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夷陵遇刺
第二日,清晨,左航恪来到无妄阁挨个敲门,带几人游玩夷陵,左湘怡由于忙于处理家族中的琐事,并未出现。
夷陵风光秀美,高山四起,一座山城在环山之间拔地而起,那里住着夷陵最寻常的百姓,只有修仙者才住在山上。从左氏云台上放眼望去,整个夷陵城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傅青岚指着城中最热闹的一条街道,“那条街上,人真多!”
左航恪顺着指向看过去,“哦~今日啊,是我们夷陵的赶集日,所以会特别热闹!不如,我带你们去看看?”
傅青岚在仙莲岛时,也常常流连忘返于集市之间,但仙莲岛的摊贩来来回回兜售的都是那些水里的货物,她很想去看看这山城之中的集市会兜售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于是爽快答应道:“嘻嘻,我也正有此意,那就有劳了!”
傅敬淮也是自从离开仙莲岛,也是第一次遇到其他地方的赶集日,所以也表示想去。凌若瓒和凌霄瑾则附和他们一同前往。
五人从半山腰御剑而下,稳稳落地于街头一处。街上热闹非凡,街头巷尾都充斥着商贩的叫卖吆喝声,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眼前摊位上摆放着的珠钗首饰,胭脂水粉,布匹绸缎,还有一些小糖人,面具玩偶,街头卖艺的杂耍艺人,看得傅青岚眼花缭乱。当初她游遍仙莲岛,也只看到了莲子螃蟹小龙虾,河蚌美酒夜明珠。如今她才知道原来集上还可以有这么多不一样的东西。
傅青岚走到一个卖珠钗的摊位上,拿起一支碧色簪子,“这支簪子真好看!”她回头看了看跟在最后面的凌霄瑾,满意点头,“嗯~很适合。”
商贩见她拿起,毫不犹豫就夸赞道“姑娘好眼光,这支簪子是独一无二的,仅此一支,姑娘戴上一定会非常好看。”
傅敬淮上前道:“这支,不是男子的簪子么?”
此话一出,那名商贩又立刻改口,“对对对,此簪配佳人才子最为合适。这位姑娘想必是想给这位公子你挑的吧!”
这时左航恪也凑了过来,“什么佳人才子?”他卡在了傅氏兄妹二人中间,指指自己和傅青岚道:“老板,这是在说我们俩吗?”
傅青岚瞅一眼傅敬淮脸上那种不屑的表情,再看看左航恪挤上来的热心肠,道:“不,我就看看。”
那名商贩的笑脸顿时僵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此时的傅敬淮和已经走向下一个摊位,凌若瓒似乎也在随意逛逛。傅青岚拿起来又放了回去,准备要走,商贩急忙道:“姑娘不给心上人买一支吗?”
傅青岚觉得他做生意不易,又回头要了那支簪子,“那就给你开个张吧!”
左航恪见她要掏钱,急忙拦住,“这种事情,应当由我来做。”
“这,不合适吧!”
“卿云姑娘是客,哪有让客人在我左氏的地盘上付钱的道理?”
傅青岚勉为其难道:“那,让航恪公子破费了!”
“荣幸之至。”左航恪笑得不亦乐乎,傅青岚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傅青岚回头看看其他人,发现对逛街不感兴趣的凌霄瑾也不见了踪影,她四处张望,“他们人呢?”
左航恪付完钱,“哦,他们在前面。”
“卿云姑娘,那里有个杂耍很有趣,我们也过去看看!”
傅青岚欣然同意跟上去。
突然,一声急促惊慌的声音由远及近扩散而来,“快让开,马匹受惊了。快让开,马匹受惊了。”
集市上人群拥挤,一下子,乱成一团,一个小男孩被人流挤到了路中间,眼看那匹受惊的马就要踏向小孩身上,傅青岚立即将手里的簪子盒塞到左航恪手里,准备冲上去,这才发现有一个人已经快她一步,那人抱住小孩就飞了出去。
最后小孩安全落地,傅青岚才看清那个人,原来是凌霄瑾,小孩吓得在他怀里哇哇大哭,他轻轻地顺着小孩的背。轻声说着:“别怕!”
看着他安抚小孩的画面,左航恪有些恍惚,凌霄瑾居然还有如此温和的一面,实属罕见。
傅青岚看着眼前这幕温暖的画面,心中突然羡慕起来,什么时候,也会有一个人像刚才那样脚踏祥云救自己于危难之间?
傅敬淮走过来,“吓傻了?”
傅青岚这才回过神来,“呵呵呵呵,刚才真是太危险了。”
一时间,小孩无人认领,傅青岚见他哭声不止,走上前去,蹲在凌霄瑾旁边,摸摸小孩的头,微笑道:“小孩,别怕,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的。”
凌霄瑾内心震了一下,这话听着竟然有些耳熟。
小孩似乎得到了慰藉,哭声渐渐停止,这时人群中有一个老妇人,才急匆匆挤过来,抱住小孩就是大哭,一边哭一边向他二人致谢道:“谢谢你们!”
凌若瓒抓住那匹受惊的马,很快便将它制服。那匹马的主人对凌若瓒千言万谢后也离开了。
惊险之后,人群散去。
几人又接着逛下去,左航恪得到傅青岚塞过来的簪子后,一度很开心。一直走在傅青岚旁边给她介绍这条街上的稀奇玩意。
凌霄瑾则一贯习惯走在最后,看着的左航恪和傅青岚有说有笑,便将眼眸垂了下去。
走到一家酒肆铺子门口,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傅青岚的脚步就走不动了,她用眼神怂恿几人进去坐坐,左航恪懂她意思,毫不犹豫就进去了。
店小二看到几人进来,连忙迎了上来,让大家落座。只见里面热闹非凡,有人在喝酒,有人在唱歌跳舞。傅青岚和左航恪坐在一起,点了一壶酒,傅敬淮和凌若瓒则在旁边闲聊起来。凌霄瑾不太喜欢这种环境,便默不作声,静静地观察周遭的环境。
铺子正中间搭了个简易舞台,台上有一个妙龄女子正在扭动着曼妙的舞姿,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个飞天髻高耸于头顶,红色的纱巾披帛从手腕处笔直飞出又蜿蜒回来,上身穿着一件清凉的红色抹胸衣,下身是一条蓝色长裙,十分惹眼。
她对台下的观众笑了笑,就迎来了客人们的一阵欢呼鼓掌。
傅青岚也像那些男子一般站起来为她喝彩。傅敬淮赶忙拉住她,低声道:“我们这是在外面呢,注意自己的仪态。”
“你看那女子生得十分灵动,面如桃花,一笑倾城,谁看了不说好看?”傅青岚有些顽皮说道。
左航恪笑道:“卿云姑娘慧眼识珠,我也觉得此女颇有些姿势。从前我怎么没发现过?”
凌若瓒也看了一眼,淡淡说道:“可能是近日才到夷陵谋生计的姑娘。”
傅敬淮立马补上,“左昂兄又不是日日在城里瞎转悠的人,一时来了几个外乡人,不认识也正常。”这话前半句很显然就是在说傅青岚,不过她早已习以为常,便只是笑了笑。
接下来,台上有一个撒花环节,花瓣中有一片花瓣上提了字,若是花落谁桌,她就去陪那桌客人喝一杯。
此言一出,客人们纷纷争先恐后站起来,等待那名女子撒花。
与此同时,他们的酒桌上,陆续摆满了丰盛的美酒佳肴。
傅青岚等人看着台上的女子,心中也有些期待。这时,一阵花瓣飘落下来,几乎覆盖了整个酒肆。每一桌都或多或少落了些花瓣。傅青岚随意伸手抓住眼前的花瓣,散开,没有,又看看别人的,没有。期待着其他桌客人回答,所有客人都失望叹气,哄吵着说她骗人,根本就没有。
傅青岚见这么多人指责一个小姑娘,心里觉得她有些可怜。就在这时,傅青岚的余光扫到了凌霄瑾面前的一片未翻过来的花瓣,她随手拿起,只见花瓣上一抹朱砂红题的字,上面写着“问君有几意,恰似一杯酒。”
傅青岚高兴大呼:“在这,在这。”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纷纷向她投来不可思议,又有些羡慕的眼光。
似乎是有人终于帮她解了围,台上的女子这才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原来,是在这位公子桌上啊!”
那些宾客最后又迫于事实不得不失望而坐回去。
女子娇笑着走到他们面前,纤纤手指接过那片题了字的花瓣,又有意无意向凌霄瑾倾斜着身子,轻声说道:“这位公子,请问是否愿意与我一同饮一杯?”
傅青岚看出凌霄瑾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完全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她立马说道:“姑娘,我们这个朋友,不喜饮酒,这杯我替他喝了。”
傅青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倒扣,一滴不剩。
那名女子看她立竿见影,称赞道:“这位姑娘真是豪爽,欢欢佩服。”说完,她也一饮而尽,又自斟一杯,“小女名欢欢,今日有幸与几位公子小姐相遇,是我的荣幸!这杯,我敬几位公子!”
傅敬淮则邀请她坐下来说。
几人喝了好几杯,气氛变得越来越热烈。除了凌霄瑾,其余几人喝得有些散漫微醺。那名美艳舞女端着一杯酒,风情摇曳的绕过傅青岚走到凌霄瑾身侧,俯身,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皮肤,她准备向凌霄瑾杯子里倒酒,没想到,凌霄瑾并未正眼看她,毫不留情地将酒杯移开,“我不饮酒。”
女子面露难色,一副娇弱委屈的样子使得旁边几人开始同情她来。傅青岚见她难堪,赶紧解围道:“欢欢姑娘见谅,我们的这位朋友向来滴酒不沾,不如这杯我还陪你喝吧!”
傅青岚本以为自己如此说之后,方能解决问题,没想到那女子却不依不饶,非要让凌霄瑾喝一杯,面带梨花,娇嗔抽泣道:“肯定是这位公子嫌弃欢欢是个风尘女子,所以才不愿喝我一杯酒。”
舞女的哭泣声引来了旁边几桌客人的目光,大家不明所以,纷纷指责这个拒绝美人倒酒的人。
凌霄瑾无奈之下,只能道:“那我便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
那名舞女巧笑嫣然,立马说道:“刚才欢欢为公子斟酒,公子拒绝了,让欢欢有些难堪。如果公子现在能让欢欢倒杯茶,那么刚才的难堪也就不存在了。不知公子这次可否给欢欢一个挽回颜面的机会呢?”
凌霄瑾方才已经薄了她的面,现在她要倒茶,自己似乎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于是,便默认了她的提议。
舞女见状,又露出娇俏的神色,再次俯身靠近凌霄瑾,轻轻提起茶壶,壶嘴倾斜,茶水慢慢注入凌霄瑾杯中。由于她靠得太近,凌霄瑾便将头侧转向另一边,避免和她有所接触。茶水添满,舞女准备起身时,凌霄瑾感觉腰间有触碰感,手下意识拍去,恰好按住了舞女的手,“你干什么?”
其余几人不明所以,露出一脸茫然。
舞女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遂又讪笑道:“呀呀呀~十分抱歉,奴家出身贫穷,从没见什么稀罕的东西,今日有幸见到公子腰间这袋子十分精美,不由得想摸摸看。是奴家唐突了,奴家自罚一杯,给公子陪个不是。”
听她如此说,凌霄瑾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看着她喝了一杯,缓缓放下杯子,正要离开时,凌霄瑾忽然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睛,寻着光源,目光锁定在女子手中的花瓣上。他突然伸手一抓,握住舞女的手腕,舞女惊慌顿了一下,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凌霄瑾便将舞女手中的花瓣抖落下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根小巧玲珑的绣花针,赤裸裸的掉落在桌子上。
凌霄瑾立刻喊了句:“大家小心。”
那名舞女趁大家不备,一只手从头发里拔出了几十根银针,一摊手,银针全部向眼前的人飞去。凌霄瑾反应极快,用剑柄挡了一下,左航恪由于是在自己的地界,所以从一开始便松懈至极,当银针飞来时,反应慢了半拍,最后被针扎进了右胸膛。其他人幸运,惊险躲过。但旁桌的有一部分客人却不幸被银针扎中,当场倒地。一时间,现场陷入惊恐慌乱之中,一个个吓得四处逃窜。
舞女眼见事情败露,顾不得其他,趁乱逃了出去。
凌霄瑾赶忙追上,可他才跑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发出一声惊叫,“左昂兄,你怎么了?”
左航恪脸色渐渐发白,嘴唇上的血色逐渐由红润变得乌紫,唇齿之间艰难发出一声:“我感觉好难受。”
凌若瓒立马点了他的穴,封住心脉,阻止毒性扩散。\\\大家不要乱动,银针上有毒。动得越多,毒性蔓延就越快。”
傅青岚和傅敬淮也来不及多想,跑过去给中毒的人挨个点了穴。
“若瓒阿兄,这是什么毒?发作竟如此之快。”傅敬淮不解问道。
凌若瓒眉头微皱,无奈摇头,“我也不知,好在这里是左氏地界,先把左公子带回去,让左氏家主看看,左前辈见多识广,他应该又办法。”
这时有人哀嚎道,“你们都走了,我们怎么办?求求几位仙家救命,不要扔下我们啊!”
说着就有人要爬起来,企图抓住他们的衣角,想跟随一同出去。
“大家不要乱动,我们去紫金殿寻药,寻到了就来给大家解毒。我相信左氏家主不会放任他的城民不管的。”傅青岚安抚道。
此时的左航恪,气息越来越弱,傅敬淮急忙道:”来不及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通知左氏,让他们下来看看。”
这时左航恪才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只短小玉笛,一字一句道:“吹~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