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起始

“哪三把火？”微风问。

“这第一把火就是昨天饿我们一顿给个下马威，这第二把火就是今天，让我们马不停蹄走一天不给休息。”微月认真道。

“那第三把火呢？”

“我也不知道。”微月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饿，累已经用了，还有什么招呢？

如果周班头听到这番话定要喊一句大大的冤枉。

第一天晚上不给饭吃是因为他也没有想到，都申时了，官牙所竟然没有管饭。

大昭朝底下的百姓除农忙，正常是一天两顿，上午巳时一顿，下午申时一顿。富贵人家不在此类。

衙役特意申时去接人就是为了让微月她们一行人在官牙所吃饭，谁能想到官牙所居然临别饭都不管。

至于第二天马不停蹄的赶路，那是因为临出发前，代知府特意提点了，此一行，除了要保证尽量保证减少人员伤亡以外，还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雍州。

至于代知府为什么这么交待，起因就要从宋知府开始说起了。

宋知府被抄家是因为连带罪，起因在他的父亲宋丞相那里，由于宋丞相掌管户部，贪墨军饷！以次充好，用芦花当棉花，用麸皮当稻米，导致在和蛮夷一战中大昭伤亡无数，偏偏此战，大昭胜了。

原本宋丞相是想借此机会坑杀属太子一系的兵马，等蛮夷入境在兖州围截，如此一来，即灭了太子一系绝大部分力量，又可以扶持三皇子系下坐上兵马大元帅一职，还可以借此事将太子拉下马。

如此一来，三皇子坐上皇位便是一片坦途。

可惜，失败了。

赢了鸡犬升天，输了鸡犬不宁。

可偏偏此战虽伤亡无数，可大蛮一样也死的惨烈，此一战，第一胜果就是将边界线直接往北移了一百五十里。

其次如每年上供多少马牛羊反而关注力下降了。

新得来的土地并不肥沃，开荒种地也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成功的，一个蛮夷在侧的地方，偏偏土地也不肥沃，拿什么来吸引大昭的百姓过去生活呢？

如果没有人过去，那这一封投降书岂不白费，这一战岂不白打，投入了那么多人力物力总要有些收获。

于是皇帝前脚下了宋氏一族，十五岁以上男子斩立决的诏令，后脚又下了将这些宋氏族下的奴仆可送去到边关，赦免奴籍的命令。

但是皇帝没有想到的事情是，抄家灭族这种事情，上上下下的官员都喜欢干，只要不是抄我家。

抄了宋府，七成归于国库，剩下三成参与此事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发了一笔横财。

所以明明是同一天下达的指令，到达荆州的时间居然差了七天。

七天过后，官牙所的宋府奴仆都被卖的差不多了。

代知府一看这个情况，干干脆脆一不做，二不休，能卖掉的都卖了，没人要的就都送去边关，人不够就去其他牙所买些老弱病残凑。

为了表示服从皇帝指令，代知府是凑了三百老弱病残幼送去边关，还特意派出了专门负责押送税银的赵班头带队，更是特意交代要尽量保证减少人员伤亡，当然能快点抵达边关当然更好。

青壮年是不可能送的，除却田税地税，这每年的徭役可要不少青壮年。

所以微月这一行人是，三十五岁以上占一半，十五岁以下占一半，有没有十五到三十五的，有，但是不多。

至于为什么代知府拿老弱病残幼凑数，一个是因为便宜，二个他也想好了说辞，毕竟如果不是在本地活不下去，那是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

没看见隔壁扬州那是随便送两个人就算交代了。

微月不知道的是皇帝在下达宋府奴仆可自愿去往边关赦免奴籍以外，又下达了另一道诏令，各州百姓可自行前往正定县，一丁给五亩丁田，未成年男子，成年女子按半丁算。

也幸好微月一行人先走了一步，因为接到后面这个诏令以后，代知府成了知府的第一步就是通过此诏令将荆州罪犯能判流放的都流放到正定县，既能达成上头指标，又能降低荆州犯罪率。（可真是个大聪明）

所以微月一行人中虽然都是老弱病残幼，但是至少里面没有什么穷凶恶煞之徒。加之有衙役维持秩序，大家也都身无分文，一看就是穷的理直气壮，连盗匪都对她们不感兴趣。

日行五六十里，一日如疲狗，二日如死狗，三日如疯狗，四日五日走下来，人都成傻狗。

虽然一天两顿勉强饿不死，甚至衙役怕微月她们没了力气，还特意在杂菜团子里面加了盐，可光怎么防寒就用尽了力气。

尤其是脚，一日走五六十里，对于鞋底的磨损是巨大的，在第一天发现这个问题以后，哪怕已经十分劳累，微月还是起来薅了一大堆草，微风给编了三四双草鞋，因为微月不会……

所幸微月学习能力还可以，学会了哪种草更能编出相对柔软耐磨的草鞋，所以微月每天一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薅草。

因为上一辈子甚少出门，所以微月身上总有一股劲，哪怕再累也能立刻满血复活。

在微风眼里，微月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多动症少女，微月可以这一只手还在薅草，那一只手又去薅藤蔓。

荆州的温度还算可以，初春过后，天气是在变暖的，但是一点一点往北走，可以预见长时间会处在低温。

微月去北方时，正是初春二月，但是北方的春天在四月，甚至可以六月还会下冰雹。

幸好宋府的待遇好，每年冬天都会给丫鬟们做一身冬袄，尽管这身冬袄已经穿了二十多天，有一股淡淡的酸味，但是微月一点也不嫌弃它。

每每看到另一行人，颤颤栗栗，发热全靠抖的样子，微月都会在心里感谢一下那个没机会当她主子的宋知府。

天气不可能总是晴的，第五天一早，衙役们敲着锣声将大家叫起来，在发早饭的时候便宣布了一则消息。

明天会有降雨。

这则消息是赵班头提供的，赵班头家衙役是家传的岗位，凭借的就是一门看天气的技术，而赵班头更是其中佼佼者，所以才能做到班头这个职位，更是因此专门负责押送税银，因为税银押送中还包括了税粮，所以对于判断气象是非常重要的。

自然，赵班头此话一出，便有一队衙役往前方去了，去找能躲雨的地方。

衙役们是带了雨具的，微月她们便只能现做了，如果在走到避雨地之前就下雨了，那就只能自己挨着了，这样的天气若是淋了雨，少不得会得风寒，而风寒是会要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