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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弃仙入灵

郁单无量天上,灵光遮五岳,仙气均十洲,远望轻云蔽月,近观流风回雪。

朦胧间,只闻云巅之上,空灵声起:“公主殿下,且留步。”

朱蕊茫然了望,只见一白衣仙子轻落云端,袅袅娜娜,踏云徐来。

“你是何人?怎知我身份?”

白衣仙子驻足,“公主殿下,我乃这天上的灵文真君,专管各界人妖升仙之事。今日奉命前来为公主殿下入天引路。”

“你是说,我升仙了?”

“是的。”

“我朱蕊何德可以升仙?”

“公主殿下不必自谦,你一身黄金盔甲未卸,云履战靴未退,利剑也尚未归鞘。”灵文温婉表述,见她尚在迷糊,转换话题继续道:“何以升仙,自是殿下仁厚,善心善行,功德圆满是以。”

朱蕊低头审视自己的一身男儿将士装扮,似乎明白了什么,满目期待道:“敢问灵文君,近日,在我之前,可否还有其他升仙者来过?”

“公主殿下距离上一次升仙者,时算已有百年之余。”

朱蕊眼眸垂下,“既是如此,那可能要让灵文君白跑一趟了,我并不想为仙,是以还有其他选择?”

灵文诧异道:“公主殿下不必急于回答,我也不会过多追问,殿下先思量思量,我明日再来。”

说完,灵文一转身就消失在这天宇之间。朱蕊看着眼前这片无边无际的白茫茫云烟雾团,双眼茫然,不知自己要做什么,只是盯着前方,漫步走去……

第二日,灵文如约而至,问她是否想入天为仙,她依然拒绝。

第三日也是如此。

第四日……

第五日……

第六日……

直到第七日,灵文终于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殿下,你已经在此驻足有七日了,可有想好了?”

朱蕊摇头,道:“哦~,这么快,都七日了。”

“殿下,你可知,七日是多久?”灵文见她不答,又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七日,公主殿下,你已经离开人间在这无量天游荡了七年,放下吧!”

朱蕊一双迷离的眼神瞬间哀伤起来,自嘲道:“原来都这么久了,我竟浑然不觉,真是糊涂。灵文君,这几日,多谢你来看我,可我真的不想为仙,是以还有其他选择?”

灵文默然,但并未多问,只道:“殿下若不愿入仙籍,人间你是回不去了,那便只能入黄泉了。公主殿下可想好了?”

朱蕊握剑拱手道:“有劳灵文君为我指引黄泉路。”

灵文弹指挥袖,脚下的流云便散出一条无边大道来,“这便是那黄泉之路,只要踏进去,便不可再回头,公主殿下可否再想想?”

“不必,多谢。”

朱蕊后脚才落地,方才眼前的通明大道转瞬幽暗寂寥。

忽然间,银铃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伴随而来的是远处一忽明忽暗的东西渐渐向自己这方驶来。阴森之音响彻夜空:“既入黄泉,莫要贪恋往生,随我去罢。”

还未瞧清来者面容,便又行至一灯火通明处,忽见一座城,高耸入云的城墙上挂着一块镶金雕花大牌匾,金晃晃的酆都二字直撞眼球。一群行尸鬼魂在无面鬼差的看辖下,有序的在城外等候。

不多时,城门尽开,出来一对青衣童子,执幢幡宝盖,高叫道:“往生者,速速进城,入殿听候。”

青衣童子摇动幢幡行在前,后边的鬼魂紧随其后,长街上游离着各路未入轮回的鬼魂,各个面目狰狞,恐怖非常。看似游离,实则脚上拴着偌大捆魂链,使其不能自由出行。

行不数里,见一个碧瓦楼台,檐飞怪兽头,瓦叠鸳鸯片,门钻赤金钉,槛设白玉段,楼台直耸青霄,廊庑平排连院,兽鼎香云,绛纱灯火,左边牛头,右下马面。

行至阴司殿内,正坐阎罗,审问堂下,前者一一上报往生姓氏,掌案判官次第有序核对生死簿。

一路行来,朱蕊并未看到有熟悉面孔,心如死灰,闭眼静静等待着自己的宣判。

阎罗庄严肃穆,面冷如冰宣判道:“往生积德行善者,入生轮回道,进富庶之地;品行不端者,入生轮回道,进蛮荒贫瘠之地;往生生性好恶者,入畜生道,受糟糠馊食鞭策之苦;往生十恶不赦者,入十八层地狱,受炼狱之刑,永世不得超生。”

一时间,死寂的森罗殿内,杂音四起,大笑声,哭泣声,求饶声,哀叹声……齐聚一堂,随着宣判结束,各路鬼魂也随之原地掉入轮回道,殿内渐渐恢复死寂。

沉寂的森罗殿内突然传来阎罗王肃穆之声:“堂下何人?为何不速速退去?”

朱蕊睁眼,才发现此时殿内除她以外,并无旁魂了。

掌案判官催促道:“阎罗王问话,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朱溪国,国君之七女,朱蕊,享年十八。”

阎罗道:“既未掉入轮回道,就不是在宣判之内,要么有天大冤屈,要么阳寿未尽。掌案司,查查她的往生。”

阎王才话毕,掌案司便在阎王耳边细细道:“王,生死簿上,此人阳寿未尽。但肉身已毁,原是天命,怎会在此出现?”

知了详情,阎王道:“朱氏,你乃天命,本可升仙,为何反来了我森罗殿,有何冤屈,一一报来,孤为你平反。”

朱蕊本不想申冤,只是想静静的等待宣判,待喝下孟婆汤,忘记一切罢了。没想到自己没有掉下轮回道,心想既然如此就问上一问,“小女并无冤屈,但有一问。”

“问。”

“前些日子,有一支朱溪国军队,为首将领名为万扶镇,在乌城全部阵亡,敢问王,可有见过?又把他们分配到哪里轮回去了?”

掌案司放下手中的生死簿,急忙翻开案上的轮回簿,递与阎王。

“原来如此,你是他们什么人?”

“万将军乃小女舅父,虽然为舅父却如同亲父,生前,小女无力挽救,只望死后还能见上一见。”

“这便是你不愿入仙籍的缘由?”

“是也。”

阎罗深叹一口气,“孤,听闻万将军生前事迹,十分敬佩,他身为将领,命送沙场,是他们最大的荣耀。孤,早已让他们进了富庶之地,江南一带,你且宽心。”

可不是嘛,舅父作为将军,战死在沙场,总归要比死在朝堂之上或是敌军狱中要好得多,朱蕊如巨石般压着的心,瞬间释怀,如果魂魄有眼泪,那么她现在应该已经泪湿衣襟了,一直以来紧合的牙口,终于松懈下来,“如此,甚好,小女在此,替舅父及朱溪国战亡将士谢过阎王,万望阎王历代千秋。”

阎王知了内情,不再多问,“你阳寿未尽,本不该出现在此,但你肉身已毁,我欲叫你借尸还魂,你可愿意?”

“王,我已经不再眷恋人间,可否留我在酆都任职?”

“不可。”

“那若是借尸还魂,我可请愿否?”

“允。”

“小女,此生,想生在一个家宅和睦,父母慈爱,手足团结,远离庙堂之争的世家,生活逍遥自在。可否实现?”

掌案司找到符合此条件的人家,把生死簿递与阎王。

阎王看着生死簿此女命格,眉头微紧,却也应道:“孤,允了!江南之地有一显贵世家,家中有一女,今日阳寿将尽,你既去借她之身,还你阳寿罢。”

掌案司,高声宣判道:“朱溪国国君之女,朱蕊,阳寿未尽,故判其还阳去也,但见其肉身无存,故特赦汝另附人家,续往生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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