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暗流涌动
废灵手和绿姬二人逃走后，王秋凤预感不妙，立刻冲出湖心堂，校场上还有不少门生，王秋凤喝令道：“立即武装！”
傅敬淮和傅青岚不明所以，回头，就被王秋凤拽着飞到了望月阁码头，那里人烟稀少，是傅氏的专属码头，是寻常渔民从未涉及过的地方。望月阁码头前停泊着几艘小船，是傅氏子弟执行秘密任务时出行的通道。王秋凤将他们扔上船，傅敬淮只感觉十分惊慌，道：“阿娘，你这是做什么？”
傅青岚还没来得及问，王秋凤就跳了上去，“从现在起，先听我说完。”
“既然我们已经放虎归山，势必就会祸患无穷。我猜，他们还会返回，今夜必定会有一场恶战，待会就会来一大批羌氏走狗，你们先撤！”
傅敬淮心慌，“阿娘，既然是场恶战，我就更加不能走，我要和你一起对抗狗贼。”
傅青岚也附和，王秋凤道：“你们那点三脚猫功夫，还不够废灵手一个人塞牙的。更何况，今晚肯定会来十个以上废灵手这样的江湖高手，你们留下就是白白送死。”
傅青岚道：“阿娘，我们之前外出游历，也遇到过不少江湖上的隐藏高手，见识过他们的厉害，但是我们依然能战胜他们！”
傅敬淮道：“区区一个羌氏而已，我们傅氏实力也不差，为何惧他？”
王秋凤严厉喝道：“你们知道什么？如今的江湖暗流涌动，除了实力较强的几大世家，其余小氏族和散修皆被羌氏收归旗下，那些原本看起来弱小的力量，四散的时候，不足为惧。可一旦聚集起来，为一人所用，那就是天下无敌。羌千帆不知练了什么功，惯会操控人心，让那些人乖乖听命于他。今天，就算我没有打伤那个绿姬，你以为我们就会相安无事了吗？”
“若是这样想，简直愚不可及。他羌氏明明知道你阿姊定了亲，还要来明知故问让我们退亲，难道你觉得，他羌无恙是真的喜欢你阿姊？”
“错！他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打你而已！他羌千帆多狼子野心多年，当年就是他杀了原本的幽州王，扶持了一个傀儡叶奉宜上任，待到叶奉宜无用时，便把他杀了。自己却没有称王，而是创立了一个羌氏仙门，目的就是想统治整个江湖！”
傅青岚听着，心中一震，原来幽州的过往，他们全都知道！傅青岚总结道：“这样的话，天下之事就是他一人说了算，什么帝王可以通通不放在眼里！原来他的野心这么大！”
王秋凤抬眼望了望其余几艘船只，继续说道：“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我们各大世家一直相互制衡多年， 才造就了一段时间的太平。但近几年来，不知为何，他羌千帆的功力突然大增。明面上没有做什么，暗地里却不知死了多少人。”
傅敬淮道：“既然如此危险，阿娘，我们就更不能留你一人面对了。”
“你给我闭嘴！平日让你好好练功的时候，怎么不听？现在想成为敌人的对手，你们还没有资格！”王秋凤说着就点了傅敬淮的穴位，使他动弹不得，然后把竹篾戒鞭放到他手上。
傅敬淮愕然，却说不出话来。
王秋凤道：“今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你的穴道，明日出了仙莲岛，就会自动解除。”
傅敬淮眼眶冒出一行热泪，却无能为力。
王秋凤凝视着他的脸，顺手摸摸他的头，一把搂在怀里，略带哭腔道：“好好活下去！。”
傅敬淮自从有记忆以来，娘亲从没有这样温和跟他说过话，更没有这样抱过他，加上她刚刚说的话，让傅敬淮迷离恍惚。他在心里大声喊道：“阿娘，我们真的不能一起走吗？”
傅青岚满眼红框，忧心道：“阿娘，我们一起走吧！”
王秋凤起身，一把松手，将傅敬淮推到傅青岚身上，随后用戒鞭将两人捆绑在一起。眼看小船已经划到水中央，她一跃飞回上了望月阁，对着傅青岚最后喊道：“傅青岚，我这一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如果你想赎罪，就给我保护好他，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你！”
傅青岚泪眼婆娑，“阿娘！！！”
王秋凤怒道：“别废话！听到没有？”
傅青岚重重点头，喊道：“阿娘，阿爹还没回来。你和我们一起走，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商量一起面对，不行吗？”
“我要你发誓，永不背弃诺言！”
傅青岚泪如雨下，字句清晰道：“我发誓，我愿意尽我所能护淮维一生周全！就算用我的生命作为代价，我也愿意！若违此誓，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听她提起傅崔元，王秋凤眼睛似乎红了一圈。
然而，旋即她便高声骂道：“我王秋凤是何等人物？离了他傅崔元，难道就不行了吗？！”
骂完，她施法将小船罩住，推得更远了一些。湖水中心，风大水急，小船立刻飘出了视线之外。傅敬淮在心中无限惨叫“娘亲！”，奈何自己是身体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两人越挣扎，戒鞭困得越紧。最后只能无奈作罢！
小船在灵力的笼罩下，稳稳流入江水中，渐渐远离仙莲岛而去。傅青岚终于明白，那两个武婢和傅氏所有子弟，还有仙莲岛傅氏的历代传家宝物，都在湖心堂里，这些事，总归需要有人去处理，不是简单的说走就能走的。今夜仙莲岛必然有一场大战，王秋凤身为傅氏主母，自然不能弃之不理，这是她作为主母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是她作为仙门贵女绝不容许犯的错误。但她毕竟是位母亲，只能自私的先让自己的孩子逃出去。
不知漂了多久，傅敬淮背靠着傅青岚，在船上哭晕了过去。但傅青岚却一直忧心忡忡地看着仙莲岛方向，尽管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仍然紧盯着湖面。
忽然，水面接天处，有一艘大船向小船这边驶来。
两艘船越靠越近，傅青岚定睛一看，傅崔元正站在船头上，他正望向自己的方向，衣袍随风飘猎，船上还立着几名傅氏门生，傅青岚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大喊道：“阿爹！阿爹！！我是卿云！”
这一喊，傅敬淮也醒了。
月光明亮，大船上的人也看清楚了她。一名门生拨动水桨，大船只便靠了过来。傅崔元知道傅青岚常年喜欢下水游玩，还以为这次又是调皮贪玩，将船划到这么远的地方，他微微责问道：“卿云，淮维，你们两个怎么玩到这来了？”
两人高兴得眼泪直掉，急急忙忙道：“阿爹，快给我们解开！”
傅崔元走近一看，他们俩竟然是被竹篾戒鞭捆绑在一起的。那是王秋凤的专属法宝，从不离身。既然此刻它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傅崔元突然意识到仙莲岛一定是出了大事。他道：“你阿娘呢？”
“在岛上，阿爹，你快给我们解开。阿娘有危险，我们一起去救阿娘！”
傅崔元道：“这是你阿娘的灵器，灵器认主，我不一定能解开。”
他说着用手去碰了碰戒鞭，谁知，手才碰到，戒鞭就顺滑地收了起来，瞬间化为一块竹篾状的玉佩，放在他的手上。
傅崔元霎时愣怔！
竹篾戒鞭是王秋凤的专属法宝，如果没有主人的授意，法宝是不可能听命于他人的。他既然给了傅敬淮，必然已经认他为主了，但是原主人下了指令是捆绑傅敬淮，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后，才能解开！因此尽管傅敬淮已经成为它的主人，却还是不能挣脱。
傅崔元诧异的是，王秋凤向来不是憎恶自己吗？她竟然也给自己授意了。所以当他手碰到的时候，竹篾戒鞭自然就松了绑。
傅青岚和傅敬淮终于分开，傅崔元道：“仙莲岛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怎么会被戒鞭困住？还划到了这么远来？”
傅青岚道：“是阿娘捆的。他怕我们不肯走，才点住了淮维的穴位。今天羌氏来人了，阿娘打伤了羌无恙的婢女，还让他们逃走了。今晚他们可能还会返回，估计会有一场恶仗，阿娘一个人有危险，我们得赶紧回去！”
傅崔元眉头紧皱，“我到赤水的时候，就听说了羌氏一路南下，带人打伤了好几个世家，就连姑苏凌氏也被伤了一脉，凌沛公负伤，府邸被抄了。我听到这一消息就立刻调头回来，本来还在想，他们会在姑苏停留多久，我们赶去姑苏支援是否来得及，没想到他们就突然离开了。呵呵！原来是向仙莲岛来了！”
傅敬淮的穴位没有解除，不能说话，傅崔元在他身上点了两下，傅敬淮像是憋了许久的气，深吐一下。
傅敬淮抓住他的手，“阿爹，救救阿娘。羌氏带了一个叫做废灵手的人来，好像很厉害，我怕阿娘打不过，我们快回去帮她！”
闻言，傅崔元心中一凝，“废灵手？”，他没想到隐迹江湖多年的铸剑师废灵手，竟然会出现在羌氏的队伍里。他刚才还在想姑苏的凌佩公好歹也是一大修仙世家的家主，论修为灵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怎么会输给羌氏，还被打伤了！原来是这个废灵手出现了！
旁边所有侍立的傅氏子弟都闻之色变。
傅敬淮道：“是的，废灵手，他今日就陪同羌无恙的婢女绿姬来的。绿姬出言挑衅阿娘，阿娘一怒之下就动了手。好在废灵手没有出手阻止，只是最后带走了羌无恙的那个婢女。阿娘说他们今晚肯定还会回来！”
话音刚落，一道荧光闪现，傅青岚和傅敬淮再次被戒鞭困住。两人又恢复之前的姿势，背靠背坐在小船上。
两人愣住，傅青岚道：“阿爹，你这是做什么？？？”
傅崔元道：“你阿娘做得对！你们一直往下走，千万不要回头，不要回仙莲岛，到赤水慕氏去找你阿姊和大师兄，如果我们这边没事，等过了风声，你们再回来。如果仙莲岛不保，你们要尽快离开赤水。羌无恙虽然不是真心喜欢你阿姊，但也是他想得到的人，他在仙莲岛找不人，就会到赤水来找。你们去灵山找玉清真人，只要你出示竹篾戒鞭，她就会庇护你们周全。”
傅敬淮道：“玉清真人？听说，他不是早已经不问江湖事了？若不是有缘人，都进不去灵山。”
“淮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的阿娘其实是灵山玉清真人的最后一个徒弟，因为要嫁给我，被迫和师父断绝了关系。竹篾戒鞭就是玉清真人赐给你母亲的灵器！离开的时候，她曾许诺你母亲，作为师父将来会帮她做一件事，以此来了断这段师徒情缘！并且不让她向外界提起自己是灵山弟子，这是师训，也是分别时最后的叮嘱。也是你阿娘一直以来的心结！”
傅崔元转向，傅青岚，“卿云，这么多年，我知道她一直讨厌你，也一直恨我。其实不是这样的。”
傅青岚困惑！
“因为我带了一个陌生的小孩回来，尽管她当时怀疑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但经过我多方证实，她也该清楚了。可是，她还是十年如一日的针对你，痛恨我。”
“你们知道吗？其实，她真正恨的人是她自己。因为她背叛了玉清真人！”
“灵山弟子是不能婚嫁的，但是她还是嫁给了我。而我，后来又伤了她的心！所以，她才一直怀恨至今。后来我就在想，要让她不恨我，也许只能等到玉清真人原谅她的那一天！可惜！！！”
傅青岚愣怔，心中五味杂陈，原来王秋凤一直以来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她被厌恶的这些年，王秋凤内心该有多痛苦?！想着，想着，眼眶就湿润了！
傅崔元看向远处的波光粼粼的水面，道：“卿云、淮维，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让你们知道。如今，我将此事告诉你们，希望你们能替阿凤求得玉清真人的谅解！”
“你们走吧！”
傅敬淮如获晴天霹雳，大脑凝滞，半晌，他才道：“阿爹！带我们一起回去！”
傅崔元定定看了看他们俩，摸摸他俩的头，“好孩子！听话！”
傅敬淮几乎哭求着，“阿爹！我们一起回去，不行吗？”
傅青岚道：“阿爹！人多胜算才会大！真的不可以带我们一起吗！”
“卿云、淮维，你们以后要互相扶持，彼此照顾，千万不要因为外人的挑拨而生了嫌隙。内部凝聚才是敌人永远的恐惧！我和你阿娘曾经离了心，现在我要去找回来！”傅崔元说完，闭眼，长舒一口气，再睁眼，“我们走！”
他回到大船上，两船背道而行，相行渐远，傅崔元给小船施了法，小船继续向下游流去。纵使傅青岚和傅敬淮发了疯似的踹着船舷，小船依然纹丝不动，稳稳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