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拜见少君
李牧转而又问道,“蝉儿这次回来?”
“只是想看看大父。”姝理轻轻回应,取过一旁的茶壶,分别倒上了两杯茶,一杯推向李牧,自己拿起一杯喝了一口,“很淡,大父不喝酒了?”
李牧也端起茶杯,看向杯中的倒影,似乎是看到了那晚的情形。
“不喝了,早已经不喝酒了。”随后同样轻饮一口,看向手中的茶杯,“虽然淡,但是回味却是无穷。”
“微苦,大父若是喜欢茶,我便”
“欸~”李牧打断了姝理的话,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这茶喝得久了,也习惯了,虽然微苦,但细细感受,却也另有一番风味。若是再喝其他的,也难以习惯了。”
姝理放下手中的茶杯,点点头,“也是,习惯了的事,也很难改变。”
燃烧的蜡烛流下热泪,摇曳的火苗渐渐下落。
“待多久?”
姝理沉默了一会儿,“稍后就要离开。”
“回秦国?”
“回秦国。”
又是一阵沉默后,李牧站起身,走向他处理公务的桌前。
姝理抬起头,静静看着李牧的身影,在烛光的辉映下被渐渐拉长。
李牧拿过一枚令箭般的东西走回来,重新坐下,随后盯向姝理,缓缓开口道,“在秦国,生活得还好吗?”
“他为我专门修葺了一座巨大的宫殿,旁边有一片美丽的兰池,来自巴蜀的新鲜贡物总是先送往我的寝宫,他有事没事就喜欢往我那里跑,烦都烦死了”
李牧看着还在跟他吐槽嬴政有多烦人的姝理,欣慰地笑了笑。
只要姝理过得开心,生活得满意,没有受到欺负,他也就满足了。
李牧将手中的令箭放到姝理身前的桌上,“它能号令整个代地的军队,甚至在王上的命令之上,他们,只认它,和我。”
姝理看了看桌上的令箭,错愕地抬起头看向一脸欣慰的李牧。
他现在就像完成了所有心满意足的事情一样,然后在交代自己的后事一般。
“大父?”
“将它保存好。”突然李牧笑了出来,“说来也是不好意思,明明是我嫁孙女,虽然蝉儿认了那小子为假父,但他真就前前后后忙那么久准备嫁妆,一点都没想起还有老夫!”
李牧看了看桌上的令箭,带着温和的眼神看向姝理,“这是大父为你准备的嫁妆,虽然迟了三年,但不比那小子差吧,哈哈哈”
“大父.”姝理眼中又闪烁出泪珠。
她大父是什么人她岂会不了解?
司马光评:椎牛飨壮士,拔距养奇材。虏帐方惊避,秦金已闇来。旌旗移幕府,荆棘蔓丛台。部曲依稀在,犹能话郭开。
死忠于家国之人,如今居然将整个代地的归属都交付给了姝理,而且还是嫁入秦国,已经算是秦国人的姝理。
“哭什么呢,我的乖囡囡。”李牧伸手擦去姝理脸庞的泪水,随后轻轻握起姝理的手,拿起桌上的令箭放到姝理手中,让姝理握住它。
姝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平自己的内心,看向李牧,重重点了点头,“我会好好保存好它的。”
李牧露出笑容,“好了,我知道蝉儿肯定还有其他事,不用管我,先去忙自己的去吧。”
姝理站起身,恋恋不舍地走向房门,打开,又回过头看向李牧,后者依旧面带着温和的笑容望着她。
“大父早点歇息,不过些许事情,明日做也不迟。”姝理关心道。
李牧点了点头,“我且知道,蝉儿自去吧。”
出了房门,又将门关上后,姝理一跃跳上房顶,抬头看向夜幕中的朔月。
青禾瞬时来到姝理身后,默默不语。
姝理望着被乌云渐渐遮挡的月色,神情渐渐冷了下来。
大父今日的动作就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般,所以将最后他能给的东西都交付给了姝理,以防他遭遇不测后出现意外。
到底是什么事,姝理并不太清楚。
若说是草原的狼族,那应该不可能。
【商盟】带来的贸易让狼族上层的贵族们受益非凡,作为草原真正的掌控者,他们更希望能和【商盟】长久的贸易,所以都会约束底下的人,让他们不能劫掠【商盟】商队。
更何况,她的大兄,如今早已进入军旅的李左车就在雁门。
她大父如今作为相国,一直待在hd,她的大兄就代表了大父镇守边疆。
而且她的大兄也同大父一样,时不时就带着些许骑手去往草原游猎,顺便向狼族借来一些牛羊马改善生活。
狼族那些人自然敢怒不敢言。
打,他们肯定打不过。
所以也只能自认倒霉,而且更加夹紧尾巴做人,只求那些个身着重甲的恶魔去祸害别的部落。
那,只能是朝中之事。
可郭开也成了她手底打工的人,也提醒过她大父是他们的人,自然不可能会找大父的麻烦。
难不成是其他人?
但赵国朝堂就那么点人,大猫小猫三两只,还时不时逃往别国,还有谁能够让她大父都感觉到危机感。
难不成是赵王?
的确不可能没有这个可能。
大父忠于赵国,但也不可能完全违抗赵王的命令,若是君臣不和,以大父的性格,当真会顶撞赵王而惹得赵王动怒。
但据王宫中传出的信息,赵王不是一直都很尊从大父的意见么,而且也时常去寻求大父的建议,也不像不和的样子。
终于,乌云完全遮盖住了整个月亮。
“去上大夫府。”
上大夫府亮着石柱灯笼,整个上大夫府邸也是灯火通明,府中还传出阵阵丝竹之声,好不热闹。
姝理微微皱眉,“青禾。”
青禾心领神会,瞬身消失不见。
没一会儿,传来些许嘈杂之声,但没有多久便很快安静了下去。
再过了一会儿,青禾又瞬身回到了姝理身后,静静站好。
姝理抬眼看向战战兢兢,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衣的猥琐男人连滚带爬地跑进院中。
郭开急急忙忙朝院中跑去,抓紧身上披着的外衣。
刚刚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人给他看了一块令牌,并说了句“少君在外等你。”
吓得他一把推开身上的女子,叫退了乐师,然后抓起衣服提起裤子就马不停蹄地跑出门。
然后他就看见了站在屋顶的两人,他认出其中一人就是刚才前来传唤他的。
那么另一位.
郭开立马跪倒在地上,“拜见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