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通天的灰河
翌日。
上午八时整。
人类军团整线推进。
前方，三个装甲师进入神诡文明占领区，向保城方向前进。
神诡文明占领区和正常区域有着清楚的界限——神诡文明笼罩的区域，淡淡的血雾朦胧，哪怕是在边缘的地方也存在着，而在地面上，覆盖着诡异的暗红色苔藓和奇形怪状的植物。
经过早先的分析与研究。
这些植物大都无害。
但没人敢大意。在三个装甲师的前方，是整线排开的喷火车，一辆辆全副武装的重型战车直接喷吐火舌，灼烧地面的怪异植物与苔藓地衣。
它们平时一动不动，但遇到火焰却像是动物一样在火焰里挣扎，甚至还能发出一些类似于尖叫一样的声音，渗人无比。
风从战场掠过。
火焰卷过，烧焦的神诡文明的植被被吹上半空。
在喷火装甲车的后面，是大量具有净化能力的天赋者，他们闪耀光芒，走在喷火车与军方大部队的中段位置，起到过滤与净化的作用。
这是军团和专家团队共同商议的结果，高温火焰对神诡文明制造的生态环境可以起到极大程度的破坏，而净化能力天赋者组成的防线，则可以稳定心神，解决潜在的影响。这些手段，都在前期测试之中，确认了有效。
唯一不太方面的是，这样前进，军队的速度有些缓慢。
不过，既与神诡文明这样的顶级文明开战，没人敢掉以轻心，缓慢一点也是都能够接受的。
而比军队更早、更快出发的是导弹。
呼啸的声音从众人的头顶掠过。
消失在视野的远端，逐一命中保城。
保城已无幸存者，是怪异的天堂，因此没必要有所顾虑，军方直接炮火洗地。
传回的画面中，保城眨眼化为一片火海。
而紧接着，袭击者战舰进场。
林群立身战舰舰桥之中，冷视战场。
黄岐峥等人却都已经从舰桥离开，各自回到自己的队伍之中了——他们能在自己的队伍里发挥出更大的作用，而不是在林群这里。
夏晴和楚幼薇也是如此，他们在后半夜抵达，到今早人类军团正式开始推进，林群一直没见到过他们。
此刻……
林群的袭击者战舰一马当先，杀向保城。
他才是真正的杀招。
作为人类顶级战力出手，逼神诡文明顶级战力或进化者出手，否则，他们人类将平推神诡文明控制区。
神诡文明那些手段，对普通人类也许很有效果，但对林群，没有什么意义。
燃烧的保城近在咫尺，爆炸的火光隔着很远都清晰可见。
袭击者战舰短暂加速，在靠近后迅速减速。
舰桥里，徐洁、韩乐山和其他工作人员全都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林群的瞳孔里，却倒映出这样一幅画面：炮火洗地下燃烧的保城城区里，升起了一条通天的灰河。
他们的背后，人类军团群动，大战一触即发。
……
与此同时。
美洲大区近海。
华夏大区早八点，这里正是下午三点左右。
“大人，已经确认了，人类正是进攻神诡文明控制区了。”
人类的动向第一时间被汇报到耶古斯的面前。
此刻蓝星战场上，有能力角逐战局的力量就这么多了，人类后来居上表现出了惊人的实力，大兴、虫群两战震动天下，自然受到所有文明的关注。
“很好。”耶古斯道，“也该是我们和邬榭文明一决高下的时候了。先吞邬榭，再灭美洲大区的人类——我要看看，这里的人类也自称是文明之子，有没有亚洲大区的那个厉害！
“要比亚洲大区的人类更快结束战斗。
“到时候，我们方可左手渔翁，将神诡文明和人类一网打尽。”
伴随着耶古斯的命令下达，它所在的战舰背后，虚空中一艘艘庞大的战舰接触光学隐形，悍然展露身形，无数导弹从其舰队中发出，覆盖南美、北美两个地区，无差别大轰炸！
南美、北美大区上，正与美洲大区残存的异族文明奋起反抗的人类惊恐地抬起头，看见天空里的导弹像是雨点一样砸落。
整片大陆，都将燃烧起来。
而与此同时，在美洲大区的山、河、湖、川之中，无数细密的绿色微光冉冉升起，如一片银河倒挂，刹那间铺满两瓣大陆的天空，璀璨辉煌，唯美不可方物。
邬榭文明终于现身了。
……
直布罗陀海峡。
黑羊文明的两支主力舰队早已陈兵在此。
隔海峡与硅基文明对峙。
硅基文明的悬浮炮台铺满天空。
更高的位置上，三座空中巨舰若隐若现。
无数的炮塔林立。
气氛剑拔弩张，似乎只要一個火星，就可以引爆战场。
但双方都很克制，都在等待。
直到此刻，临渊文明和人类都动起来的消息传来。
擎奇向更高的进化者请示后，得到了明确的指示，他带着这道消息登入最前方一支舰队的旗舰：“进化者的命令已经传达，人类已和神诡文明开战、临渊文明亦与邬榭文明悍战于美洲地区。
“我们可以动手了。”
有黑羊文明生命吃惊地道：“人类真的主动找神诡文明开战了？土著主动向有争夺文明战场胜者的顶级文明开战，这是之前闻所未闻的事情啊！”
擎奇目光一扫，道：“现在，我们有所闻了。”
“大人，您觉得人类能获胜吗？大兴之战，他们是捡了便宜，但他们真有能力和一个完整的顶级文明一对一开战并获胜吗？”
对这个问题，擎奇没有回答，只是向东方看了一眼。
下面的人却似乎对它的沉默有自己的理解。
“是了，人类怎么可能获胜？”
“顶级文明，那至少是征战过两个战场的文明，熟悉规则，更有进化者级别的强者坐镇，人类只是土著，他们有什么？大兴之战，大家都没出主力，又是多顶级文明混战，他们才有机会，勉强取胜，他们对付虫群的那些手段，对顶级强者根本没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神诡文明进化者就算被先知文明进化者创伤，现在必也恢复了，人类现在去，面对的是一个全盛状态下的进化者、和一整个神诡文明这样一个顶级文明的战力，他们这是以卵击石，找死！”
“对，人类真以为我们顶级文明只有那么点力量吗？神诡文明盘踞华夏东北、华北地区已久，手段诡异，阴云之下不知道藏着多少可怕的军队，又是其进化者主场，人类这一次，恐怕将惨败而归！”
“没错。人类只是土著文明，就算被选出了文明之子，怎可能打破格局？更不可能因此真的拉平于顶级文明的差距，他们敢主动向顶级文明进军，这是取死之道，我相信很快，他们就将为他们的愚蠢而付出代价。”
身为顶级文明。
黑羊文明的这些人很清楚顶级文明有着什么样的底蕴，能在大兴一战的混战中浑水摸鱼，和正面击败一个顶级文明，那是有区别的。
这一次，没有其他顶级文明为人类分担压力了。
他们将面对的是一个全盛的顶级文明。
他们必败无疑。
对于黑羊文明来说，这是必然的结局！
但擎奇一直没有开口。
它只是沉默地看向远方。
最终收回视线。
督促军团，向硅基文明进军。
大兴之战，那个人类给它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也许人类这一战，并非全无把握。
但同样的，它也觉得，人类不可能成为最终的胜者。
顶级文明就是顶级文明，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岂是土著文明能够对抗的？
拼命挣扎，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
这也是大多数文明的想法。
几个重量级文明开战，还在蓝星战场不肯离去的一些中小文明，早已躲到了其他地区，如东南亚、或者海上、或者三不管夹缝地区等，一边捡漏寻找机会，一边也在心惊肉跳地关注着此刻爆发的全球大战。
它们对人类能否获胜，也保有极大的怀疑。
“神诡文明是老牌文明，经历过至少三次文明战场。据说，它们背后站着一个神，是曾经落败的霸主，人类一个土著文明，怎么与它们对抗？”
“大兴之战，人类底牌用尽，能再败虫群，怎么能击败一个顶级文明？土著文明若能击败顶级文明，闻所未闻，等着看笑话吧，人类太自大了，蹦跶几天不知道是谁了，土著注定是土著，我打赌，他们一定会惨败于神诡文明！”
而此刻……
华夏大区。
保城战场。
袭击者战舰已飞临战场。
人类的军团还在缓慢推进。
林群似已与身后的军团脱节，但这正是他们的计划。
林群一人之力，不需要身后什么支持。
在他面前，正恢弘升起一片灰色之河，倒挂天际线。
这是恢弘的一幕，林群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就是那个神诡文明的全球第二十二！
与红影人一样，它可能同样没有实体，没有人类概念里的“肉体”，因此军方一直没有发现它是怎么来的，又藏在保城的什么地方。
直到此刻，人类导弹洗地，整个保城几乎化为废墟，成千上万的怪异直接被炸死，它才展现身躯。
可这是什么手段，它想要做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林群严阵以待，想要看对方怎么出手，但他很快发现，这道升起的灰河通天，却一直没有扑向他们，反而是越拉越长，越拉越高。
眨眼的功夫，他的视野里，周围的世界，不知不觉间，已经全都是满天的灰河世界！
再低下头。
他的袭击者战舰舰桥里，穹顶、地面，竟全都开始渗出灰色的“汗水”。
灰河灰河，本质上是水，是泥浆、石灰倒灌，浑浊灰色，是为灰河。
它的升起，仿佛眨眼就铺满了整个世界，无孔不入地从外面渗透进来。
从分子间的缝隙之间挤入。
战舰内像是漏水一样眨眼滴滴答答、带着石灰的水渍到处都是。
前面有人尖叫起来。
舰桥里有人一下子跳起来。
因为他惊悚地发现，他的身躯也在“渗”出水。
他的双眼波光粼粼，已不是眼睛，变成了和外面灰河水一样的东西。
紧接着，他们的身躯开始像是泥人一样开始“溶化”……
灰河仿佛存在于空间中的每个角落。
每个身躯之中。
因此，它刚刚看起来还只是从保城里通天的一条河，但眨眼的功夫，却就能铺满世界。
因为，它已遍布这一方世界的每个角落。
每个有机体、无机体都成为了它的一部分，且水满则溢，灰河正从内而外，要“大坝决堤”，将袭击者战舰和每个人全都溶化，变成它的灰河里的一部分。
神诡文明全球总排名第二十二的强者，“灰河”就在这里。
只是它的生命形态、手段，无法以常理计之！
林群感觉自己的眼角似乎也流淌下了一滴液体，他抬起手指，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手心之中，正是和着石灰的灰河之水。
这与林群出战之前，从军方处获得的关于灰河的情报十分相似。
东北军中，曾有人在东北地区遭遇过灰河，他们损失惨重，几百人几千人的队伍，往往只有一两个人能够逃得出来，没人真正面对过灰河，更没人知道灰河的本体是什么，有限的信息仅指出，当时人们也都看见了通天的灰河，死去的人，全都变成了和此刻林群所见一样的浑水。
而人们当时看见的通天的灰河，似乎反而并非是真实存在的。
此刻，这个神诡文明强者灰河一轮出手，就是无声无息的“柔软”绝杀，要将袭击者战舰和里面所有人，同化扭曲成和它一样的怪异，把他们全都变成它的一部分！
而它自身，却完美隐匿，不见影踪。
黑暗与阴影中，这个神诡文明的强者“灰河”无处不在，冷哂林群、无声地冷笑。
它的形态诡异，无处不在，却能够反制人类，人类却对它无可奈何！
杀过进化者有怎么样？
除非你是进化者，根本连找到我都不可能！
因为我无处不在！
你找都找不到我，怎么杀我？
就算你有手段，不会死在我的能力中，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摧毁你的战舰，把你身后的人类大军化成满地流淌的灰河之水！
但就在这一刻，林群的瞳孔中，忽然燃起熊熊的火焰！
此刻……
军方前线指挥中心。
“袭击者战舰不动了，我们已与林先生失去了联系。袭击者战舰、林先生，都对我们的呼叫毫无反应！”
“而且……袭击者战舰的舰体似乎正在渗出某种液体，这理论上是不可能的……我们还在分析。”
指挥部里。
萧钟国正看着从前方传来的画面。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一切都是正常的。
林群看见的冲天的灰河，他们根本没有看见。
在画面中，保城在炮轰下熊熊燃烧，一切如常，相反，是林群的袭击者战舰抵达保城上空后，突然减速到零，紧接着，一动不动了，且包括林群在内的战舰所有人，都对指挥中心的呼唤没有应答了。
“出事了。”萧钟国心中一紧。
知道这一次正面开战的第一轮交锋，已经开始了！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