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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仙师渡凡人(2)

在一个历时七天的斋谯法会里,会有不少的道众从各地赶来,他们一通瞻仰护法。

栖云观聚众人之力,在广为弘法的同时,也为了感动上天。

因此,在整个法会期间,道士们的体力消耗是极大的。

按照惯例,即每一天上午颂完经、演完法之后,中途就有一段休息时间。

元一真人率众弟子,做完当天的第一场法事之后,就已经临近正午了。

大家都饥渴疲惫的时候,元一真人也想回到静思堂,以休憩静悟一会儿。

可是,元一真人刚走到法案旁,一个道友就跑步来到他的身后。

然后,道友就躬身作揖,向元一真人请教道家修身养性之术。

元一真人微笑着,他给前来问道的道友耐心的做了解答,道友这才满意的离去。

元一真人目送着道友离去,在回头的一瞬间,他瞥见云鹤年正盯着香案出神,而香案上还摆放着不少道教法器。

元一真人扬了一下手中的拂尘,他上前一步,随口问道:“小施主可认得上面都是什么法器?……”

云鹤年刚准备回答,他感觉右腿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

随后,云鹤年的膝弯一拐,左腿支撑不了上半身的重量,他顿时就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跪在了元一真人的面前。

本来,元一真人就是斋谯法会的中心人物,许多香客都在默默的关注着他。

再加上,云鹤年嘴里叫出的“哎哟”声,以及跪地发出的声音。

以致于,让更多的香客道众都掉过头来,大家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云鹤年和元一真人。

在极短的时间内,大家都弄不清缘由,他们都以为:是一个求师心切的毛头小子,在当众跪拜元一真人呢。

可是,仅仅过了片刻功夫,大家居然发现,元一真人的脸上,也流露出惊愕的神色。

道友们随之往地上一瞧,他们看见云鹤年双手捂着膝盖,正蜷缩在地上。

另外,在离云鹤年两尺远的地上,还趴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

小男孩的头上顶着一蓬乱糟糟的头发,虬结的发茬上面,还沾满了枯草。

若是细心观察,他们还可以发现,男孩的发间还有许多虱子在蠕动着。

男孩就像是一只年幼的蜥蜴似的匍匐在地上,他的手里拿着的那一把磨损严重的废铁铲,还掉在了云鹤年的屁股后面。

原本挂在男孩腋窝下的那一只小竹筐,也被摔到了丈远的地方,里面装着的蜡烛油,就像是凝固的血块一样,撒落到了遍地。

一位高功道士捧着香钵正好路过,他看见趴在地上的小男孩,张嘴呵斥道:

“扁担儿,你看看你,又在这里偷刮蜡油,还伤到到了你旁边的小施主。还不赶快起来,给他道歉!不然的话,你那啥去赔人家的医药钱和衣服钱。听本道长说,以后再也不许你到这里来。否则,我手中的护法宝剑可是不饶人哟,看你信还是不信?”

当人们听到道士的呵斥时,才知道肇事的男孩,其小名叫做“扁担儿”。

殊不知,小男孩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绰号,叫做“水葫芦”。

关于男孩的姓氏和书名,不仅是周围的香客和道友,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扁担儿侧身躺在地上,他用一只手摸着屁股,而一只手则在抹着嘴角。

少顷,扁担儿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他发现众人都在盯着自己。

然后,扁担儿就感到有些委屈,并做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说道:

“哎呀,道长,我也是没有办法嘛,就为了捡滴在地上的一点蜡油,拿回去剔掉泥巴再做成蜡烛。我辛辛苦苦的,还不是图活一条命,求你饶了我吧!刚才,我也不知是谁推了我一把,就撵了一个扑爬,请你帮我给他说说好话,不要难为我,您看可以吗?”

高功道士见扁担儿闯了祸,还赖在地上一个劲的求情,他抬起腿,正准备去踢扁担儿的屁股。

可是,道士见元一真人瞪大双眼,在怒视着自己,他只好作罢。

然后,道士就垂下头,他快步的朝天师殿里面走去。

俄顷,元一真人朝地上看了一眼,他就对扁担儿说:

“快起来吧!倘若总是趴在地上,拣那些竹脚上流下来的蜡油,终究不是办法的。依贫道看来,以后呀,你还要另外寻找到一条生路,即找到一个能吃饱肚子的饭碗,不要三天两头饿着肚子,还要受人家欺负……”

原来,这拣蜡油的扁担儿,就是后来的山匠爷,所谓的“扁担儿”,其实就是香客们给山匠爷起的小名。

******

说来话长,山匠爷的父亲名叫苟圣,因家中无产无业,他在年轻时又死了妻子。

苟圣只好用一根扁担挑着一副箩筐,里面装着所有的财产四处做苦工,因为地位卑贱,无论是雇佣他的东家,或者是与他同样下力的苦工,几乎人人都叫他“狗剩”。

话说苟圣的箩筐里有多少财产,那是夸大其词。

其实,苟圣的一只箩筐里,装着他唯一且又年幼的儿子,他的另一只箩筐里,则装着几件破破烂烂的衣裳。

每到需要迁徙的时候,苟圣就挑着担子赶路,当他看到坐在前一只箩筐里的儿子,在随着扁担上下摇晃时。

苟圣的心里就感到七上八下,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哪里终结,而自己的儿子以后又会流落到何方。这样的一种种情绪,一直萦绕在苟圣的心头。

有一天,当苟圣再次看到晃悠悠的箩筐时,他感到自己的肩头无比沉重。

然后,苟圣就对着身前的箩筐,他喃喃地说道:

“咦,水葫芦!原先呢,就凭着这小名,你才从水里捡回来了一条命,也算是你的命大。另外呢,也只怪你命苦,无产无业无根无底不说,连一个像样的名姓都没有。唉,算啦!你以后就叫“扁担儿”吧!反正,即使找先生给你取了名,也没有人会叫你正经的名字。”

就这样,扁担儿的名字就随着苟圣的足迹唤起,又在苟圣落脚的地方叫开了。

然后,再随着苟圣的离世,关于水葫芦这小名,渐渐就被人们遗忘了。

很早以前,苟圣带着扁担儿,从直隶县的牛角沟流落到了遂安县,他在箭滩渡码头时,听人说山里边的盐场常常需要人手。

于是,苟圣便挑着扁担儿来到了福禄堰,最后,他就在青莲溪南岸的六顺灶暂时落下了脚。

六顺灶的业主是仁里镇赵家院子的老东家,即大家所熟悉的赵元同。

苟圣被灶头安排在盐灶上,并做了一名挑卤工。

人们都知道,挑盐卤水的活计本来就很辛苦,时常还要遭受工头和老伙计的欺负。

给六顺灶管事的灶头姓龙,那人长得五大三粗,天生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龙灶头仗着自己是福禄堰的本地人,他更加的不把外来的盐工放在眼里。

夏天的时候,龙灶头经常喝得是伶仃大醉,他将一条乌梢蛇一样的辫子缠在脖子上,向外人展示自己充沛的精力。

并且,龙灶头时常还赤裸着上身,再露出满肚脐的腹毛,然后,他就在整个盐场转悠炫耀。

那一天下午,龙灶头叫苟圣从青莲溪里打来一桶清水,然后给他搓背。

尽管,苟圣已经劳累了一整天,可是,对于龙灶头的任何要求,他也不敢违抗。

在任何的时候,苟圣都只有将打掉的牙齿,吞进自己的肚子里,被动的接受龙灶头的欺凌和挑剔。

俗话说,“自古穷人多哀事”,苟圣好不容易在六顺灶落下脚,并做了一名挑卤工,日子也算相对的稳定下来。

可是,苟圣仅仅熬过了一年,他就劳累致死了。

话说苟圣命贱,他自己死了也就罢了。

但是,苟圣还有一个几岁的孩子留在世间,他在饱受着风雨的侵蚀,以及同类的欺凌。

别人家的那些小孩,看见扁担儿没有了依靠,都拿他出气或是开起了玩笑。

那些爱调皮捣蛋的小孩,常常拎住扁担儿的耳朵,将扁担儿从地上提了起来,看着他像一根断线头似的离地挣扎着。

然后,他们就变得得意忘形,并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扁担儿忍受不了那些盐工的折磨,就离开了六顺灶。

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原先他还可以帮六顺灶拾一些柴禾,或者割一点牛草,以此混一口米汤喝。

自从离开六顺灶以后,扁担儿就连一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因为年幼干不了重活,扁担儿只好四处流浪,没有人肯收留他,也没有人愿意给他提供一个寄生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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