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走错路

插不上嘴的张饶克和赵天相视一笑，两人都觉得韩誓甫热情得过了头。如果只是为了帮他们引荐，打消李笋对他们两人的身份怀疑，完全不用做到这个份儿上。现在俨然克天组合就是韩誓甫的小弟一般，这让两人觉得有点怪。

韩誓甫和李笋寒暄够了，才又正式介绍了一遍张饶克和赵天，两人抓住机会给李笋递了名片。

“不知二位这次到我们东川，都要考察哪方面？”李笋看着两人的名片问到。

“王总说跟您有过沟通，主要是想考察咱们您的经济实力和人脉关系。经济实力这一块，主要以东川铁矿相关的产业为主。”张饶克说。

“对对对，王总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人脉这块就不用考察了，韩总都在这儿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二位跟韩总都认识，想必肯定都知道他们陶氏在钢城的人脉，我们李家在东川铁矿也只是小股东，说白了是给陶叔打工的。不过我跟陶叔关系可不错，可以说他的人脉就是我的人脉。对吧，韩总？”李笋和韩誓甫单独见面时，他总是不无揶揄地叫“韩大秘书”，当着克天组合的面，却一口一个韩总叫了起来。

“这倒没错，可你的生意得你自己谈，自己做。别什么事儿都扯上我们陶氏，我来就是陪同下这二位。”

“所以我看，咱们这次既然到了东川，还是以考察企业为主吧。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天下钢材在钢城，钢城半壁在东川’。只要二位见过我们的钢铁产业，对于我的经济实力就会心中有数了。”

“李总哪儿的话，其实我们也就是走个形式，估计王总他们心里早就有定论了。不过先不急着去厂矿，我们想先看下财报，了解下大体情况后，再去实地考察。”始终没张嘴的赵天说到，论新闻实操她的经验还是比张饶克更丰富。对于有经验的记者来说，光是查阅财报，就能发现不少问题。

李笋也没多想，立刻命人抱来了一大摞财务报表。财报张饶克是看不懂的，但他也知道，财报能透露出许多有用的信息。尤其是东川铁矿这样的非上市公司，平时想要查看他们的财报，难比登天。这次机会难得，居然轻而易举找到了查看财报的机会。他一边装模作样和赵天一起查看，一边扶了扶眼镜腿，整了整衣领，同时打开了眼镜通讯器和纽扣上微型摄像头的录像功能。这是一招双保险，哪怕之后发生了意外，胖子那边也能备份财报数据。

克天组合翻阅着财报，一旁的李笋和韩誓甫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其间秘书进来了两次，给几个人的茶杯里续了水，又在李笋身边耳语了几句。

“怎么样二位，我们的财报还让人满意吧？”

“李总，不只是满意，真是让人倍感意外啊。咱们东川铁矿的毛利率和净利率都很高，看来您真是管理有方。”赵天这句话实际上并不是要恭维李笋，而是说给张饶克听的。她也知道张饶克大概率看不懂财报，所以明着告诉他，利润水平高出正常范围，大概率有猫腻。

张饶克还算机灵，听懂了赵天的弦外之音。作为钢城本地人，他也很清楚，钢铁企业的利润率其实很低，钢厂之所以能赚大钱，还是靠产业规模。一吨粗钢的价格，没比一吨粮食贵多少。可钢铁行业的优势，就在于可以短时间内无限扩大生产规模，而粮食产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瞬间飞升。也正因如此，东川大大小小的钢厂老板，都热衷于扩大产能。东川铁矿愿意让陶氏入主成为大股东的背后，也是想借陶氏的资金和人脉，将自己的产能规模再创新高，好稳住东川第一钢厂的宝座。

“李总，真要做财务审计，我们两个可不够专业，而且审计起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我们就是大体看下咱们的利润率，只要东川铁矿的利润率有保障，我们赛博克就对您很有信心。”张饶克不懂财报，可对财务审计还是略知一二。他听出李笋不愿再让他们多看下去，帮着赵天打了个圆场，就将一摞财报退还到了一旁。反正每一页他都拍下来了，回去以后可以找专业人士仔细分析。

“二位说笑了，我有什么管理水平，无非就是东川铁矿起家早，资源优势也很明显。我们这里有矿又有煤，躺着也能赚钱。要是让韩总来管理，没准利润率还能更高。”

“李总您谦虚了，东川铁矿就是你家老爷子一手操办起来的。说到钢铁产业，我可是纯粹的外行啊。”

“既然财报看得差不多了，那咱们就去厂矿转一转？刚才秘书说，车已经给各位备好了。韩总，您也跟着一起去视察下？检查下我们的工作。”李笋说着起了身。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韩誓甫也没推脱。

两人看似很正常的对话，却让张饶克又起了疑心。从一进门开始，韩誓甫就显得过于热情了。李笋和赵天不清楚韩誓甫的真实身份，张饶克却知道他是黑暗使徒的队长啊。即使张饶克请求韩誓甫帮忙做个引荐，按理来说韩誓甫也应该点到为止，赶紧找机会脱身，毕竟他和克天组合待得越久，就越有暴露身份的危险。这韩誓甫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饶克越来越看不懂了。

李笋邀请韩誓甫同行，也颇让张饶克意外。最初克天组合在看财报，李笋不好支开他，那去厂矿视察，完全不需要韩誓甫再跟随了。毕竟李笋想做跑车生意，就是想在铁矿之外，给自己的家族再开拓一片市场。跑车生意他又不想跟陶氏一起做，支开韩誓甫才有利于跟克天组合谈论之后的生意。

四人之间虽然有说有笑，可氛围却越来越诡异。

“麻烦三位先下楼等我，我换身衣服就下来。”李笋说着，自顾自走向了办公室的套间内。

韩誓甫和克天组合先行下楼，楼下已经停好了两辆商务车。一位司机走上前来，“三位，请坐这辆车。”说着将他们引上了后面那辆商务车。

“怎么，李总不跟我们坐同一辆车？”张饶克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带着客人考察厂矿，不应该主客同行，一路上介绍下情况么？怎么还分开两辆车？

“李总交代，这辆车更豪华一些，所以让三位坐这辆。他自己的车天天往返于各个厂矿，实在有些破旧了，怕怠慢了三位。”司机很职业地说。

三人上车坐定后，李笋穿着一身蓝色的工服也下了楼来。

“三位，我就不跟你们同坐了。我开自己的破车在前面，小李你跟上我的车。”李笋跟三人打了声招呼，向司机吩咐到。

不大一会儿，两辆车就开出了东川镇。可张饶克却感觉这车的方向似乎不大对头，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赵天，赵天也正看着他，脸上也有些凝重。再看一旁的韩誓甫，他倒是怡然自得，似乎没感到什么不对劲的。

“师傅，咱们不是去厂矿么？这条路似乎不对啊？”张饶克向司机问到。

“具体我也不清楚，您也听到了，李总让我跟着他的车。”

见司机不松口，张饶克转向赵天，“这不是去东川铁矿的路啊，好像是去焦化厂？”赵天点了点头。

虽然东川铁矿和焦化厂在一个大方向上，可从东川镇前往铁矿，完全没必要经过焦化厂。他们第一次坐班车，走的就是另一条路。

“没准是想让你们先看看焦化厂，焦化厂也是我们老板的产业，距离东川镇比较近。也许李总是想一个一个厂子带大家都转转。”刚刚还不松口的司机，听到张饶克认识路，又多说了一句。

张饶克嘴上哼了一声，悄悄拉开了自己的背包，戴上了那副王胖子给他的透明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