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拂袖间

夜飞雪一怔之际，只得再次冲他拱手：“这位前辈，不知你以为如何？”

“老道浮丘云海，身在尘外，世俗礼法于我而言皆如虚幻，你也说不上什么斗胆不斗胆的。”浮丘云海淡淡一笑。

而后亦颇从容询问，“不过你既然敢于出面充当说客，必然有所依凭。老道倒想问下，少年人，你又是什么来路？”

夜飞雪连忙报以微笑：“晚辈夜飞雪，说起身世，极其寒微。走街串巷多年，只为谋一口饭食果腹，岂足为道。

身份来历，皆无所依凭。斗胆出面喊话，只是由衷希望两位前辈之间，能够彼此化戾气为祥和。完全出自一片至诚。”

浮丘云海略显不耐，白眉微皱：“不相干的话尽量少说，你师父究竟是谁？别卖跟我关子，请快点直奔主题。”

夜飞雪微笑点头，道声不敢，接着便将自己的出身门派告诉了那长春宗魁首。

浮丘云海颔首：“原来你师父就是武陵剑派的任长歌！”

“是的。”夜飞雪如此回应道。

任小蛮听到这，赶紧把刚吃到嘴里的焦糖小元宝串给拿了出来，不无炫耀地吐舌开口：“就是我爹。”

“嗯，任长歌的令徒令爱，倒果然都出落得不差。”浮丘云海称赞了一句，却忽然又把话锋一转，沉声追问夜飞雪，“听你适才的言下之意，似乎想替这恽从心开脱罪责？”

恽从心听见，气不打一处来，再一次爆粗口破口大骂：“老子什么都没做，要开脱什么罪责，开你奶奶的那个叉！”

夜飞雪赶紧摇手制止：“恽大叔，你千万切莫动气爆粗口。浮丘前辈，你也先别生气，和恽大叔有话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浮丘云海一声轻叹，把自己之所以带人围追堵截恽从心的原因，又大略地说了一遍。

恽从心当然还是拒不承认，又被浮丘云海肯定是他的语气气到破口大骂。

“少年，你看看恽施主这架势，还能好好说话吗？可笑我倒原本是想跟他好好说来着。”浮丘云海看着夜飞雪，不禁冷哼，“你这么帮他说话，合着跟他是什么关系？

看到这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泼态，你却还待要帮他说些什么？”

夜飞雪连忙陪笑：“首先，晚辈想假设一个立场，排除恽大叔的嫌疑。

在这个前提下，请浮丘前辈和恽大叔，你们用通力合作的心态，平心静气地，分别再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从自己的角度仔细地捋一遍。

然后，再从你们彼此的话语之中，找寻可能存在破绽。以此为契机，从而通过分析交流，相互关联整个事件当中，可能涉及到的所有人和所有事。

接着，我们就从这些人或事里头，选择可能涉及此间的谁谁谁，以推理映证一下，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窃贼。

我之所以相信恽大叔的清白，是因为恽大叔的性格粗豪豁达，即使脾气火爆、行事或有异于常人的地方，但却是一员敢作敢当的硬汉子。

他既然反复申明说不曾做过，那么其言必无虚假。你们两位之间，定然存在着误会。晚辈不揣冒昧前来建言，也是诚心希望能够让二位彼此消除误会，双方和解。”

恽从心被夜飞雪这席话，奉承得浑身骨头都轻了将近一半多，顿时回嗔作喜，眉花眼笑：“哈哈哈，老子生平虽然也讲过不少的假话，可长春宗的东西，却当真没有拿过。

因为不但老子，就算是老子的老子，老子姓恽的这一大家子，从上到下，所有人，都从来就对捣腾道士窝里的活计，毫无半点兴趣。

我恽从心手段，虽然可能有些低微，人品也可能稍微差着了点。可从来也不曾让自己出落到，居然要偷扒臭道士的口粮的那份出息劲上去！”

浮丘云海见他这副声口，料想所言多半也是属实。

当下他将手轻挥，让长春宗众人散了阵势，捻须沉吟：“排教恽家父子，行径虽然反复不定，但说过的话，确实也倒还算话。

这一点，老道原也信得过。而且，你们排教水帮和我这长春宗兄弟，几十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也算得一个可以信赖的理由。

可是，关于这件事，老夫追索于你却也并非无故加之，故意凭空构陷，污你清白。因为老夫确有目击证人。”

恽从心暴躁依旧：“鬼扯，老子就算突然不正常，失心疯头脑昏乱了，闭着眼胡乱闯荡，都绝不可能晃到你那臭道士庙里，去自寻晦气。”

夜飞雪则追问：“浮丘前辈，不知是何人曾目击此事？”

“独孤只影。”浮丘云海气定神闲，淡淡说出这个名字，然后又注解了几句：“他是威凤城当代城主，身份地位都非同一般，想必不会信口开河。”

夜飞雪心中一动，念叨：“威凤城……”

恽从心已经怒骂到起来：“我呸，独孤只影，你个狗娘养的。不管你是哪路来头，造谣陷害别人就是狗屎。

惹到了老子身上，谁人你是什么城主院长。信口雌黄，污蔑老子，就这么个不靠谱的东西，还特么竟然当了威凤城主，简直没天理。”

他暴怒至极，额头青筋根根毕现，语速也飚得飞快。

而直到恽从心把那些话全部骂完之后，夜飞雪才刚刚念出了后面的几个字：“独孤只影？”

浮丘云海轻轻颔首：“正是他。”

“啊，如果是他的话，晚辈倒也曾经和他有过半面之缘。”夜飞雪蓦然记起去年在墨戎苗寨的半路上，那个曾拂袖之间，杀死恶贼狂头陀和野文豪的青年男子。

想起他的惊人手段和冷静阴毒，他不禁又失声惊呼：“这个人本事高超，手段也非常的毒辣。种种行为，我以前亲眼目睹，并曾见到过他杀人于无声无息的手法！”

浮丘云海、恽从心两个则都相当意外，差不多异口同声发问：“你认得独孤只影？”

夜飞雪在予以肯定点头之后，当下便将自己当时在墨戎苗寨前方山道上，亲眼见证索溪分舵主万里遥和威凤城主独孤只影动手切磋之事，简略地述说了一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