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村长?狐狸?
在跟随村长回家的路上,陈云谦感觉到一些忐忑。毕竟自己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许多东西都不了解,文字之类的更是没有接触过。虽然能认得一些常见的繁体字,但谁也不敢保证游戏里使用的文字和现实世界一样。
“小伙子,老夫的家到了,进来坐坐吧。”
“哦,谢谢村长。”
村长的一句话打断了陈云谦的思路。他周围打量了一下,这村长家居然有两间屋子,虽然都是土坯房,房内的家具稍显破旧,应该是用了很久,但意外的没有给人一种脏乱的感觉。相反屋子里收拾地很是干净,生活用品都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显示出屋主是个讲究人。
“小伙子先喝口水。”村长微笑着捧出一碗水,然后从身后抽出一封信摆在桌上。
“这便是老夫儿子寄来的家书。嘿嘿,老夫我没有文化,不认识字,麻烦小伙子帮我看看上面说了些什么?”
陈云谦喝了一口水,回答道:“老人家不必不客气。”随即拿起家书看了起来。
“这是?!”
“小伙子怎么啦,可是老夫儿子出了什么麻烦事?”村长一脸紧张问道。
“不是的,老人家请放心,容我细细读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村长的儿子现在一个叫做江州的地方帮工,每月大概能拿到2000钱,剩下的便是叮嘱父亲要保重身体云云。但让陈云谦感到意外的显然不可能是信的内容,而是写信人所用的文字。
“这是......简体字?!”陈云谦感到有些诧异,想不到这个古风世界使用的居然是现代的简体字,这游戏的开发者也太不用心了。不过这样也省去了许多麻烦,起码他假扮赶考书生的把握又多了一分。
“小伙子?”见到陈云谦许久没有回应,村长有些着急地问道。
“哦,老人家不用担心。您的儿子现在江州一家名叫客来居的酒楼跑堂,掌柜的对他很好,每月能给他2000大钱呢。不过年末可能会比较忙,孩子说今年可能要晚些才能回家,嘱咐你要保重身体,多添几件衣裳。”
“嘿嘿,这瓜娃子居然敢教训起老子来了。”村长笑着把桌面的信收了起来,“小伙子肚子饿不?老夫这里还有几个馍馍,不嫌弃的话我热热再给你吃。”
“哈哈,多谢老人家,今天跑了一大段路,确实有些饿了。”
或许是确认了陈云谦读书人的身份,村长对他的态度明显热情了许多,嘘寒问暖的,而陈云谦也趁此机会向村长打探了一些自己想要的情报。
陈云谦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叫做武朝的国家,建国约莫一百年左右,位于大陆的东南部。武朝的北方是路维尼亚帝国,帝国人从小练习马术,骑射无双,铁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颇得“侵略如火”的精髓。十五年前,坎达尔大帝横空出世,以16岁的年龄带领数万铁骑横扫北方,仅用8年时间便打败所有对手,最终建立路维尼亚帝国。帝国建成后,虽休养生息了一段时间,但近几年武朝和帝国在边境线上偶有冲突爆发,好在双方还算克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流血事件。
“武朝的西方是郁金香商业联邦,听说那里没有皇帝,最大的头头是一个叫议长的家伙。老夫对此也不甚了解,也就不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听了村长一席话,陈云谦陷入思考中。看来这个世界总共分成三个国家,最强大的无疑是北方的路维尼亚帝国,疆域最广、军队实力最强。虽然村长没有明说,但从交谈的语气中可以明显感受到武朝在与帝国的对抗中处于下风,只能保持守势。至于西方的郁金香商业联邦,虽然了解的信息不多,但能在这个乱世成为一方霸主的,想必也不可能是什么软柿子。
“三国鼎立,看来开发者还是一个三国迷,说不准后期还要来个联吴抗曹什么的。”陈云谦自言自语道。
“云谦在说什么?”
“没有,只是在感慨世事艰难而已。”
“谁说不是啊。听说最近北方那边又有些动作,希望不要酿成什么大祸就好。难得这几年风调雨顺,各家各户多少还有些存粮,都指望过几年安生日子呢。”
这时,屋外传来推门声。“爷爷,我回来啦,今天运气好,打到一只山鸡,晚上可以加加菜啦!”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少年背着弓箭走了进来。少年身高约一米七出头,一身古铜色的皮肤,手臂上隆起的肌肉显出出身体的主人有着强劲的爆发力。
看到来了个陌生人,少年明显愣了一下,问道:“家里居然来人了,你是谁啊?”
“混小子快闭嘴,没大没小的!你应该叫他陈大哥,云谦可是读书人。”
“林伯不必如此。”陈云谦站起,抱拳对少年说到:“在下陈云谦,小兄弟叫我云谦就好。”
“我叫林悦安,以后在外面遇到麻烦可以报我姓名,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胡说八道!”只见村长林伯跳起来给了少年一记爆栗,“都是一条村的,大伙看我几分薄面不与你计较,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啊!”
“爷爷!”少年摸了摸头,“不要整天敲我脑袋,会变傻的。”
“你已经够傻了。送你去学堂,别人八九岁大的孩子都能背书了,只有你还是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敲敲也好,说不定敲着敲着就开窍了。”
眼见林伯还要继续动手,名叫林悦安的少年机灵一动,大声辩解道:“爷爷,我去把鸡杀了,今晚熬个鸡汤好好招待陈大哥。”说完也不等回复,抓起鸡便一溜烟地往厨房里跑去。
“这小子没大没小的,云谦莫要见怪。”
“林伯言重了。悦安年纪尚小,活泼爱动也是常理。”
“也不小了,来年就要14岁了,还是个小孩样,一点都坐不住。”林伯叹了口气,“之前送他去城里的学堂,就是想好好纠正一下他爱动的性子,结果不到三个月就被送回来了。先生说他无心向学,整天掏鸟摸鱼的,影响不好,唉......”
陈云谦笑着说道:“我觉得悦安这样也挺好的啊,看他那身打扮应该是个猎户吧。小小年纪便有一技之长,林伯你就不需要过于担心了。”
然而村长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这孩子从小就有一股蛮力,村里的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放倒他。加上他向来喜欢往林子里跑,一来二去和村子里的猎户混熟了,也就跟着他们一起打猎了。”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悦安这人性格冲动,偏偏力气又很大,我是怕他日后闯下大祸不好收拾。送去学堂读书也不是指望他以后做学问,只想磨磨他的性子,遇事能多考虑一下而已。对了,云谦日后有何打算?”
听了这话,陈云谦愣了一愣,回答道:“现在暂时没有。经过这次事情,赴神都赶考的兴致已荡然无存,纵使过去了也只怕是陪太子读书。不如去城里找份帮工,赚些盘缠回家算了。”
林伯笑了笑,“此刻城里帮工的机会怕是不多了。”
“此话怎讲?”
“前些日子皇帝驾崩了,往后三个月都是国丧。”
“啥?!”
想不到刚穿越过来就碰到这种大事,陈云谦第一时间继续打听消息。刚去世的皇帝叫做李顺恒,庙号中宗,武中宗在位共十八年,刚即位时,武朝国库空虚,官员们贪腐严重。为了摆脱这种局面,他整顿吏治、厉行节俭,颇有治国才能,可惜武功倒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武中宗一生子嗣不多,只有两子一女,大儿子几年前还因病去世,所以现在即位的是他二儿子李宗实。
看到陈云谦沉默许久,林伯开口道:“如不嫌弃,云谦不如在老夫家待到年后再走?”
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突如其来的喜悦让陈云谦多少有些手足无措。“这......这不太好吧,太麻烦林伯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也就多一双筷子的事情,老夫早就习惯了。”
“那......”陈云谦站起,对村长林伯深深地作揖行了一礼。“那就多谢林伯了。”
“不用客气。”林伯笑着搓了搓手,“云谦先坐着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那个臭小子在里面忙成怎样。”说完,便起身向厨房走去。
“呼......”坐在凳子上的陈云谦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总算有个地方落脚了。这林伯也太没警戒心了,这么轻易就让外人留宿。也罢,不想那么多了,今晚吃饱睡好,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考虑。”
武朝普通民众吃得比较简单,主食也就米饭、馍馍、馒头、面条这几样。得益于林悦安,今晚餐桌上还有一只鸡,可惜调味料只有盐,味道不算太好,但陈云谦还是津津有味地吃了下去,毕竟他早就饿坏了。晚饭过后,林伯还特意交代林悦安把另一间房子空出来让陈云谦独自居住,这让他受宠若惊。
“林伯不必如此,有个地方给我休息就好了。”
林伯还未回答,林悦安就在一旁插话道:“现在天气转凉,万一病了可不好处理。我身子骨强,睡地上没有问题,实在不行还能和爷爷挤挤呢,陈大哥就不必客气了。”
陈云谦再三推辞,两人却是寸步不让,他盛情难却,只得答应下来。
时间来到第二天清晨。
“唔,这牛肉看起来又嫩又滑......”
也许是昨晚还没吃过瘾,陈云谦此刻还在梦中品尝着牛肉火锅。“咚咚咚!”突如起来的敲门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陈大哥,起床了吗,准备吃早饭啦!”
“哦,马上过来。”擦了擦嘴边的口水,陈云谦艰难地爬起身,心中腹诽道:“就不能晚几分钟过来吗?还没放进嘴里呢。”
门外,少年似在叽叽喳喳地对老伯说着什么。
“爷爷,你看看那个陈大哥,日上三竿了,八成还没起床。您不是常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吗?这等懒汉有什么好学的,爷爷还是别让我跟着他了吧。”
“闭嘴!云谦前几日刚从强盗手里逃脱,昨日又跑了好些路,今日晚起一些也是情有可原。再说你陈大哥可是读书人,更不像什么奸险狡诈之人,跟着他多学学也没有坏处。”
“我看他手上没有四两肉,风一吹就要倒,有啥好学的。”悦安在一旁小声抗议道。
“说啥?!”
“没有!爷爷,我看陈大哥起床了,这就把早饭端过去给他。”
“滚吧!”
“好的,嘻嘻。”
村里的早饭向来比较简单,白粥馒头就足够对付一个上午了,陈云谦很快就把桌上的食物都送进了肚子。这时,林悦安走了进来。
“陈大哥,今天有什么事吗?”
陈云谦考虑了一下,还是摇头说道:“没有呢,打算先在村子周围逛逛。”
少年听了此话,顿时来了兴致,“要不与我一同去打猎?爷爷让我多跟着你转转。”
“呃,也行。”
“好嘞,那我先去准备一下,等会过来叫你。”说完,他便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这孩子......果然静不下来。”
过不了多久,林悦安便穿戴整齐,背起弓箭与陈云谦一道向外走去。
秋日的天气往往给人带来清新的感觉。一路上碰到几个村民,少年便承担起中间人的角色,主动向对方介绍起这位新来的陈大哥,更是特意强调他读书人的身份。这几番接触,两人逐渐熟络起来。
“看这弓,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林悦安一脸骄傲,“嘿嘿,这是王叔教我的。哦,王叔是村头的猎户,我们经常结伴进山。”
对古代的武器装备毫无概念的陈云谦开口问道:“这弓多少石?”
“哪有一石?一石弓乃军中所用,王叔说我们打猎用半石弓就足够了。”
“看你对军中之事颇为了解,咋地,想要参军?”
“那当然!好男儿当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
“你爷爷可不会同意。”
闻言,少年如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
“不止是爷爷,王叔也是这么说的。明明王叔自己就是从军队里退下来的。”
啪啪,陈云谦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看来少年参军的梦想多半不会实现。
走了不多时,两人在山道上碰到了另一名猎户。只见他身上也背着一张弓,腰间还绑着一只死兔子,看样子这应该就是之前悦安口中提到的王叔了。
果然,林悦安第一时间迎了上去,“王叔,那么早就有收获啦?”
王叔揉了揉少年的头,说道:“林小子,不是说今日没空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嘿嘿,我是跟着陈大哥过来的,爷爷让我多跟着大哥转转。”
“你这话王叔我可不信,肯定是你把人拉到山里来的。”
林悦安笑了笑,并没有反驳。
“狡猾。”此时,那个叫王叔的猎户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陈云谦,微笑道:“听我家婆娘说了,你就是昨日来村里的书生对吧?”
“在下陈云谦,现正在林伯家中借宿。”
“王栋,以后和林小子一样唤我王叔就好。”
在进山的路上,陈云谦与王叔进行了交流,对林伯这个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林伯年轻时曾是城里的一名大夫,但后来不知为何得罪了权贵,不得已逃到小丰村里来。刚到村里的那一年,村民因为害怕受到牵连对于这个外来人还是相当警惕的,但随着林伯陆续治好了几个病人,大伙对林伯便有所改观。林伯这个人热心肠,又识字,久而久之便赢得了村民的好感,甚至推举他成为小丰村的村长。
“听说林伯有个在江州帮工的儿子。”陈云谦装作不经意间打探到。
王叔抬起头似是回忆了一下,“这我倒是没听说。林伯刚到我们村时,好些年来都是一个人过的,也就几年前收养了林小子。至于什么江州的儿子,我们都没见过,想来应该是谣传吧。”
听了他的话,陈云谦顿时瞪大了眼睛,继续追问道:“等等!王叔您是说林悦安是林伯收养的,不是亲孙子?!”
“是啊,几年前汐河发大水,附近很多农田都淹了。水患过后又是大疫,许多人活不下去只能背井离乡。墨州城这边情况还好,影响不大,加上官府应对还算及时,组织了一些大户放粮赈灾,多少还有一碗粥不至于让人活活饿死,于是便有一些人过来逃难。林小子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听说他父母在逃难的过程中饿死了,真是造孽。”
想不到林伯和林悦安之前还有这样的往事,在大难期间仍愿意伸出援手,这就是所谓的医者仁心吧,也难怪村民们如此信任林伯。
不过让林小子跟着自己是什么意思?应该不会只是单纯想让我教他认认字吧?总不至于让我去打消林悦安参军的念头吧?
“哼,老狐狸,还说什么儿子的家书,骗人不打草稿啊。”陈云谦在心里小小地抗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