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往事
“你叫阿列克谢？嗯，二十多岁，看起来还有点力气……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负责起庄园里的警卫工作！明白了没有？”
阿列克谢点点头，态度恭敬，同身边的几人站得笔直。
他听说维尔茨芙娜家之前辞退了好些人，最近正巧在找人手……没想到，真的被他得到了这份工作。
这下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了……他打听过，维尔茨芙娜家虽然不怎么看得起他们这些平民，可给佣工发的工钱还算丰厚！
“不过，年轻人……我得提醒你，庄园里有的地方是你绝对不能靠近的！”
一边走着，身前四十多岁的管家讲述起需要注意的禁忌事项。
“轮班时间严格执行，不能提前，或者延误……
除了给你们安排的住所，其余任何地方都不得擅自进入……特别是庄园中心的几间红色屋子！如果不想死的话，千万不要靠近!”
虽然对这些条条框框抱有疑惑，但一心赚钱的阿列克谢并没有在乎……
就这样工作了大半年，阿列克谢安安分分地干着这份工作，领着工资。
不料，就在某一天休息外出之际，四五个曾经的“朋友”直接将他拦了下来。
他们是曾经同他一并四处流窜、盗窃抢劫的“同伴”！
这些“好友”打听到阿列克谢在维尔茨芙娜家找了份还算不错的工作，于是，其中眼红羡慕者，便提出了一个建议——借助阿列克谢的身份，在这大户人家里干一票大的！
见阿列克谢不大情愿的样子，“旧友”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按照维尔茨芙娜家的规模来看，一趟的收益至少是阿列克谢工资的几十上百倍。
这些大户人家里，值钱的古董、藏画多了去了！
甚至提出，只需要阿列克谢配合他们的行动，就可以将收益的三成分给阿列克谢……完全不需要他亲身参与！
身为守卫，阿列克谢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们给的太多了、条件太好了！
不仅不需要他自己亲身冒险，而且只要钱到手了，这份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根本没有必要干下去！
但就在同伙们计划实行的那个夜晚，意外还是发生了……
夜里，负责值班的阿列克谢在守卫的晚餐中下好药，而其余人则会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行动路线秘密潜入。
可外面突如其来的哀嚎与惨叫，将待在屋里极度不安的阿列克谢吓了一跳。
是那些同伙的声音！
行动失败了？
他们被抓了？
做贼心虚的阿列克谢，迅速走出房间……
他计划好了，如果自己身份没有暴露，就打着“守卫巡视、听到异响”的名头蒙混过去；
要是那些家伙，把他也供出来了，那就抓紧时间跑路！
可当阿列克谢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只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形状各异地躺在地上。
一身白色睡衣的女孩光着脚，站在沾血的雪地上，歪着脑袋看过来……
“你是，他们的同伴？”
“不…不……我是负责值守的守卫，我听到这里有声音，才过来看看！”
阿列克谢这才注意到，女孩身后，管家曾经强调过的红色屋子，大门敞开着……
该死的！
他明明和这些家伙说了，不要靠近，城堡大厅里面的值钱玩意，已经够他们捞一笔的了！
这个女孩，难不成就是这屋里的“危险”？
赤手空拳地杀死这些成年男人，这是一个人类女孩能做到的？
“你在说谎……你的眼睛，你的身体告诉我，你在说谎……”
女孩一步一步地朝着阿列克谢走来，沾满鲜血的双手慢慢抬起。
不知怎么的，阿列克谢不断驱使着自己的双腿快些离开，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完全不听使唤。
仿佛钉在此处一样！
“不要…不要……”
正当阿列克谢绝望之时，面前的女孩脖颈上的黑色颈圈，突然红光闪烁。
下一秒，女孩便直接倒在地上，没了反应。
还没等阿列克谢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又一个女仆打扮的女孩从红屋子里走出。
手上拿着个控制器一样的东西……
女仆朝着阿列克谢点点头，便将地上的女孩背回了红色屋子里，只剩下阿列克谢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雪地里，不知所措。
本打算掉头就跑的阿列克谢，却被一群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直接拦下，随即一并架进了红房子，关了起来。
可第二天，阿列克谢并没有等来审判或是惩罚……维尔茨芙娜的当家，亲自接见了他！
那个看起来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和善地询问了他所见到的景象。
他以为，自己并没有暴露，毕竟知道他和那些人是一伙的，都已经被那个白衣女孩杀死……他只需要死不承认就好！
只要老老实实地配合，他就还能保留这份工作，再不济也能保住性命什么的。
可阿列克谢并未如愿，维尔茨芙娜的家主，在听完他的描述之后，突然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枯槁的脸颊泛起不健康的红晕，咧着嘴，捧腹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满意的消息！
一头雾水的阿列克谢，之后便被强行带进了红屋子里，见到了之前见过的女仆以及那个令他恐惧的女孩……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老管家的话语不断地在他的耳边回响……
那笑得前仰后合的混蛋家主，一脸诡异地告诉他，之后他只需要呆在这间红屋子里，作为侍者、保镖、守卫……干些什么都好，不过一旦擅自离开，只有死路一条！
他就不该信了那帮混蛋的鬼话，现在钱没捞着，反倒把自己赔了进去！
“你就是新来的阿列克谢先生……欢迎！”
装饰华丽的大厅里，昨天见过的那个女仆，提裙微微弯腰行礼。
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的阿列克谢挠了挠头，先前的担忧与害怕顿时少了几分……
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牢房、监狱之类的。
“以后这几间屋子的检修、巡视工作就拜托您了……我也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了！”
女仆将一系列工具交到他手上，并带他来到居住的房间。
“那么，请您稍作准备，之后便可以开始工作了！对了，西侧的卧室，还请您不要靠近……这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女仆临走时，阿列克谢还是叫住了她。
“为什么，他们要把我关到这里？还有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列克谢先生……您是大小姐主动对话的第一个客人，所以才会被‘邀请’到这里面！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
门外，传来另一个声音。
“维妮，你在哪里？我的笔记找不到了……你有看到吗？”
门被突然推开，一身华丽衣裙的女孩捧着书本，一脸焦急地走进来，
“啊？这就是你说的新来的？”
阿列克谢的双臂忍不住颤抖，这个女孩，赫然就是昨天晚上，差点把他也干掉的那位！
“初次见面！我叫卡莲娜·维尔茨芙娜，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好奇的目光投来，却让阿列克谢浑身都不自在，久久未曾回答。
“卡莲娜，这位是阿列克谢先生，以后将会负责屋子的检修以及安保……”
一旁的女仆及时开口，这才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嗯？太好了，我房间的天花板好像出问题了，一直有声音在响。那就麻烦阿列克谢先生了！
对了，我还得去找笔记本，不然今天的课就麻烦了……”
同样微微行礼之后，女孩便匆匆离开。
阿列克谢注意到，一旁的维妮，在看向卡莲娜的背影时，目光极其地复杂……
像是悲伤？
又像是担忧……
这就是所谓的大小姐？
阿列克谢不明白，昨天他所见到的一幕，到底是他在梦里，还是这位大小姐半夜梦游？
前后的反差未免太过强烈？
难不成？
那几个家伙入室行窃时，打扰了人家的休息，结果刚好碰上一个起床气极为严重的大小姐……
然后就被解决了！
这个推断，就连阿列克谢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下午，阿列克谢便开始他的新工作——检修天花板！
攀在梯子上，忙活了一整个下午，最终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
而那位大小姐，和女仆维妮，就那么坐在一边，一个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书，另一个忙活着手里的针线活……
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
但阿列克谢注意到，整个下午，卡莲娜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保持着大家闺秀应有的温柔、和善，文文静静地坐在桌边看着书。
怎么看……都没办法和昨晚的情况联系起来！
夜晚，拖着疲惫的身体，阿列克谢回到自己的房间，呼呼大睡起来。
不久前的晚宴上，他们三个人围在一张巨大的桌子前，共同进餐。
而那位大小姐，似乎对他格外好奇，不停地向他打听着消息。
比如说外面的集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庄园里的花到底有多少种……
稀奇古怪的问题，层出不穷！
而他也趁此机会了解到，这几间红色屋子里，只有卡莲娜和维妮一直在这里居住。
从几年前开始，就没有过变化！
而卡莲娜，似乎从来没有踏出过这座庄园，甚至除了在必要时候去往城堡大厅见一见家人，绝大多数时候，她表示，都是呆在这里，看书、上私教课……
各门各类的书籍，她不知道看了多少，衣食住行，维妮都会为她准备得妥妥当当……
对此，阿列克谢只能表示，这是有钱人家才会有的烦恼！
……
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耳边久久回荡。
阿列克谢在床铺上翻来覆去了半天，甚至将被子蒙住了脑袋，那怪声依旧还没消失。
反倒更加加剧了……
“闹哪样啊……”
这里就住了三个人，到底是谁在大半夜扰民？
可刚一坐起，眼前的一幕，瞬间让阿列克谢冷汗狂冒，须臾间便浸湿了后背。
房门已经被打开。
卡莲娜坐在几米外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木工用的锯子，在桌角来回拉动着。
“你醒了？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卡莲娜歪了歪头，手中的锯子停了下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
“为什么不说话？”
卡莲娜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大小姐……您想听些什么？您今天问我的，我可都回答了啊……”
阿列克谢的声音颤抖，都快要带出哭腔，眼睛始终盯着卡莲娜手中轻轻晃动的锯子，生怕这玩意给他脖子上来一下。
“大小姐……我是大小姐吗？……”
锯子落在地上，卡莲娜突然站起身，来回踱步，口中呢喃不断。
“不是在说谎……和之前不一样啊！”
“嗯？什么？”
阿列克谢有些迷惑，不明白卡莲娜到底要做些什么。
“对了，我来教教你吧！正好我现在很无聊……”
不等阿列克谢反对，卡莲娜便一把薅起他，随即便是一个过肩摔，将其摔倒在地。
“快点起来哦，不然的话，会死的……”
在求生的本能激发下，阿列克谢挣扎着站起身，可紧随其后的，便是各种各式的花样招数，一道接一道地招待在他身上。
疼痛不已，但却并不致命！
……
“要杀要剐，随你便！”
被折磨得苦不堪言，阿列克谢心一横，直接倒地不起，他实在不愿再继续陪这大小姐玩闹下去了！
寒光闪过，方才的那把锯子，直接扎在了阿列克谢的肩膀上。
“啊啊啊！！”
阿列克谢惊声尖叫着，他本以为这大小姐只是大半夜闲的没事……
他竟然忘了，昨天这人可是毫不犹豫地杀死了那些同伴的啊！
“好吵啊……”
卡莲娜皱了皱眉，自顾自地撩起双臂的衣袖，
雪白的皮肤上，遍布着结痂的伤口，淤青、血肿的痕迹，更是大片大片……
“输了的话，身上多一块这样的，不是很常见吗？
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我的后背现在还有一条比你这还要深的口子，现在都还没有愈合！”
“你就是个疯子！疯子！！！”
阿列克谢挣扎着想要朝门口跑去，却被卡莲娜一把拽了回来，摁在桌上。
“我刚才已经教了你……现在，轮到你了！
能告诉我，说谎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吗？
或者，你可以教教我，怎么才能做到说谎呢？”
阿列克谢瞳孔疯狂颤抖着，耳边卡莲娜的低语不断回荡。
明明看上去温婉可人的女孩，此刻在他的眼中，却宛如恶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