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个谭纶

营地内建设的高台上，刘总兵以及众将立于高台之上，身穿明甲的申用嘉则位列在一旁。

那些混进来的建奴奸细大概有20多个，这些拖着金钱鼠辫的家伙被卫兵押了上来。

不用说，这些家伙被东路军的士兵打得很惨，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甚至有个别缺德士兵把马尿和马粪往这些人脸上抹。

申用嘉很自觉的将鼻子捏住，这一点倒是挺符合他文官的身上的，刘綎和其他将领对此倒是习惯了。

家丁将这些奸细按跪在地上，其中一名身着白甲，膝盖骨已经被挖出来了，却依旧保持狰狞的面孔，两名负责按住他的家丁倒是有些摇晃，这货依旧不停的用满语说着什么，不过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话。

“他在说什么？”

申用嘉本身就是南方人，自然对于建州女真的语言不怎么熟悉。

“回监军，这人说我们迟早会和杜总兵一样，死无全尸。”

申用嘉和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不过东路军的士兵全部都往这里看，在出发前就补齐了之前欠下的军饷，现在又提前发放了军饷，将士们对于战事充满了信心，与以往浑浑噩噩的状态不同。

申用嘉看了看·刘綎，双方互相看了看，大致是懂了。

“总兵！我们没有其他的机会了，只能拼死一搏了！”

高台下的两百多名将官，都看着高台上的刘綎。

这些人都是刘綎的旧部，这么多年来打安南，驱逐倭寇等等都有他们的身影。

这些人无论是忠心还是战斗力都是及其可靠的。

刘綎看了看这些旧部，思绪仿佛回到了之前在疆场上，从小习武，朝廷钦定的武状元，这些荣耀仿佛都在昨日。

“各位随我征战多年，有件事情我实在不好意思瞒大家，我已经能够确定，前日，建奴已经把马林和杜松杀了，建奴的二贝勒阿敏带着镶蓝旗主力来打我们了！估计明天就到浑河了，这些家伙就是想在浑河把东路军屠戮殆尽！”

就在刘綎说完这些的同时，申用嘉朝着下面这些人望去，这些人各个都难以置信，建奴的战斗力这么强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的。

说句实在话，仗打了这么多年，李成梁和戚继光守卫边疆以来，不管是蒙古诸部还是其他的势力大部分都是被明王朝压着打的，如今李成梁当年的小弟努尔哈赤也算是露出了真面目，开始找明王朝的麻烦了。

不得不说，努尔哈赤其实可以算是满饷的明军，明朝手底下的军队是不满饷的明军，隔日，两支满饷的部队即将展开交锋，最后会发生什么倒也是挺期待的。

东路军自主几日游的想法破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咒骂。

“李成梁这个狗贼！养寇自重，要我们来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代我们回去一定要把辽镇那些人的脑袋削下来！”

士兵大声的咒骂着，李成梁和李家的双亲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不过作为旁观者的申用嘉倒觉得李成梁的行为有可取之处，毕竟留一个隐患，可以让自己不跟戚继光一个下场，不过很可惜的是长子死的太早，等再次管理辽东事物的时候，自己已经制约不了努尔哈赤了。

辽东的官员到也有尽职尽责的，不过很可惜，万历皇帝小时候受到的刺激，将大部分的事务交给内阁的几位同志，几位同志对于这些事也是懒得管，最终在多方的合力配合下养出了一个巨兽！

正在众人骂骂咧咧的时候，申用嘉来到刘綎前，说到：

“莫非百战之师，这回也怕了努尔哈赤这个狗贼？”

台下的将官和士兵对此不屑一顾，甚至觉得监军大人在嘲笑他们。

不说别的，至少这些身经百战的家伙，对付努尔哈赤和他的部下，还是有信心的。

“那还怕什么，建奴两日连破两路大军，想必也是疲惫至极，我们养精蓄锐，就算阿敏那厮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找死的货色，消灭了他们，再消灭努尔哈赤，攻陷赫图阿拉，抢他娘的。”

说句实话，这玩意申用嘉自己都不信，且不说阿敏能不能消灭，就是干翻了阿敏，干翻努尔哈赤手底下另外七个旗就是玩笑话，更别说赫图阿拉了。

但是文化水平不高就是有好处的，这么简单忽悠人的东西这些士兵居然相信的不得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当然刘綎和他的家丁可不这么想，他们想的只有这个文官这么能忽悠人，看来读书人的嘴巴还是不能轻易相信的。

不过这么做是对的，虽然是忽悠，在两路强军都覆灭的情况下，只有让这些士兵充满血性和斗志才能活下去。

“抚顺，东州均已落入敌手，杜松那厮，孤军深入，让建奴在浑河点燃了车营，马林那厮，让建奴点燃了火药，二人都是惨败，不过我们东路军可不一样，那些计策是瞒不过我的，倒也是多谢了监军大人的提醒，现在建奴的奸细已经全部抓住了。”

位于后侧的刘綎说话了，随后便用右手拍了拍申用嘉的右肩。

身着明甲的申用嘉在东路军将士的眼里显得格外不一样，倒不是仅仅因为钱，因为披甲上阵的文官真的很少，很久之前还有一个谭纶。

“我看监军大人和其他文人不一样，一是能像我一样爱护士兵，二是能够披甲上阵，我看颇具谭纶之资。”

“人是监军大人识破的，按照惯例，谁发现的谁处置！”

刘綎的目的无疑是让监军在东路军立威，不过这一举动倒是让申用嘉为难了。

毕竟出了火枪玩的顺手之外，其余的兵器玩的不咋地啊！不过比起卫所那些废物还是要强上不少的。

要想在明末这种乱世生存下去，没有直属部队是不行的，毕竟孙传庭同志的亲军让洪承畴一阵梭哈，导致复起跟李自成打仗只能带着别人的部队了，再加上崇祯的操作，不打败仗才有鬼呢！

军中历来尚武，斩敌祭旗刚好可以树立威信。

说句实话，比起这些建奴，更想斩的是姜弘立。

在众人的注视下，建军大人持刀的手莫名有些抖，不过在众人看来也不奇怪，毕竟监军是文人，杀人没啥习惯，习惯了就好。

“监军大人，把这些建奴当成猪一样杀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往后一瞧，说话的人是刘綎的义子刘天星，年龄比自己小多了，不过就目前的两鬓看来，刘天星反而给人一种更老的感觉。

就从这句话来看，这货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听说这人因为杀良冒功，似乎不是让刘綎不是很喜欢。

咬紧牙关，用力向下一砍，一名建奴人头落地。

或许是因为太用力了，又或者是因为刀的质量问题，刀刃有些承受不住了。

但是好像砍上瘾了，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谭纶带着骑兵追击蒙古人的场景。

刘綎和刘招孙带着家丁拦下了发疯的申用嘉，嘴里说道：

“够了！够了!朝鲜兵要来了，剩下的人等到建奴来了再杀也不迟。”

或许是力气不如这几个武人大，又或者是自身的儒家思想在作祟，试图挣脱束缚一会后，申用嘉恢复了正常，随后便捡起一把雪擦了擦脸。

随即在自家家丁的护送下回到了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