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守田初拜师(1)
初夏的傍晚,一抹斜阳照在西边的山坡上,红彤彤的火烧云像鲜血一样染红了半边天际,既有三分的浪漫,亦有七分的苍凉。
云守田站在草庵堂院中的石磨旁,他双手握着石磨的木柄,想让上扇磨盘围着磨脐转动起来。
突然,云守田听见远方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像是在召唤着自己。
云守田不再百无聊赖的跟石磨较劲,他兴冲冲的走出草庵堂。
侧耳细听之后,云守田才分辩出,那声音是从屋后的云背岭上发出,并传到自己耳中的。
不知何故,云守田就像是刚吃过鸦片烟一样,他浑身都感到一阵阵的亢奋和欣快。
同时,云守田的脑袋里,还不断的闪现出,一幅幅奇异的景象;他的胸中,也像是泛起的春潮一样,在逐浪翻滚。
刹那间,云守田就忘记了自我,他的双脚在不由自主的,朝着山坡上的云背岭跑去。
当云守田登上山梁时,他看见一位身披霞帔、头戴凤冠的仙女,正踩着一朵五彩的祥云,翩翩而来从天而降。
仙女站在云守田的面前,她羞涩的笑了一下。
然后,她仙女用宽大的衣袖遮挡住面容,她拉着云守田的手,就朝着观音山里走去。
漫步在山巅的小路上,云守田一直沉浸在幸福和喜悦之中,他竟然感不到丝毫的恐惧,并没有任何的胆怯之心。
云守田的双脚,就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的,明明是绵软无力,但却又健步如飞行动敏捷。
让云守田没想到的是,仙女竟将他引入到先蚕宫中,当他随仙女穿过一段黑暗的隧道后,终于来到一个巨大的洞天中。
偌大的洞厅里,处处张灯结彩烛火辉煌,他俩携手走过五彩池,站在无比神圣的花坛祭台前。
忽然,洞中传来一个老孺人的声音,她拖着长长的声调说道:
“……你二人既然能从外界,穿入到地母洞天中来。看来呀,这一定是上天的蜜情美意,有心成全一段天地姻缘。既然是这样,你俩就‘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吧!再则,这里不是俗世村野,用不着三媒六证、山盟海誓,你们就此休戚与共吧!”
老孺人话已说完,可她的余音还久久的萦绕在洞中,回荡在云守田的耳畔。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洞中才彻底的恢复了平静,没有任何一点声息。
云守田刚站在花台前,只闻见其声、却未见其人,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于是,云守田浑身一颤,他慌忙松开紧握着仙女的手。
当周围陷入到一片死寂时,云守田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十分的空虚,并且,还有些许的惆怅和恐惧。
然后,云守田就潜意识的伸出手,他很想再次去牵住,仙女的那一只纤纤玉手。
当云守田的手接触到仙女的手掌时,他感觉对方的那一只手掌,就像是千年的积雪一样,既寒彻冰冷且又坚硬如铁,再不是像先前那般的温润和酥软了。
“啊!”云守田被惊呆了,他一下子叫出声来。
云守田赶紧转过头,他看见站在自己身边的,竟是一个面孔狰狞呲牙咧嘴的怪物石兽。
紧接着,云守田看见那石兽,竟然移动着硕大臃肿的身躯,不怀好意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云守田被吓得不知所措,他连忙挥舞着双手,在极力的驱赶石兽。
当云守田的两只手掌、拍打在石兽的躯体上时,他就像是在给石兽挠着痒痒、做着按摩似的,而他的双手则是疼痛难忍。
突然间,洞内的所有光线都消失了,云守田努力的睁大眼睛,他想在黑暗中搜寻到石兽的踪迹。
可是,周遭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云守田什么也看不见。
云守田赶紧伸出双手,他在不断的摸索着,并将双手垫在了腰部下面。
当云守田意识到,自己所接触到的,就是冰凉的石床时,他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做了一个梦。
云守田赶紧坐了起来,并抬手擦了一下双眼,他就接连伸了几个懒腰。
随后,云守田看着黑漆漆的洞窟,他的头脑中却是白茫茫的一片。
云守田之前见到的,即所有的、流光溢彩的奇景幻象,都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
云守田弯腰站在床沿边,他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却依然没有找到自己带来的,即仅剩下一小捆的桐麻棍。
云守田索性站直身子,他抠着头皮感觉有些纳闷,心想:“咦,那麻秆到哪里去啦,明明就放在床下,怎么就是找不到?”
尔后,云守田就像是记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一样,他就伸手摸了一下腰间。
云守田发现,自己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居然也不见了。
这一下,云守田顿时就被吓得不轻,他喃喃的问着自己:
“吔,这火折子裹得紧紧的,怎么也会不翼而飞?难道是被梦中的石兽给拿走啦?”
失去了火种和火把,别说继续往里面走,就是按照原路走出山洞,都显得是异常的困难。
现实竟是如此的残酷,以致于,云守田原先的那一份兴致和勇气,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甚至说,让云守田第一次产生了,类似死亡一般的恐惧:他害怕自己被困在黑暗里,就像是五彩池中的盲鱼一样,没有了目的和方向。
假若说,没有了可以果腹的食物,以此延续生命。
然后,他就会饿死在溶洞的大厅中,最后变成一堆骇人的枯骨……
想到这些,云守田就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在这个生死关头,他才领悟到,一个温暖祥和的家庭,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随后,云守田就闭上双眼,他低下头双手合十,开始不停的祈祷:
“哎,若是家中的老父亲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还年轻,不想现在就去死,阎王爷,求求你放过我吧!……”
云守田不断的哀求着,他再慢慢的睁开眼睛。
可是,云守田的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他的那一双眼睛珠子,就像是多余的一样,并没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光明。
云守田做出的行动,以及在祈祷时说出的语句,与云守贤在时将山时大致差不多。
只可惜,光阴和时辰却不一致,即有着较大的时间差距。
云守田的身体在经受磨难的时候,他的大脑仿佛也在历经着考验,经过不断的抗争和挣扎,他决定不能轻易的将自己留在洞中,乃至于被动的接受死亡。
即使,走到最后都是死亡,他也要向外闯一闯。
于是,云守田蹚着步子移动着脚步,他凭着来时留下的记忆,尝试着往前走。
云守田慢慢的转过五彩池,他来到进入洞厅前面,站在必经的那一个狭窄的石缝处。
云守田用双手挡在胸前,他小心翼翼的穿过石缝。
他就站在了那一面,像照壁一样的石壁前面。
随后,云守田用两只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光滑的石板,他像螃蟹一样的左右横着走动了几步。
盘桓了一阵过后,云守田侧过身,他用手摸着石壁前面,那弧形的洞壁。
这一次,他竟然发现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隧洞。
“真是奇怪,我先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些山洞,现在,我该走哪一个洞才能回去喃?”
云守田一边问着自己,一边用双脚踏入洞穴,他准备将每个山洞挨个儿试了一遍。
但是,云守田走几步,他又退了回来。
云守田感觉到,里面像是通往地狱之路似的,自己不宜再做前行。
正在犹豫的时候,云守田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他翕动了两下鼻翼,凑到那散发出酒味的洞口。
山洞的隧道内,徐徐吹来一阵阵微风,冷冽的空气里弥漫着醇美的酒香。
可是,酒精散户出来的刺鼻性气味,让云守田的鼻孔很不舒服,就像是有着千万根细小的麦芒似的,沾在了他的鼻孔粘膜上。
因此,云守田实在是忍不住,他竟然捂着鼻子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鼻腔内的不适反应,导致云守田的脑袋内嗡嗡作响,双眼也失去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