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幸存
那小孩还想再来一下,却有数名军士接连攀上城墙。
其中一人看清情况,抢上前去一刀便将那小孩的头颅砍了下来。
还没等殷空回过神,刚上城墙的几人又被密集围过来的守城兵丁乱枪戳死。
随着人越来越多,城墙之上开始乱战一片。
残肢断臂滚得到处都是。
脚下的血液更是如同小溪般。
抹了把溅射到脸上的血液,殷空的脸色变得狠厉起来。捡起长刀便向墙边靠去,以防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别人。
他也不求杀敌,就警惕的防御着来自各方的攻击。但如果有人攻击他,他也不管是什么人,顿时便一刀砍过去。
也不知打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地上的尸体已经堆了厚厚一层。踩上去猛不丁还要摔倒在地。
此时他整个雪白的里衬衣衫已经全部染红,身上更是凭添多道伤口。
就在殷空一阵头晕目眩之时。
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当当当当”的金鸣声。
赶忙吃力地扶住垛口往外一看,却见下方大军正在如潮水般退去。
他也想跟着下城墙,然而转眼一看,却发现所有长梯已经尽数被推倒,根本没有路能再下去。
殷空脸色一阵苍白,回身往地上一躺,扒开某人的尸体缩了进去。捡起也不知道是谁的手臂大腿往身上一盖。
便成了“死人”中的一员。
血糊糊的断肢盖在脸上,粘稠的血液更是不断往他鼻孔里钻,让他一阵难受。
听着周围不断传来的惨叫,殷空不由手脚僵硬。
随着时间渐久,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没过多时,便有脚步声响起。有拖动物体的声音,又有“叮叮当当”地碰撞声。
看起来是这是守城方在开始打扫战场了。
殷空开始暗暗屏住呼吸。
等了好半响,终于轮到他时,对方刚一伸手触碰便立时开口道:“这人还活着!”
殷空脸色一变,睁开眼来一拳便打在那人正胸。
那人闷哼一声,往后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还没等殷空追击,附近的兵丁已经发现此地情况,开始合围过来。
看着密集的长枪阵越逼越近,殷空轻叹一声,也不再反抗。
却听后方有人高呼道:“抓活的!”
一群人接连围上来,殷空也不作反抗,三两下便被扣了起来。
有头领模样的人走上前来打量了他几眼。
“先将他带下去看押起来!”
想来此人就是刚才出声之人。
由于殷空已经有些脱力,所以一路上直被一行人拖着往前走,早已被鲜血浸透地衣衫在“啪啪啪”往下滴着血水。刺目地血迹一路顺着石台阶下了城墙往城中而去。
殷空这才看清此地情况。
整个城池并不大,城中更是杂乱一片。
四处都盖有简陋房舍。
很多没有房舍之人,便露天躺在地上。
男女老少,妇女儿童皆有,但却一个个带伤。就连儿童也不例外。
一名头上缠着白布的小孩见他望过去,便虚着一只眼睛,冷冷看着他。
只因为对方的另一只眼睛在白布的包裹下正在往外渗出血迹。
一群人就这样相拥着坐在露天之下。
随着天上的雪花不断飘落渗透到伤口中,不时有人发出一阵痛苦地哀嚎。
殷空默默看着周遭景象被拖到山崖边上的一处栅栏里。
因为地势原因,整个城池依山而建。另一面压根就没有墙壁,直接就是一面陡峭的山崖。
殷空就正处于这片山崖脚下。
看着眼前缠住双手的布条,殷空沉默片刻。
又将目光落在外面。
有人抬起水壶正在喝水。
殷空下意识耸动了下喉结。
他从被抓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时间。以他的修为又比不得那些灵海境的人,可以做到几月不吃不喝。
如今只觉得嗓子干疼得利害。
这时却见身侧一人在身旁山壁上踢了几下。
顿时崩下几块碎冰。
对方也不管那干不干净,直接捡起来便往嘴里塞。
殷空看了下,发现冰块当中还冻有不少泥土,整个冰块更是呈红色。
至于为什么是红色,不问可知。
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人不断耸动喉结。最终又舔了舔嘴唇。
犹豫了下,殷空依样学样的踢下一块碎冰放在鼻端嗅了嗅,却差点没吐出来。
只因为那气味实在不太好闻,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他一阵反胃。
又犹豫了下,扔掉冰块,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这人的打扮一看就是刚才进攻大军当中的一员。而且是正规军,而不是像自己这样,临时拉来的炮灰。
像对方这样的人,栅栏中一共关了十数人。
加上殷空在内,此地也不足二十之数。
大军退去之时便已经临近天黑。
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
有人打起火把围了过来,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栅栏中众人。
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却有人走上前来道:“你们可不能动他们。宗主留着他们还有用。”
那领头之人恨恨看了众人一眼,一把将火把砸在地上,转身离去。
一群人也跟着暗自唾了几声,才一一离去。
冷冷看着外面几人的动作,殷空暗自摸了摸怀中。
那里正有两件物品。
一件是当初顾云初送的护身符。他一直不曾离身,就连睡觉都会带在身上。
另一件便是他的空间戒指了。
许是他一路上就穿着个内衬单衣,一看就藏不了什么东西。导致全程竟然没有人来搜过他的身。
悄悄背过身去。摸出一粒丹药咬进嘴里,囫囵吞下。
旁边之人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便别过头去没再管。
暖暖的热流在身体中化身,殷空总算好受了些。
若不是有丹药支撑。就他这样穿着个单衣在这么寒冷的地带过夜,早在前夜就被冻死了。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并且大战一场过后还能生龙活虎的。
将双臂抱在胸前缩成一团,殷空便倒在角落睡下。
不知情的人只以为他是为了取暖才这样做,只有他才知道,这样更是为了防止在他睡着的时候别人偷偷来搜他身上。
他此时脱力得利害,需要尽快回复体力。
也不知睡了多久,却被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惊醒。
转头看过去,却见是外面的看守之人正在解开栅栏上铁链。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
外边之人似是正在准备着什么,三三两两的抬着物事经过。
殷空立时坐直了身体,又悄悄活动了下四肢。
虽然还没有完全回复,但也不再如昨夜那般虚弱。
那人进来后,在栅栏中扫视一圈,便指着场中道:“将他们尽数带出去。”
跟在后方之人立时进来挨个检察众人身上的捆绑物。
确认无误后便架起一行人往外拖去。
殷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副场景怎么看着像准备处决犯人的样子?
还没等他往下想,已经有二人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拖着便往外走。
出了栅栏后殷空才发现,今日城中竟然所有人都身穿白衣,头缠白巾,一副披麻戴孝的打扮。
城中正上方一群人正在忙碌的准备着供桌酒水等物。
供桌前还有一副桌案,桌案前放置着一口巨大铜鼎。看鼎中波光,再加上时不时飘来的若有若无气息,里面应该都是酒水。
一行人被拖到一侧,押解着跪在地上,便只留下三五人看守他们。其它人都各忙各的去了。
不过片刻,似是已经准备完毕。只见场中之人越来越多。
不论男女老少,有伤的没伤的,全都从自己的所呆之地,以及各个犄角旮旯里走了出来聚到场中。
除了城墙上巡逻的兵丁以外,城中之人应该已经尽数到此。粗粗数来,怕不下五千之数。
一群人就这么走到场中,静默无声,却一个个面目冰冷至极。
殷空有些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这时却见一身形魁梧,满面粗犷,身着铠甲的人走上正中,站到桌案前点燃三柱香并到手中,看向下首。高声喝道:
“无耻夏狗!杀我同门!毁我衣冠!断我传承!辱我妻女!让我等有家不能回!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下方顿时传来震天动地的高吼。
“杀!”
“杀!”
“杀!”
“杀!”
铠甲人满意地点点头,将三柱香插进面前坛盂之中。
又一挥手道:
“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