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来自未来的信

摩尔面露沮丧之情，这让他本就苍老的面庞更添了几分憔悴，要知道他是一位改造人，当合金骨架和聚酯皮肉呈现这样的状态时，只能说明他的大脑已经要油尽灯枯了。

埃文斯和约克从角落里搬来两张破旧的金属椅子，让摩尔和欧文坐下，自己则站在他们的身后，手不离枪。

“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吧！”摩尔一边说话，一边将闪躲着的欧文拉近自己，小心翼翼地将伤口附近失灵的传感器一个个挑了出来，这情景似曾相识。

“你为什么要袭击我的父母？”

“别动！”摩尔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一年多的时间，我们也在暗中调查，试图找到策划这次事件的真凶，但十分遗憾，我们一无所获，那真的只是勇士二型发动机物理熄火所导致的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呵！”摩尔冷笑了一声：“我并不苛求你能这样想，事实上，直到此时此刻，我都不敢相信我自己。”

摩尔所说的话让欧文摸不着头脑，他见老人眯着眼睛，一丝不苟地在为他清理伤口，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些许。

“那第二个问题呢？”

摩尔的眼睛仍旧不离欧文的伤口，他小心翼翼地说：“我不知道资料官先生为什么要刻意针对‘启明星’组织，但是你也看到了，他的确是想将我们斩尽杀绝。为了活命，我们不得不躲到了这里，这里的金属天线和电阻丝可以完全屏蔽定位卫星的监视。”

“那么之后呢？你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欧文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此时他已经大约相信了摩尔，认为他和他的“启明星”组织只是单纯的受害者，更准确的说，他在主观上更希望这才是事实。

摩尔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立刻回答欧文的问题，他依旧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将失灵的传感器一个一个整齐地排放在脚下的冰面上，而后再次注目于欧文的伤口，生怕有漏网之鱼出现。

“你……到底在干什么？”

当摩尔将最后一个失灵的传感器放在冰面上的时候，他的沮丧也达到了顶点，本就朦胧的眼睛越发没了光彩。

“你看看这个吧！”

摩尔将一张写满文字的纸塞到欧文的左手中，而后自顾自地拾起欧文的右臂，一门心思地安装起来，静待欧文读完文字的反应。

纸上的内容是这样的：

摩尔你好，请原谅我这么久才与你联络，因为在技术上，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出生于创元前107年五月三十日19时47分的马达加斯加岛，父母都是渔民，你在渔船上度过了六年的快乐时光。

创元前89年，你取得了全球脑力竞赛的冠军，并因此被麻省理工大学破格录取，从此离开了家乡，再也没有回去。

求学期间，你结识了一生之敌克拉克，和一生之爱伊芙，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情，至少在当时，那份友谊还是很纯真的。

创元前84年，年仅二十三岁的你，因在量子计算机与人工智能领域的混沌系统研究上做出了卓越贡献，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但你认为那些成果和想法只不过是你渊博学识中的沧海一粟，不值一提，得奖之后唯一令你感到高兴的是，伊芙答应了你的求婚。

你的生活从此顺风顺水，并逐渐踏足于政界，创元前83年，你所率领的NASA团队，将第一批探路者送入了太空，你觉得那是你一生中的高光时刻，因为你改写了历史。

其后的二十年，你一直是NASA的掌舵人，直到创元63年，NASA收到了来自半人马三星系的探路者发回的信息，他们在该星系中发现了碳基生命。

当时的你太兴奋了，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使得全人类都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并衍生出不同的意识形态。

你十分后悔那时的冲动行为，你认为是你导致了黄昏之战的爆发。

五年的战争，你所在的理想派阵营一败涂地，妻子伊芙和你唯一的女儿也在战争中丧生了，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你觉得万念俱灰，你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于是你选择了在静止中结束自己的生命，并把自己抛向了月球。

以上这些，只为了说明一件事，我非常了解你，因为我就是你，未来的你！

欧文读到这里，只觉得后背发凉，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谁可以跳出牛顿、爱因斯坦、麦克斯韦给宇宙规划的模型，并超越时间，和以前的自己，或者未来的自己进行交流。

欧文转头看向摩尔，见他依旧神情自若地修理着自己手臂，显然自己的反应早就在摩尔的意料之中了。

欧文没有说话，继续默读着纸上的文字：

亲爱的摩尔，我费尽心机与你联络，是希望你能阻止一场浩劫。

就在6号家园的背光面，有一座深藏于冰川之下的实验室，这个实验室防卫森严，里面的东西足以毁灭人类所有的希望，我恳请你不惜一切代价，务必于创元369年12月9日之前将其摧毁。

为了帮助你完成这个任务，也为了进一步证明这封信的真实性，我将向你透露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虽然对我来说这样做十分危险。

创元367年10月21日4时18分，安全委员会的莱纳将前往锋芒山垃圾场对你进行抓捕。

创元369年1月7日，名叫欧文的少年将再次和你见面，你从他的伤口处取出了172枚损坏的传感器。

创元369年12月10日，你将启程前往地球。

读到这里，欧文急忙低头，只见在摩尔脚下的那些传感器，正以每十个一列整齐地排列着，他瞪大了眼睛，低声数着：“一、二、三……十五、十六、十七！”

“还有两个在这里！”摩尔终于说话了。

他摊开手掌，掌心处赫然躺着两只泛黑的传感器。

摩尔将传感器递到欧文的面前，叹息说道：“我也不敢相信，真的是172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