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不是大师
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林顶树梢缝隙洒落下来照在青年男子脸上。男子不自觉地眨了眨眼,下意识伸出手遮挡在眼前。待适应周围光线,他才睁开眼来看向身周。
入目处,却是一片生机迥然、苍莽古久的原始丛林。
其名殷空。
民殷国富的“殷”,空空如也的“空”。
说到自己姓氏,殷空总有种莫名的自豪感。因为殷姓的男人,天生就自带某种不肯吃亏的光环。在这方面,某位前辈已经做出了很好地示范。
至于名,则是他爷爷起的。据其长辈所述,殷家的祖上也曾是诗礼簪缨之族。只是后来因为家道中落,从此富贵不显。
自那起,殷家的历代先人便一直以复兴祖上荣光,重现殷氏辉煌为己任。数百年来兢兢而履、渴渴若求。然而也不知是否气运殆尽,在这之后,殷氏一族再未出过任何守经达权之辈,多是中人之资,难堪大用。
直至传到殷空这一辈,更是只有他一个独苗,这让殷空的爷爷有些心灰意冷。起初,他的爷爷本想给他起名为殷道,隐喻着“任重而道远”之意,志在他能挑起复兴祖上荣光的重担,重现殷氏辉煌。
然而殷父死活不同意。因为这个名字的谐音总会让人联想到某种不可描述的部位。再加上殷父觉得,以殷空的能力已经不足以再胜任这件事。为此,殷空的爷爷只得作罢。
直至六岁时,似是突然明悟过来,他的爷爷所幸不再强求。也许是因为断了早日念想,曾经野望烟消云散的原故。便只给他取单名一个“空”字。
至此,他才算是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而不再是什么小牛小幺之类的。
尽管这个名字同样容易让人误会他家住某座庙中。但比起殷道这个颇有歧义的称呼,明显要好很多。
所以自记事以来,殷空曾多次要求改名地提议都被无情驳回。
......
有些吃力地扶着树干直起身来。大脑传来的阵阵眩晕感令人困顿欲呕。摇了摇头,又用力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面颊。待不适感褪去,殷空才小心翼翼撩起裤脚开始仔细检查起来。
“还好,影响不大。”
这片森林中道路错综复杂,他已经在其中足足走了四天时间,却依旧没有找到出去的路。连续几天地奔波,让他感觉全身都酸痛得厉害。
花了片刻从树上落下,在触地的瞬间,殷空双脚一软,差点没一跟头栽倒在地。昨天入夜后他并没有就地入睡。而是找了棵大树,爬上树叉,一歇便到现在。
在一片陌生的丛林里,他可不敢睡在地上。蛇虫鼠蚁什么的就不多说了,万一要是有野兽找过来,他估计自己会在睡梦中就死得稀里糊涂。
抬眼打量下日头。大约是早上八九点时分。又试探着走了几步。
“还行。”
找了处稍显干净的地方坐下。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袋子,殷空不禁有些发愁。即便没有什么野外生存经验,但他也心知自己已经到了最艰难的时刻。
昨天入睡前他就已经在周围看过了。地上仅有的东西,是一种外观形似蜈蚣般的草本类植物。植物的茎秆上稀稀拉拉生长着十数枚火红色的果实。也不知能不能吃。不过看了看植物的品相,殷空最后还是收起了以身试法的念头。
待休息得差不多,他又拧开水瓶少少喝了一口。
这水是他从不远处的小溪接来的。水质并不干净,里面还有零星尘土,喝起来更是带着一大股子腥味。
更为重要的是,离这里不远处便有一座火山。溪水隔得火山太近,他也不确定这水中会不会含有有害物质,所以也不敢喝得太多。
随手拧上瓶盖。晃了晃不到一半水的瓶子,殷空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现在的情况是食物已经被吃完、水也只能吊住小命。他感觉若不尽快离开的话,很有可能会饿死在这里。
摇了摇头,将这种危险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殷空知道人在险境当中时,杀死他本身的往往不是外界物质,反而是这种绝望地情绪。
整理下行装,站起身来打量下四周。他的正面,是一片形似沼泽的水洼地。其中生长着不少低矮灌木丛。沼泽尽头,则是一座直冲云霄的巨大火山,他就是从那个方向走过来的。
左边和后边,则是一成片连绵不绝的丘陵地形,其上密布着一种红色主干的乔木高树。
最后是右边。一片叫不出名字的树丛延伸向远方的山峦。在视野尽头,则是一片接天连地的黑石山脉。山脉一路盘延往前。火山口,便是这条山脉的最高峰。
山腰上有大片树林,林顶树稍上还覆盖着不少积雪。其峰顶上更是寒风呼啸、怪石嶙峋。再加之一眼望过去连绵不绝、根本看不到尽头的皑皑白雪。远远看去,整片山脉当真是银装素裹、雄伟壮丽之极。
一边是烈日炎炎的火山,一边却是寒潮涌动的冰川。殷空大致可以判断出自己正身处于一片丛林和沼泽的交界处。
一阵纠结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往左侧的红色乔木林中走去。
其实他更想沿着一个方向直走的。但在这样一片未知的丛林里,他可不敢保证不会遇上任何危险。所以,面对“抄近路”这样激进的选择。他更倾向于把这些未知因素提前排除在外。
一边走,殷空一边用手里木棍戳着四周草丛。这是他为自身准备的武器。木棍一头已经被磨尖,必要时可以当成长枪使。
如此走了一阵,他又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就在这时,一只不知名的鸟雀扑扇着翅膀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叫着,不时偏过头来打量殷空。
顺着叫声来源看过去,殷空不由露出一抹会心地笑容。
这时他突然想起,荒野求生达人似乎都有写日记的习惯,于是便从兜里摸出一个本子。
崭新的,还没有用过。
不过没有笔。
一阵寻找之后,折了根植物茎干试了试,勉强能当成笔用。汁液能留下明显痕迹。
他的随身物品在前天的时候就丢了。
当时被一只不知名野兽追得满地乱蹿。所有妨碍他行动的东西都被丢了个精光。
若非水是保命的东西,指不定他连那瓶水都会一起丢掉。
虽然一通乱跑之下总算甩掉身后的威胁,但他也因此再次迷失方向,每天只能凭借天上太阳大致判断下自身方位。
殷空估摸着这几天已经走出去数十里山路。却依旧看不到出去的迹象。
思索半响,他才在本子上写下“第四天”三个字。
“我已经把最后的食物吃完,水也快要没有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就在这时,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传到他鼻中。
殷空下意识耸了耸鼻子,而后起身开始在四处寻找。但那香味来得快,也去得快。还没等他找出个所以然来,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只得坐回原地。
“若是有人能够看到我留下的日记,想来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所以有机会的话,请一定要转告我的父母以及爷爷,告诉他们我没事,并且我会一直想着他们。”
仔细斟酌下,殷空又划掉了最后一句。
合上日记本,将目光投向远方。
那里,正发出隆隆地咆哮声。
遮天蔽日的火山灰几乎笼罩了半个天空。空气中传来的阵阵灼热感,更是令人一阵窒息般地难受。
这副情景,已经持续了好几天时间。
刚到这里时他可是被吓得够呛。以为自己遇上火山爆发,恐怕小命要不保了。然而已经好几天时间过去,这火山却依旧是一副将发未发的模样。
虽然火山并没有真正爆发。但这附近空气中也不知夹杂着多少火山灰,气体中肯定会含有有毒成分。
为此,他不得不撕下一截衣袖,缠在脸上,捂住口鼻。
也因此,他被蚊虫叮咬得很惨。如今少了一截衣袖的手臂上到处都是红点。
不过令他感到安慰的是,虽然被咬的地方不少,但伤口并没有病变的迹象。看起来这些蚊子似乎是没有毒性。
收起日记本。
拄着树枝站起来,他又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