着边：
“诶？葛碧落，好奇怪的名字。”
“一点也不奇怪好吧。碧落就是天空，你也可以叫我小天。因为以前，我爷爷挺想给我取名葛天氏的。”
“葛天氏？发明编织布帛，让人类有衣服穿，然后又创造了乐舞，让大家在休闲时可以欢歌热舞的那位远古大神葛天氏？”
“你也知道他？没错，就是他啦。‘昔有贤人葛天氏，衣冠万姓齐歌舞’。
只是后来，爷爷觉得我可能达不到葛天氏那么伟大的高度，当不了大神，所以又给我改成了碧落。”
“哎呀，这么说的话，顿时又感觉你这名字起得好好……”
两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似乎有永远聊不完的话题。
另一边，眼见葛碧落和夜飞雪那份一见如故般的亲密无间，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彼此问答的热火朝天的劲儿，任小蛮的心里，可甭提有多难受了。
此时此刻，她嗓子眼里就好像有千百只蚂蚁正在窸窸窣窣不停爬来爬去，心里面也是百爪挠心。
她想拼命憋着，把嗓子眼里的蚂蚁赶跑，将心里头的小猫爪子移开，奈何无论怎样努力，都再也憋不住气。
并且，那种窒息到几乎炸裂的压抑委屈感觉，真的让人好不难熬！
但任小蛮虽然有时候确实虎了吧唧，但倒也确实颇有自知之明。
她知道在那两个少年眼里，自个儿就是不受欢迎的人。倘若偏不识趣地凑和过去，必定会遭受到他们两个的冷血无情的讪笑嘲弄。
所以，她只是怒哼了一声，身体如凝固般地保持僵硬的姿态，稳定靠在桌边，纹丝不动。
偶尔，她双手交替支颐遐想，心里不停地追思，脑海中闪现着的，尽是往日和小伙伴们畅笑欢乐的那些美妙时光的灿烂画面。
心里面则默默发狠：你们两个可别光顾着表演神气，有什么了不起的？姑娘我在索溪分舵里边，还有好多好多的好朋友呢。
到时候，我和他们提前打声招呼，让他们谁也别跟你们玩儿。但我自个儿，却和他们玩得人声鼎沸热火朝天快乐难当，也眼热死你们。哼！
看着女孩儿脸上阴晴变换不已的神色，正忙着收捡碗筷的店主老媪，尽管并不知道她内心正在打着些什么主意，却依然冲她善意地笑了笑。
“喂，夜飞雪，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知该不该跟你讲。”葛碧落忽然说。
”什么事？“夜飞雪问。
“就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跟武陵剑派的人，好像不是特别和睦。直觉告诉我，你跟他们之间，并没有一路人那种融洽的样子。”
夜飞雪心不在焉，信便曼声答应一声：“是吗？”
“是的。尤其你和任长歌任大侠，显得特别的不对付。可能你对他存有什么偏见或者很强的抵触情绪，所以看起来不大对劲。”
葛碧落说完略作停顿，然后附在夜飞雪耳朵边嘀咕：“你年纪还这么小，又是怎么和他们闹上矛盾的呢？
既然很不开心，又为什么选择暂时和光同尘，继续跟他们混在一块儿呢？”
“也没那么严重，都还不太熟。”夜飞雪垂下颈子，似乎答非所问的回了声：“不过有些人可能生来就会彼此嫌恶的吧？可那有什么办法？”
葛碧落没想到他会有这说法，怔了一怔，随即撺掇：“那多委屈自己？既然五行不合，那不跟他们玩了也罢。挥挥手、掉转头离开了就是。”
“那不行。”夜飞雪赶紧晃晃脑门：“这里有个姑姑对我有过大恩。
而且，我感觉得到，被武陵剑派收留，是我师父事先安排好的。他不会同意我随随便便离开的。”
葛碧落搔搔后脑勺，想了片刻又献一策：“要么，你就悄悄跟我走吧，去我家玩玩，连你师父也别告诉了。
如果你对符咒巫蛊感兴趣的话，你甚至可以拜我爷爷当师傅。
我爷爷虽然未必有武陵剑派那么厉害的飞剑术，可在苗疆巫蛊、辰州排教，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我拜你爷爷为师？”夜飞雪的关注角度开始发生偏差，“那我岂不成了你师叔啦？”
葛碧落不以为意：“那又没什么。我们葛家人从不论那一套，辈分、交情什么都是各人讲个人的。比我大三轮的师侄我都有好几个呢。”
“那你们那儿确实蛮特别的。”夜飞雪回答。
“怎么样？心动了没？”葛碧落一拍他肩膀站起身来：“心动不如行动。咱们现在就动身，趁着没人留神悄悄溜掉，怎么样？”
可对于这一点，夜飞雪毫不迟疑地拒绝了：“那怎么成啊？我师父知道了，肯定会着急的。
我偷偷摸摸去拜你爷爷为师，等于就是背叛师门，肯定会受到师父严惩的。我师父目前虽然出了远门，但他肯定还会回来的。我要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