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脑检

欧文感觉自己的大脑嗡嗡作响，耳鸣也已经完全掩盖了耳机发出的声音，脑海中一连串的问题似洪水一般漫过他的头顶，让他感觉呼吸困难。

“如果医院里面是母亲，那现在在父亲卧室里面的又是谁？

母亲如果是机器人，那我又是从哪里来的？

父亲知不知情？他难道也参与了这一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伊万诺夫和莱拉为什么要公开披露这些？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

这些问题让欧文呼吸急促，神情恍惚，就连艾米丽来到他的身旁都没有发现。

“欧文，你怎么了？”

“啊！”欧文大叫一声，慌乱中将酒瓶都碰倒了，如静脉血一般颜色的乌梅酒浸染了纯白色的长毛地毯。

“艾米丽！”欧文站起身，紧紧抓住姐姐的肩膀摇晃着：“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你还是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你弄疼我了！”艾米丽奋力甩开欧文的双手后继续说道：“你到底怎么了？喝多了是吗？”

“是！”欧文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子恢复了正常的呼吸节奏：“没错，我一定是喝多了，我……我要去睡觉了，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恍惚中的欧文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卧室，关掉了所有灯光，用海蓝色的被子包裹住了身体，这一夜，他不敢睁开眼睛，他企盼之前发生的一切会像噩梦一样在他苏醒后烟消云散，然而他不知道，等待他的现实，远远要比噩梦更加可怕。

第二天，慧子很早就准备好了早餐，菲斯特却一反常态，直到电话铃声从间断变成连续后才从卧室走了出来。欧文则更晚一些，这一夜，他的大脑实在是太疲劳了。

“爸爸，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菲斯特没有抬头看欧文，胡乱将一片合成面包塞进口中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很忙，有什么事情和你母亲说吧！”

欧文无奈，只得目送着菲斯特走出了家门。他来到慧子身边说：“你……妈……你有多久没有去脑检了？”

脑检，是6号家园为改造人提供的一种医疗服务，目的是检测改造人身体中唯一的有机组织的健康状况。一般来说，人类的大脑将维持生命体征的重担交付给人造机体之后，染色体端粒的消耗程度会显着下降，从而大幅延缓脑部组织的衰老，理论上，改造人的平均寿命可以达到600岁。但即使是这样，也难以完全避免环境因素对端粒的影响，所以对于改造人而言，定期进行脑检是十分必要的。

慧子好像小孩子一样噘着嘴思考道：“嗯……我真的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不过我每天都会服用端粒酶，保持脑部的健康应该不成问题。”

“妈，我们今天去脑检吧！你、我，还有艾米丽！”

欧文说话的时候表情严肃，没有任何商量的口气，听起来倒更像是命令。

“你是感觉哪里不舒服吗？”慧子见欧文态度坚决，沉思了片刻后继续说道：“好吧！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我出门还是不太方便，要给莱纳处长打个电话。”

“不用通知莱纳！”欧文声音很大，让慧子不由得一惊：“我知道一个地方，不需要提供身份信息和电池编码就可以进行脑检。”

“欧文，你今天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欧文紧紧抓住慧子的手说道：“妈妈，我真的希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大约一个小时后，欧文、艾米丽和慧子三个人在风情街的警务点外下了车，就是昨晚专属座驾停车的那个地方。

因为是早上，街上的行人并不多，绝大多数的风情店也都没有开门营业，欧文只得寻了一家二手配件专营店走了进去。

“老板你好，我要找一个身体很健壮的人，是个秃头！”

配件店的老板带着放大眼镜，正专注于一张电路板上，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手中的微型焊枪一抖，一股青烟便从电路板中央冒了出来。

“真晦气！800星币没了！”老板摘下眼镜，上下打量了欧文一番，然后对他说道：“这里只有女性机器人，你要满足自己那刁钻的口味还是另找出路吧！”

欧文无心于这种冷笑话，他将2000星币支付到店面的账户上，继续问道：“他应该是个机器人皮条客，昨晚就在这条街上，还与人发生了冲突。”

“你……你是警察吧！”配件店老板显得有些紧张。

欧文冷笑一声说：“警察会花钱向你打听消息吗？”

配件店老板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那个人叫洛基，我早就说过不让他参与那些有钱人的事情，这不，大半夜就被一群黑衣人带走了。”

欧文皱了皱眉，他没想到伊万诺夫下手会如此迅速，更没想到他连洛基这样的小人物都不肯放过。

“老板，你怎么称呼？”

配件店老板放下手中的焊枪，点头示意道：“街上的人都叫我李叔，你就叫我老李就好。”

“幸会！”欧文说着，又向店铺的账户中支付了2000星币：“我想做脑检，用这条街的方式，应该找谁？”

听闻此言，老李脏兮兮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这你可找对人了，除了摩尔，我可是这条街上技术流的代表人物，来，和我走吧！”

“还有两个人！”欧文说着，向门外挥了挥手，一直探头窥视的慧子和艾米丽便走了进来。

“这……”见到这两位女士，老李显得有些为难：“你确定要给机器人做脑检吗？”

“她们不是机器人！”想到洛基昨晚说过的话，那些地下工厂会以一些知名的女性作为机器人相貌的模板，欧文就愤恨不已，而老李的疑问证明了，母亲慧子和艾米丽的肖像权早就被他们侵害了。

“如果不是机器人，难道？”

“这与你无关！”欧文的双手狠狠拍在了操作台上：“你收钱办事，别的一概不知，这样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

“你……你说得对！我什么都不知道，谁都没见过！”

老李惊慌失措，将欧文三人待到了店铺后方的一座厂房之中，这里没有窗户，漆黑无比，当老李打开灯光之后，眼前的一切震惊了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