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恫吓
杜宝林一下愣住，脸色阴沉的回头看向栀子园。
郭婕妤心情颇好的拎着个花枝子往前走，这杜宝林刚进宫不久，正是得宠时，又是书香门第出来的贵女，心气比自己当年都高，正好可以用上一用。
栀子园中，一漫看着松果一手挎着一个大篮子，篮子里插满了鲜花，无奈的笑了笑，“够了，便是香囊枕头都做一遍，花也有剩下的。”
松果笑嘻嘻的看了看花篮，“那就给公主插在桌案上的琉璃瓶里，一整天都是香香的。”
四个人提着好几个白色的花篮回了清宁宫，迎面见高嬷嬷迎了出来。
“嬷嬷。”
“公主去摘花了呀，这花真好看。”
松果今日玩得开心，毕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一时忘形，将两个大花篮堆到了高嬷嬷的眼前。
“公主说要摘花给皇后娘娘做安神宁心的枕头呢，嬷嬷你闻，可香了。”
高嬷嬷欣慰的看着一漫，笑着点头，“香，公主快进去吧，天热，等会嬷嬷让小厨房给公主送冰碗去。”
一漫淡笑着点点头，带着人回到偏殿。
让松果等人去歇息了，就走进了偏殿后面紧闭房门的小室中。
一推门，就看到那个小太监被布绑缚着双手，蹲在墙角。寒枝聚精会神的坐在一旁盯着，听到推门声一下站起来行礼。
一漫挥了挥手，看守的两个小太监行了个礼便出去了。看了寒枝一眼，寒枝点点头，立刻从袖中拿出十几颗皇后赏的金豆子，追上两人。
听到外头感激行礼的声音，一漫慢慢走向那个眼神哀求，被绑缚住的小太监。
听到门响，一漫回头，“你怎么又回来了？”
寒枝看了地上的小太监一眼，“奴婢担心公主一个人有危险，若出了什么事，奴婢也好挡在您面前。”
一漫淡笑着微微摇头，他都已经被绑成粽子了，暂时暴起不了。
不过既然要在这宫里活下去，就少不了腥风血雨，寒枝若能有所成长，往后倒是可以成为掌事女官。
“那你过来吧，将他口中的布拿出来，小心他咬到你。”
“是。”
寒枝谨慎的走到小太监身边，快速的将他口中的帕子扯出来。
在小太监刚要开口喊叫的时候，一漫眼带阴寒的看着他，淡淡道：“你大可将人都招来，看看高嬷嬷会如何处置。”
小太监眼神慌乱的闭上了嘴，眼中噙着泪水，一脸的委屈。
“大公主饶命，刚才奴婢真的只是想给大公主请安而已，没有不敬啊。”
一漫坐到一旁，撑着脑袋看着他，“我问什么，答什么，到时候清宁宫自会庇佑你，不然你走不出这间房子。”
见小太监虽然怕的满头大汗，但却眼神没有动摇，一字不吐。一漫心中奇怪，难道是什么连清宁宫也庇护不了他，位高权重的人？
还是说是皇后的人？不对，若是皇后的人，他早就说出来了，不会心虚到被自己看出破绽。
“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小太监松了口气，“奴婢叫小洪。”
一漫似笑非笑的看着小洪，“小洪，你见过不同程度腐烂的尸体吗？有发臭的，有开始化水的，有爬满各种虫子的......你看到过人一动不能动，眼睁睁看着野狼野狗啃噬自己的躯体吗？然后有意识的看着别的尸体上的虫子爬到自己身上——”
一漫的话还没说完，寒枝就呼吸发抖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忍着喉咙的痒意，垂着眸子，强撑着站在一漫身后。
小洪更是被吓得脸色煞白，眼神空洞的看着一漫，似是在脑海中重建一漫口中的画面。
见吓得差不多了，一漫起身走向小洪。随着轻盈的脚步，小洪慢慢回过神来，每走一步，眼中的惊恐就多加一分。
一漫蹲下看着他，“你若是不说，我便让你试试，如何？”
小洪猛地快速摇头，眼中慢慢变成了绝望。
说是死，不说是被折磨死，倒不如说了，还免得被折磨。
“我不要，我说，我说。”
一漫微微一笑，起身坐回椅子上，“说吧，我会当做没听到的。”
小洪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紧张的要命，仔细盯着这位阴晴不定的大公主，“是......是福.....福公公。”
小洪后面的字声音越来越小，但一漫还是隐约听到了，心中疑惑不解，惊异非常。
福公公，就是那日拦住自己的太监总管？
福公公的意思，那就是皇帝的意思。
“福公公只安排了你吗，还让你做什么了？”
见大公主半点没有吃惊的神色，小洪疑惑的又看了一眼，“还安排了两个人，刚刚奴婢拦住公主的时候已经去通知福公公了。福公公......让奴婢们看着公主不要出清宁宫，若是您非要出宫，就赶紧去禀报。”
这是什么意思？皇帝不是已经当着皇后和清宁宫宫人承认自己了吗。难得是因为还没有册封，所以先堵着消息？要是这样，完全可以明着说啊，还是说皇帝想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并不是真的想册封自己。
看了一眼寒枝，寒枝立刻跟着一漫走出门外。
“将他放了吧，安抚一番，给些银子，他不会说出去的，我们也当做不知道。”
寒枝脸色还在发白，却还是坚定的点点头。
一漫微微叹息一声，扶住寒枝的肩膀。
“寒枝，不怕。”
寒枝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小室。
一漫拢着袖子，看着院内亭亭如盖的高大树木，突然对着树枝中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
清晨，皇后在梳妆镜前娥眉轻蹙，脸上带着忧虑。
“母后。”
“漫漫，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一漫接过宋女官手中的凤钗，比划着皇后的云髻，“是这里吗？”
宋女官笑着点点头，“对，这里。”
一漫仔细的将凤钗戴好，被皇后拉着手，“母后，你也起得早。”
皇后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微微叹息，“母后是要接受众妃请安。”
一漫淡淡一笑，“母后难道还怕她们不成？”
高嬷嬷将一个琉璃盒子拿出来，忧愁的看着皇后，“娘娘生性和善，不与她们计较罢了。若是公主瞧见了什么，千万别放在心上。”
一漫挑了挑眉，看着高嬷嬷亲手拿出一对耳环给皇后带上。
身为人子，若是真的看到什么，怎么可能装聋作哑？
这是在点自己，让自己帮着皇后对付后妃吗？
一漫面带浅笑的没有说话，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娘娘，外头都到齐了。”
皇后拉着一漫的手，“母后还得好长时间才能陪你，偏殿已经准备好了早膳，你先去用。”
一漫点点头，对着皇后一行人的背影行了个礼。
“公主，奴婢陪您去用早膳吧？”
一漫若有所思的看着皇后远去的背影，“松果，你说众妃每日给皇后请安就不厌烦吗？”
松果为难的顺着一漫的视线看过去，“这，奴婢也不知道，反正看皇后娘娘的表情不大情愿。”
一漫笑了笑，又立刻佯装冷脸，轻轻拍了一下松果，“大胆，让寒枝听到，又要念你。”
松果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上前扶住一漫。
“公主，去用膳吧。”
一漫拉住松果，“走，我们先到正殿前头去看看，这宫里都有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