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飞青
“......天资清懿,性与贤明。是用封尔飞青公主,赐金印宝册......”
“钦此——谢恩——”
“儿臣领旨,谢恩。”
领旨的公公肃然宣完旨,立刻换了副面孔,从上首下来,捧着圣旨弯着腰来扶一漫。
“大公主快请起。”
一漫淡笑着接过圣旨,看了眼寒枝,寒枝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藏在手下递到了陆公公手边。
陆公公面上带着笑意,为难的看着一漫,“大公主这是做什么,折煞奴婢了,这本就是奴婢应该做的。”
一漫淡笑着点点头,“正是,有劳公公了。”
寒枝面带笑意的将荷包塞到了陆公公手里,退到了一漫身后。
陆公公面上笑意更大了,双袖一拢,给一漫行了个礼,“多谢大公主。”
一漫看了眼外头宣旨的队伍,压低声音,“旨意是从宣政殿来的,不知道朝中可有别的声音?”
陆公公眼珠子一转,颇有深意的看了眼一漫,“大公主聪慧,只是今日颁旨,朝中并未有太大的波动。”
一漫疑惑的拧紧眉头,瞬间舒展,淡笑着对陆公公点点头,“多谢陆公公提点。”
说着又看了眼寒枝,寒枝轻车熟路的又递上一个荷包,陆公公推脱一番,便带着两个荷包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清宁宫。
一漫看着宣旨队伍的背影,脑海中思绪翻飞。
说来也奇怪,自己的身份虽说是真的,皇帝定然也派人调查过,但朝中那些专盯着皇家的御史言官这次怎么这么接受良好,朝中几乎没有质疑的声音,这未免太顺了?
“公主,公主......”
一漫回过神来,见宫人都沉浸在了欢乐喜悦的氛围中,连宋姑姑也从正殿来了。
“恭喜飞青公主,贺喜飞青公主。”
一漫淡笑着上前扶起宋言,“还要多谢姑姑肯帮忙。”
宋姑姑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奴婢也不过是写了两个字罢了,只不过大公主怎么知道皇上会选奴婢写的‘飞青’二字做封号呢?”
“宋姑姑的字比之礼部的字虽有其形,风骨却更甚礼部,想来父皇多看几眼,便选了。”
宋言是皇后宫中的司簿,写了一手的好书法,尤其擅长临摹仿写,此事也只有高嬷嬷和皇后知道,那晚与皇后秉烛夜话时偶然知晓,一漫便记在了心里。
皇后宫中自然有礼部秉笔的字,宋言模仿一下并不难。只要让宋言在洒金纸上写出‘飞青’二字,再轻轻的折起一个角,再抚平。让松果去拦一下送封号的小太监和秉笔,暗中将洒金纸替换其中一张,就可送进延英殿了。
在一排一样的东西里,普通人会格外对不同的那个多关注几分,只要皇帝注意到这张相同又不同的洒金纸,几率就会大幅度上升。
明知是奉承的话,宋言闻言还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承蒙大公主谬赞了。皇后娘娘让奴婢来问大公主,按照圣意是要搬迁宫殿的。清思殿,大公主可看过了?”
一漫这才想起连着两日看到有清宁宫的宫人往清思殿来回搬东西。
“这清思殿虽然小些,但规格是够的。胜在清幽,就在清宁宫后面,离着皇后娘娘近些,这也是娘娘的意思,总是不希望大公主离得远了。”
一漫点点头,“就照母后的意思安排吧,只是东西不要太过奢华,我这两日已经看到不少东西搬进清思殿了。”
“大公主是嫡公主,用再多的东西都不过分,您离宫多年,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宫殿布置,皇帝怎么会在意?这大概是皇后的意思。
一漫不忍心拂了皇后的好意,“那就听从父皇母后的安排。”
宋言淡笑着点点头,朝寒枝松果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公主如今有了封号,身边的人也该选起来了。”
“我会再选两个人贴身伺候的,剩下的就有劳姑姑和嬷嬷帮我补齐吧。”
“可要奴婢送几十个来给公主选?”
一漫摇摇头,“不必了,我这几日瞧见几个好的,等定了再报给宋姑姑。”
宋言看了眼寒枝,“公主说的哪里的话,以后您宫里的事定然也是需要掌事女官打理的,若是再交给奴婢,便要有人说闲话了。”
一漫顺着宋言的视线看过去,见她瞧寒枝,想来也是瞧上了她的沉稳谨慎,淡笑着点点头,“那以后还要有劳姑姑多提点提点她。”
“是,奴婢明白了。”
——————————————
这两日寒枝松果二人忙得四脚朝天,恨不得一个人当四个人用。
一则是因为她二人如今都是清思殿的女官了,不光要安排一漫的饮食起居,还要打理宫人,整顿宫务。刚刚搬到清思殿,虽说有宋言指点,但几乎都要从头开始,正所谓万事开头难,清思殿的一切都需要过这二人的面目才能落实。
二则是因为一漫正式得了封号之后,宫中的几位公主都派了人来打招呼,还有来直接拜见的,如七公主白仁宜之流,被寒枝不软不硬的挡了回去。
所以这炎热的午后,只有一漫躺在殿中的摇椅上,不紧不慢的翻着书页,偶尔抬头,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
一漫刚一起身,松果便凑了上来,“公主,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就是随意出去走走。”
松果义正言辞,宛如穿上先生衣服的小学究一般,晃了晃脑袋,“那您也得带上伺候的人,听寒枝姐姐说,七公主一直盯着您呢。”
说着就开始点人,点着点着,眼看就要点出一支上百人的队伍出来了。
自己如今并不是刚刚进宫,无依无靠的白一漫了,若是七公主真的敢做出什么,自己也绝对不会手软。一漫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带十几个宫人跟着就是了,我只是在附近走走,去不了多远。”
松果为难的撅了噘嘴,“那好吧,您现在是嫡公主,若是旁人看到您身边的人伺候的少了,定会说闲话的。”
一漫苦笑着摇了摇头,能有什么闲话,宫中以伺候的人多少来判断是否受宠,本就是一种奢靡之风罢了。真正的权势,又怎么只是人数可以判别的。如帝王微服出巡,身边只跟着一人,依旧是天下之主。在这气势恢宏守卫森严的宫中,再多的人有什么用?平白劳累宫人罢了。
待松果备好了瓜果茶点等许多伺候的物件,带着缩减的十多个宫女太监走出了清思殿。
刚出清思殿,就看到清宁宫拐角的一个小角落里跪着一个身影,刺目的骄阳将那小宫女身上晒得汗渍一块接着一块,那小宫女虚弱的像是要晕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