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所谓运势之途
“滴答…滴答……”
水流从生锈的管道衔接处漏出，回响声在黑暗中传开，随着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散去。
这里是王城地下的排污结构，所有废水都会经由它们，最终汇往瓦维区的处理中心。
难闻的气味和除不掉的污垢是这里的特色，四处流窜的老鼠则是此地的常客，当然……客人也并不只有老鼠。
一群穿着打扮颇为古怪的人正从中走过，惨淡的光打在血红的长袍上，却照不亮帽檐下的脸。
他们的面容始终被浓重的漆黑所遮掩，唯独左胸处的金色标记闪闪发光。那是一只被刺穿的独眼。
微弱的晨光从上方的缺口处漏下，队伍的末尾，一人此处驻留，她放下兜帽露出面容，是位年轻的少女。
“......”
温暖的阳光洒入掌心，她毫无表情的冰冷面容似乎也融解了几分，可仔细看去又没什么变化，也许只是错觉。
“米诺，你又在发呆了，别掉队”，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少女身边，几乎是她的两倍高。
“为什么，躲起来，不喜欢这里。”
米诺眼中流露出些许好奇，她的情绪天然寡淡，表达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
“世人将我等比作洪水猛兽，前行之路是孤独的，但终有一日大家会理解我们，并成为我们。”
高大的人语气平淡，却充满虔诚之意。
‘不理解。’
从出生以来便被赋予使命，要让所有人理解猩红。她接受命运并不反抗，但她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像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存在。
于是她点点头放弃思考，“现在，去做什么？”
“王城的监控力量变弱了，准备唤醒沉眠的同胞们，寻找神选圣女需要更多的力量。”
“好。”
两人向前走去，这下他们都掉队了。
“说起来，你今天怎么会跑出去。”
大家的一贯印象中，少女米诺平日里只会一个人安静发呆，或是躲在某处哼唱童谣。
\见到新朋友，她是野生的同胞\，少女眨眨眼睛，熟悉她的人才能感觉出她快了半拍的语调。
“不属于教派的信徒？这年头可真少见。”
声音逐渐远去，人影也消失不见，奇怪的是这群人走过的地方少有脚印，大多是些歪歪扭扭的拖拽痕迹。
新纽斯区，商华总部。
人流如织是此地如今的常态，作为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不少人都盯着这里，盼着能够博得机遇，或是捡到某些好处。
伯克便是其中一位，他是刚从一家小商会跳槽的雇员，带着简历和满腔热血来到此地，要是能进入商华的体系，想必自己的人生都会顺利不少。
为此他精心洗漱打扮，并且早来了一个小时，可依旧得站在外面排队，来的人实在太多了。
“这里为什么排着长队？”
“小姐，今天是商华招聘的日子，我们也没料到会有如此多的人，正在重新分配房间。”
刚刚还表情严肃的工作人员，此刻正对着一个小女孩笑脸相迎，见到这一幕难免会让人感慨，有时人与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狸有空吗？”
“老板吩咐过只要不是会议时间，小姐都可以直接去见她，在下这就您指路。”
工作人员带着小女孩越过人流向上走去，两人身后还跟着个探头探脑的男人，一看就是愣头青，或许运气也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钥匙，众人无不希望跟上去的是自己。
“希尔，这人好多啊。”
南文杰弯下腰贴着少女的耳畔低语，一股子令人安心的味道从对方的发丝涌入鼻腔，并不是体香，而是某种更加特殊的东西。
“怎么？你还社恐不成，还有你快咬到我的耳朵了”，希尔瞥了他一眼，这人时不时就想和自己找话说，却总是些没营养的话题。
少年挠挠头，露出忸怩不安的姿态。
“我这人生性腼腆，还是头一遭来这种地方，有点紧张正常的，话说你身上什么味道，怪好闻的。”
“那些气味是我的种族信息素，还有……你离我远点。”
莫名有些紧张，特别是自己的耳朵被人贴近时，是身体削弱后边的敏感的缘故吗？
“唉，咱们接下来要见的可是大人物，人家可是计划的出资人，不想马上喝西北风的话，你最好稳重点。”
“懂了，是金主爸爸，我保证乖的飞起。”
南文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发出咚咚咚的响声，这让希尔突然想到动物园里的大猩猩，有些好笑。
这家伙有时是认真的大人，有时又像个孩子。
不，是傻子才对。
…………………………
“所以，这家伙是咱们的……老乡？”
“对，我从他那套出不少情报，大体上没有差错。”
两只狐狸站在一块光明正大地聊起天，而话题的主人公正坐在一旁掰手指玩，他压根听不懂两人在交流什么，没准是在谈生意。
南文杰的视线偏向两人时不时摆动的毛绒耳朵，他突然很在意，摸上去是什么手感，可惜只能在心里想想。
‘原来异世界真有狐娘啊，这也太赞了，不知道有没有触手，那个我也挺喜欢。’
“所以你把他带来是有什么打算，似乎也没有剩余价值可以榨取。”
“你的发言很危险，别哪天在路灯上遇见你。”
在少年偷瞄两人时，她们也在用一种特殊方式观察对方，狸的看法多站在价值角度出发，这是商人的共通点。
在？看看剩余价值。
“你是知道的，亚拉特的本土素材或多或少带有魔力，而猩红与魔力具有排斥性，实验数据会出现些许误差，而他……一个不具备特殊能量的纯净生命，结果很明显，我改造了他。”
“哦？”
细细打量一番，外表没有什么特征，那想必是内在改造，由于不懂这方面的东西，狸只能粗略感知到对方体内诞生的的全新能量核心。
“他现在拥有龙的特征，倒是提供了不少优质信息，方才也用学院的器材测试过身体数据，能让全新切分体制作进程大幅度缩短，所以等实验结束我准备放他自由。”
“不如送来我这如何，正巧商华哪里都缺人，而且知晓了咱们不少秘密，就这样放出去的话，似乎也不太好。”
关于这个提议，希尔略做思索，发现确实可行。
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狸能补充人手，这位老乡也能获得自力更生的好门路，称作一举多得也不为过。
“不错的提议，我会尝试引导他。”
可怜的少年，还在懵懂之中就被人内定了结局，这是好事吗？要是当事者知晓多半会诞生逆反心理，人类向来不喜欢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也不见得算是坏事，看看楼下排成长龙的人堆，在亚拉特活下去绝非易事。
除非你受到世界的眷顾运气好到爆，出门都能捡到钱币，或是遇上善良人士，愿意手把手教导你活下去的法门。
不然？自求多福吧，朋友。
世界和社会，它们是精心打扮的陷阱，也是伪装一流的毒蛇，是先掉进坑被蛇咬，还是满盘皆红收获满满，谁说得准呢？
“走了。”
“啊……啊？谈完了？怎么样，怎么样。”
“还好，人家不在乎多一张嘴吃饭，在离开实验室前你的开支会由她报销，但在那之后你就得自食其力了。”
希尔领着南文杰离开，一路上的工作人员无不行礼致意，少年知道，这些不是做给自己看的。
“不必担心，在你独自面对新世界前，我会教会你该怎么活下去，再不济也能向狸寻求帮助，就像你说的，人家是咱们的金主爸爸。”
希尔转身露出轻笑，在南文杰眼中这是医生第一次出现笑容，看来事情果然很顺利。
‘不愧是医生，虽然个子不高，但能力顶天，笑起来也是很可爱的嘛，嘿嘿嘿～’
“那希尔医生，咱们现在去哪？”
“吃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呢，这异世界有啥东西我都不清楚，全靠你安排，我这人胃口好，有啥吃啥。”
俗话说，只要心情好吃嘛嘛香，或许自己现在也是这种状态。
摆脱了生存危机，获得了强健的身体，最重要的是遇上了属于自己的天使，这么一想之前吃的苦似乎都值了。
‘不对!那些拉着我干苦力的家伙，有机会一定得报复回来，居然把我当成消耗品，玛德，真是些人模狗样的东西。’
心中恶狠狠的说上一句，然后南文杰看向身边的……光环。
啊不对，得低头才能看见医生她的脑袋，差点忘了自己变高了。
此刻的希尔不知从哪掏出一张地图来，正在仔细查看，眉宇间充满认真的神色，耳朵轻轻摇晃，尾巴也十分有节奏的左右摇摆，看的人心都要融化了。
‘还没这么仔细看过，果然医生她最可爱了，对了…异世界得判多少年来着？’
“emm……新纽斯区我不太熟，不过附近有家人气挺高的，先去看看吧，反正都没我做的好吃。”
合上地图，随手丢回储物手环中，希尔已经完成思考，今天的饭就去吃正餐吧。
“医生你还会做饭？”
“那是，我可是学了大半年呢，还是有魔法辅助烹饪的那种。”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离去，身影渐行渐远，而在高处观察的某只狐狸也收回自己的目光，同时为手中的简历划上红叉。
“唉……希尔啊希尔，以商人的角度来看，你其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实验者呢。”
“对于自己的作品抱有太多感情，对我，对艾尔莎还有这位少年，那些多余的心绪本就不该倾注在实验体身上，这究竟……是好是坏呢？”
“呵呵～哎呀呀，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不管怎么说，只要希尔一直是希尔，她的决议就是正确的，我相信你。”
“咚咚…”
“进来。”
大门开启，一摞高高的文件冒出头来，唯独不见人影，一阵左摇右晃却没有半张字条飞出，看得出来者的平衡能力不错。
“老板，这是今天的文件。”
“……所有的？”
“不，只是我一个人抱不下了，外面还有三摞。”
“……我说约书娅，兼任商华临时秘书长的感觉如何？”
“嘿咻!”，文件稳稳当当落在办公桌上，随后一个小脑袋从后面探出，是只漂亮的眼镜娘。
“还好吧，这段时间我这个法律顾问也没事可做，主要还是能领两份工资，交完房租还有盈余。”
约书娅说着又推推逐渐下滑的镜架，“呃…或许还能换一副新眼镜。”
“既然如此，有没有兴趣坐坐我的位置，我可以特批给你一天的限时体验权，这可是宝贵的商会管理经验，不收费哦～”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