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脉试毒
上京,皇宫,宿龙殿。
“青袍男子……”崇文帝摸了摸下巴,“是听闲楼的人?”
梅承庭落下一子,在棋盘上敲出清脆的声,“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你我都未见过此人。”
崇文帝摩挲着白子,“这倒有些意思了,自从麒麟木丢失,上京中来了不少势力,朕以为鸿旸那小子早就都探清了,却不料还有漏网之鱼。”
“或许是江湖人吧。大梁的官家子弟,少有武功卓越的。”
“殷罗他们押送菟丝草去林城的消息,是从上京传给林扇瑕的吧。”
梅承庭见眼前的棋局胜负已定,也不急着落子,“是,那日安泰司监探曾报,从上京杜府飞出了一信鸽,直往南边而去,当天那大理寺京府使徐揽云也策马出京向靖阳官道……但我觉得,不会是徐二丫头。”
“杜府忌惮殷家。”崇文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依旧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梅承庭叹了口气,“听闻那林扇瑕差点震碎殷罗的心脉,你就不后悔让她去押镖?她可是介林的女儿,若她死了……”
“朕不会让她死。”崇文帝语气坚决,“朕一知道消息,就派了人跟林城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少主传了信,说他的故人进城受阻!”崇文帝咳嗽了几声,“她必须活着回上京。”
梅承庭见他咳嗽,不禁皱眉,“皇上的咳疾犯了?”
崇文帝摆了摆手,“无妨,”他不甚在意的样子,又看向梅承庭:“林城那病,有耳闻吗?”
“徐二丫头不是去了吗?那丫头跟她爹一样固执认真,兴许能查出些什么。”
崇文帝还有担忧,“就怕这病不是病,是人有意为之啊。”
“那需要我派安泰司的探子去帮忙吗?”
“不必,林城始终抵触我皇族,这件事就交给这帮孩子吧,也该历练历练他们了。”
“皇上就这么相信他们?”
“都是故人之后。”崇文帝落下最后一子,棋盘上胜负更加清明,老成的帝王抬眼看向梅承庭,缓缓道:“陈冬凛那案子,可以收尾了,既然杜丞相府这么不安分,那就从老四着手吧。”
梅承庭有些吃惊,“陛下真要如此?”
“怎么?觉得不公平?”崇文帝正了神色。
梅承庭摇头。
“上京的蛀虫,也是时候清一清了。”崇文帝说完便起身拂袖离去。
梅承庭呆愣在桌前,看着那棋局良久,才开始收拣棋子。
下一局棋盘上,黑白错落,却绝不会如今日般落子占位,或许有些事情,真该结束了。
晚间,林城。
殷罗和池夜同林归落出了府,往林城首先有人发病的脂粉铺子走去,一路上三人看着萧条的街道,皆是沉默无言。
脂粉铺子早已经关门谢客,三人从这人家的后院小门中进屋,便看见一男一女规整的躺在床上,面色青白,嘴唇也没有红润之色,如同活死人。
“这就是先发病的老板娘了,旁边那位是她夫婿,也就是这家主人。”林归落抬手介绍着,“殷罗,你打算怎么看?”
殷罗凝视着这两人,实在是觉得奇怪,来之前,她还曾与池夜推测,说也许这林城的人是中毒了,可现下看来,这两人的脸色与生病无异,并不像中了什么毒。
她右手绕了两下,六根金针悬立半空,她运功,将其分离为左三右三,一挥手,那三根金针便刺进两人的三心脉,她快步走到床前,看向两人的脖颈。
“林归落,你怀疑过他们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吗?”她问道。
林归落答话:“自然,但是林圣手说,中毒的人脸色发青紫,而不是这样青白。”他也走到床前,“看他们两人的神色,分明就如同大病一场嘛。”
此话一出,他就皱紧了眉头,因为他看见,两人的脖颈咽喉处,正蔓延长出一条白线,从胸口渐渐过渡至下巴……
“这是什么?”林归落头一次见这么诡异恶心的东西,他后退了两步。
在殷罗身侧抱胸观望的池夜出了声,“心脉试毒?”
殷罗看向他,眼神仿佛在说:你懂得还不少。她点了点头,解释着:“我方才以金针刺入两人心脉,可堵塞他们心血流通,若不是中毒而是生病,那他们就会突然暴起红眼,清醒后再度昏迷,若是中毒,就如同现在的样子,咽喉上长出一条线。”
“什么?真是中毒?林圣手这个老家伙,真是不配叫这名字了!”林归落鄙夷,“不过,他们是怎么中的毒?若不是疫病,城里百姓怎么会一家一家中毒?”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殷罗摇了摇头,无法回答林归落的问题。她所学的心脉试毒不过残卷,是从明梵岚那里抢来的,只教了怎么试毒,而没有告诉她什么颜色的线代表的如何中的毒……
若是玉如意在就好了,他自小通读上天鉴藏书,一定知道这怎么回事。
正当殷罗思念玉如意不可自拔时,池夜出了声,“白线,是为慢性毒。应当是累积许久,才会如此的。”他头一次主动朝林归落说话,“你们林城得罪过什么人吗?”池夜顿了顿,又说道:“或者你们林家。”
林归落虽然很不喜欢面前的男子,但也深知此刻不是吵嘴的时候,于是便想了想他的问题,正要回答林家得罪过大梁皇室时,却被殷罗截了话。
“除了皇族人,之外的。”殷罗认真道。
“除了皇族之外的……”林归落挠了挠头,实在想不起来,他们林城不单商运发达,就连跟各地都有友好通商,他们好像从来都是财物交清,没有在这种地方得罪过人。
见他实在想不起来,殷罗摆了摆手,“算了,别想了,先想想怎么查出这种毒,做出解药救人才是要事。”
池夜点了点头,眼神示意殷罗收针,殷罗右手一挥,六根金针便从两人体内飞出,停在半空,针身却无血渍,与此同时,两人脖颈上的白线也在慢慢消退变浅。
“少城主!城西绸缎庄的花娘也发病了,现在正说胡话呢!您快去看看!”有侍卫大跨步走进来,拱手朝林归落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