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匠遭劫难(1)
转眼间,就到了农历九月初九,正是九九归真的重阳佳节。
在这一天,汉族人民都有秋游赏菊、登高祈福、佩戴茱萸、祭祖宴请等等,这些包含民族特色的风物习俗。
酉时三刻,云鹤年坐在屋檐下的圈椅里,他时而仰起头来,看着皓月凌空,时而低下头,闻着花圃里飘来的菊花香。
大约又坐了两刻钟,云鹤年感到全身上下凉飕飕的。
于是,云鹤年就站起身来,他搬着椅子走进堂屋,再慢慢的走回到自己的房中。
云鹤年取下头上的小帽,再脱去外面的长衫,他躺在床上一个人沉思默想。
突然间,云鹤年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
“叮铛……叮叮铛……”
一声比一声刺耳,一声比一声急促。
云鹤年侧耳倾听了一阵,可是,外面的声音又骤然停下来了。
他朝屋内环视了一周,再仰头看了一下粗大的房梁。
然后,云鹤年的双目,就在注视着那一扇菱花窗户,屋内寂静无声,屋外却是秋风瑟瑟。
霎时间,云鹤年以为,自己在刚才出现了幻听,他就在心里暗自叹道:“唉……时光空归去,岁月不饶人。”
随后,云鹤年便闭上眼睛,他准备好好的休息,以此弥补身体的亏欠。
突然,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就像是夏天的阵雨打在芭蕉叶上面似的,显得是那样的急切。
云鹤年睁开双眼,再次侧耳细听,他终于分辩出,是大门的金属门环在“碦碦”作响。
云鹤年感到非常吃惊,他侧着身体,用手撑着脑袋,心想:
“咦,难道是夜风吹在了铺首上,两只门环撞在铁片上发出的响声?啊,不对!门环不是中空的,它又不是风铃,怎么招得来大风,并发出如此奇怪的声音?是不是村中人有事,半夜来敲门?这也不对呀,他们有事白天就办了。再说,他们也会主动叫门,喊大孙子开门的。遭啦!是不是有窃贼前来,他们先弄出一点行动,以便探知屋里的虚实?啊,倘若是一般的毛贼还好,要是遇到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就难办了……”
想到这里,云鹤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心里竟产生出许多顾虑来:
“现在,这屋里连一个壮年都没有,就剩下我这没用的老头子,还有几个年幼的孙子孙女。要是土匪棒老二闯进来,我该怎么办?呃……那些入室抢劫的畜生,就连地皮都要刮掉三层,他们见钱抢钱、见粮抢粮,如果没有收获,他们还要杀人泄恨哩。倘若是那样,我这一把老骨头丢了也就算了。嗨……可是,东厢房里面还睡着两个孙儿和一个孙女,他们又该怎么办?他们可是我们这一家的命根子呀!万一,那棒老二劫财杀人之后,为了销毁罪证,放一把火将房子烧了,那又该怎么办?”
人一旦上了年纪,总是有太多的顾虑,也很容易浮想联翩。
虽然,云鹤年平生没有做一件亏心事,但是,处在势单力薄的情况下,他还是感到有些害怕。
云鹤年担心,有突发的灾祸降临在自家的头上,他在百般焦虑之下,就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云鹤年的心里一直在犹豫着,他穿上一件长衫,再戴上了一顶厚实的帽子。
然后,云鹤年就屏住气息,他轻手轻脚的穿过院子,再走到了朝门的门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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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云鹤年站在大门后面,脉堂里面散发出来的中草药味道,不断的钻进他的鼻孔。
甫一定神,云鹤年就听见,大门又像是擂鼓般的响了起来。
一桘一桘的响声,就像是砸在了云鹤年的胸口上一样,他随即拿起门后的抵门杠,并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假若是,在出现了意外的情况之下,云鹤年准备和门外的不速之客,展开一次殊死搏斗。
正当云鹤年全力以赴做好准备的时候,却再没听到重重的敲门声,而是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云鹤年将耳朵凑到门缝边,他仔细的倾听了一阵,心想:“难道是有人夜晚患病,找到我这里来,见我家大门紧闭,才重重的敲门?”
随后,云鹤年就拉开门栓,他将大门裂开一道缝。
刚探出头,云鹤年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他的心里感到大为不妙。
云鹤年朝左右瞄了一眼,他发现门外并没有其他人。
于是,云鹤年就低下头,他借着依稀的月光,看见门槛外像是躺着一个人,这才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云鹤年大吃一惊,他感觉外面的人应该是受到了外伤,并且,还是非常严重的那一种。
云鹤年来不及仔细查看,他连忙转身,并快步朝正房走去。
云鹤年见自己屋里的油灯还没有熄灭,即灯盏窝里还有一些油,他就用右手端起灯盏,并用左手护着灯焰。
稍后,云鹤年转身走出正房,他穿过院子再次来到大门口。
云鹤年也不知道,地上到底躺着的是什么人,他亦不知道伤者的情况怎么样。
然后,云鹤年就站在门槛后面,他弯腰将灯火靠近地面,灯光在夜风中忽明忽暗。
这一看,让云鹤年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脚下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显然是受到了重伤。
伤者像是遭受过凌迟极刑一样,遍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几块布片像是一种破网一样缠在他的身上,上面还在不断的淌着污血。
另外,伤者的全身上下,就像是从血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全都是七零八碎的肉片,凌乱的挂在身体上。
还有就是,伤者的整个面部,全部被污血覆盖,分辨不出面容,只见脸颊、鼻子、嘴唇的肌肉,都被撕扯得面目全非,就像是绽开的蟹爪菊,又像是砧板上被剁了好几十刀的肉块一样,根本就分辩不出面容来。
“来人啊!”云鹤年张开嘴,他对着外面叫道。
但是,云鹤年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叫喊是多余的。
原来,时间已来到了戌时三刻,马上就快进入到亥时,而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云家祠的住户大都分散居在竹林里,谁还听得见一个老迈的声音,在夜间发出的呼喊声呢。
在事情没有了解清楚之前,云鹤年不敢去触动伤者,他也不能擅自采取救援,以及初步进行包扎和医治的行动。
因为,云鹤年不知道伤者的来头,或者说是真实的身份,自己若是冒然进行处置,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人命关天,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云鹤年思忖着,他迫切地希望,自己的身边有一个帮手,或者说有一个亲眼目睹实情的旁证。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云鹤年首先就想到了云守权。
原来,云守权是本村的甲长,他协助乡保管理着云家祠村,以及附近两个村庄的近一百户人家。
甲长是地方基层治理结构中的一环,他直接听命于乡保,手下还有二至三个牌长。
他们组织成一个严密的消息网,察防本村的凶杀奸盗案情,也负责对村民的粮赋征收、摊丁派役,以及修桥补路等事务。
因此,对于半夜出现在自家门前的一个受伤者,云鹤年有责任和义务通知到云守权,以免俩人都牵扯进人命官司中。
“富治,富治!”
云鹤年连声呼唤富治,他准备叫云富治去将云守权找来。
云富治听见爷爷的呼唤声,他披着一件衣服,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云鹤年和祖孙俩不约而同的,朝着黑暗中看去。
脚步声戛然而止,云守田的身影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油灯的光圈里,祖孙二人都十分惊奇的抬起头来。
云守田的胸脯还在剧烈的起伏着,表现出一副气喘嘘嘘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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