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悲观

山下朝鲜鸟铳手自由射击，对着山底下的那些包衣兵乓兵乓乱射。

“大人你觉得我们有多大的胜算？”

康常进陪着申用嘉看着山下的场景，在他看来东路军做好了准备，跟镶蓝旗至少可以五五开。

“几乎毫无胜算。”

自打穿越以来，申用嘉就一直在想那些包衣在建奴那里真的过得好吗？如果不好为什么不反抗，如果好朝廷那些废物东西都在干什么？

那名包衣为什么要帮我？仅仅是因为我把他当人？建奴都不把他们当人，难不成明王朝还不如建奴那些人?

只觉得辽东和当初的缅甸差不多，明缅之间的战争断断续续打了五十年。

那些当地的土民为什么要和蛮夷合作？也和辽东差不多，养虎为患，养成了一个巨盗。

跟缅甸的战争几乎已经要掏空明王朝的国库，如今又来了一个努尔哈赤，想想以后还要出现几个闯王，就头疼。

辽东跟缅甸差不多了，表面是明朝的子民，实际上已经差不多被满化，辽东已经被单方面透明了。

全突突了得了，从别的地方移民，这是看起来最简单的方式。

当然真要这么干，先不说激起民变，让辽东的那些人把自己整死，就连朝廷那些言官也要骂自己杀良冒功了。

哪天打个雷把紫荆城劈了，天官都敢来参和一场，玩天理那一套。

皇帝要是真是天的儿子，能把天下治理成这样？说白了，无非是稳固统治的理由罢了。

“常进！多说无益，我带你去看看吧。”

五分钟后，东路军阵地左翼。

明军大营附近，密密麻麻的包衣疯狂的将沙土倒入壕沟，这些人根本就不畏惧朝鲜军鸟铳手的射击，估计要不了多久，壕沟就要被填平了。

这些包衣里面大多数都是青年人，从数量上来看大约有两三千人。

与大部分人想的不一样，这些人对于填壕沟不仅不害怕，反而及其兴奋。

申用嘉能理解他们，在本国没有上升通道，但是在女真那边还可以依靠军功提升自己的地位，不兴奋也怪了。

此时的努尔哈赤还没有发疯，没有大规模屠杀汉人的习惯，对这些人说努尔哈赤是魔鬼是不管用的。

振臂一挥，呼吁辽东人民反抗努尔哈赤的压迫，翻身做主人的美梦估计是做不成了。

自己的脑袋只怕也要成为这些人上升的工具了，自己和目前所代表的明王朝是被革命的对象，倒也是讽刺。

辽东汉民喜迎王师，给努尔哈赤带路，也要多亏了那“精明能干的”皇帝和那些“极具政治智慧”的官员。

还要感谢那些吸人骨髓的太监和杀良冒功的辽东镇边大将。

“哎！话说我们埋的地雷还没有被触发吗？”

“轰！”

正在申用嘉思索为什么地雷还不炸的时候，壕沟对面传来了爆炸声，壕沟对面传来一片凄凉的惨叫声，那些立功心切的包衣倒在地上正砸，周围的包衣也被余波震撼，在地上直打滚。

地雷最早出现宋元，明代的地雷就是在宋元的基础上改进的。

明代地雷的发火方式有踏发、绊发、拉发、点发、定时和钢轮发火这六七种。

钢轮发火是戚继光镇守蓟州的时候发明的，这玩意算是跨时代的玩意，大大的提高了地雷的准确性和可靠性，但是因为朝廷不愿意多花钱的原因，这玩意没有被大规模普及

一般军队使用的地雷主要是三种：其一是传统药线点火，其二是踩踏钢轮摩擦点火，其三是用预留火种(千日火)踏破点火。

东路军带来的地雷就是传统燃发雷，这玩意跟万人敌类似，当然重多了。

这些地雷的第一目标就是建奴的战兵，但是没想到这么多的包衣甘心为后金卖命，这些雷也算是糟蹋了。

刘綎对此也是相当了解的，此时正在和刘招孙重复申用嘉对康常进说的话。

在辽东，官府与人民群众离心离德，在北方的官员大部分是清楚的，但是南兵对此就很难理解。

地雷炮对壕沟附近的包衣造成了一定的混乱，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随着这些家伙不停的填壕沟，离东路军越来越近，朝鲜军鸟铳手对这些包衣的伤害也就越多。

朝鲜鸟铳手没有任何压力，从容地射击，在哔哩啪啦的火铳声中，不时有包衣在哀嚎下倒下，填壕沟的队伍伤亡开始增多。

位于山腰的佛朗机一直沉默着，按照之前刘綎的规划，这些人火炮并需要等镶蓝旗士兵上来才可以开炮，对于这些包衣则保持不动，因为没多少炮弹。

山下的鸟铳手们越大越热闹。

天气也渐渐变好了，也算是辽东天气反常，明军营地此时正处于上风向，也就是说，鸟铳手发出来的白烟没法阻挡明军的视野了。

当然好处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

在冷兵器时代，顺风可以射箭一百五十步，逆风可能就只有七十五步了。

镶蓝旗的弓箭手虽说训练有素，但是在逆风的情况下用重箭射击朝鲜弓箭手，难度挺大。

由此看来，申用嘉是不会让镶蓝旗士兵射成刺猬的。

镶蓝旗的火炮此时估计还在路上，又或者是在出发的路上被努尔哈赤扣留了，又或者是压根就没让他们出发。

从零星射过来的重箭来看，镶蓝旗连三眼铳和鸟铳都没有，除了零星的重箭，镶蓝旗压根没有有效的反击。

当然，佛朗机小炮也对着朝鲜军开了几炮。

这些人不知道是佛朗机质量低劣，还是炮手操纵不怎么熟练，几乎没准头，但是其中一发炮弹设在了申用嘉的旁边。

事实证明想要成为名将还是要有一定的运气的，不然自己还没打出名头就见马克思去了。

“这要是打到了山腰的大帐里，把刘綎给打死了。。。”

不要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好在古代的火炮不如现在的速射炮，打完几炮后就要冷却，停止射击。

散热需要自然散热，一般来说散热要等很久，那种火炮能持续打很久就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