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反击
于是叶鱼一手抓住了涵嬅的头发,用力地将她提起来拖着走,身后的二人没有松手,生怕挣扎中的涵嬅挣脱了。
一直走那落了雪的水缸前,叶鱼干脆利落地将涵嬅的脑袋按进了水缸里。
“咕嘟咕嘟”
冰凉的雪水瞬间将涵嬅的脑袋冻得到发麻,水呛进了她的鼻腔,灌进了她的喉咙,下一秒,叶鱼提起了她的头,嘴里哈哈笑着,尖锐刺耳。
接着又是一按,涵嬅挣扎着水花四溅,双手被扳在身后,任她再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敢跟我叫板?像你这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我见得多了!”能在周颜妺身边伺候的宫女一般都有两把刷子,不是蛇蝎心肠就是心狠手辣,死在她们手里的人,恐怕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叶鱼说:“公主是你们未来的夫人,今日我就为公主清理门户!”
她说完便将涵嬅按得更深了,起初涵嬅还有力气挣扎,没一分钟的时间就精疲力尽,喘不上气来。
她在傅池衍身边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感觉到死亡离她如此接近,她拼命地想将脑袋伸出水面,可脑袋却被一只手狠狠地按住,此时她是绝望的。
花圃这边寻常奴婢不能来,所以左边格外清静,根本不会有人来救她,她以为,她就要死了。
“你们在干什么?!”
几人的耳边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淹在水里的涵嬅隐隐约约也听见了,而且她知道这个声音是谁的,是那个她一直都不怎么喜欢的崔扶月。
叶鱼见到崔扶月后,便示意那个站在旁边看戏的侍女木梓去拦住她。木梓上前便抓住了往前走的崔扶月的手臂。
崔扶月看见了那个一等婢女的裙尾,不是行云,那肯定就是涵嬅。她喊道:“放开她!”
“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权利叫我放人!”叶鱼抱胸笑道。
这要是在其他地方,崔扶月可能还会低三下四地跟她们求饶,可这里是公子府,她是这个府里的贴身婢女,管理着府中的大小事宜,按理说她才是这个府里除了公子地位最高的人。
崔扶月被彻底惹恼了,一把甩开了那只抓着她手臂的手,眼见那人又要往上扑,她毫不客气地往她的腹部上踹了一脚,直接将她踹出了五米开外。
那叶鱼见形势不对,还未来得及思考怎么对付眼前的这个气势汹汹的人,插着珠宝的脑袋就被崔扶月给扯住了头发,用力地扯过去扔到了地上。
扒开那两位押着涵嬅的侍女的手,把那涵嬅拉了出来。她似乎还晕得不深,刚躺在地上被崔扶月做了心肺复苏,嘴里就吐出了一大口水,不停得咳嗽喘气。
“你怎么样?”崔扶月问。
很显然现在涵嬅还回答不了她的问题,看来是不怎么样了。
崔扶月皱着眉头瞥向那在一旁的叶鱼等人,便听见叶鱼说:“别以为要死了,没想到还被她救活了,真扫兴。”
崔扶月扶着涵嬅坐了起来,靠在那水缸上,没有理会叶鱼说的话。被忽略掉了叶鱼气急败坏,捡起一个盆栽就朝崔扶月的后背扔去。
涵嬅刚要说出小心二字,那红陶盆盆栽很快便砸在了崔扶月的脑袋上,她被那股力量推着往前倾,发出了一声闷哼。
涵嬅与她离得非常近,把担忧挂在了脸上,此时面无血色,只有双眼是红的,她抓着崔扶月的肩膀,带着口腔说:“敛华,你没事吧……”
崔扶月低着头缓了一会儿,让那眩晕感逐渐消散,她感到脑袋后边已经出血了,正顺着流到了她的后背。叶鱼见了笑出了声来,头一次觉得自己的眼神如此精准。
“要死了吗要死了吗?”她兴奋极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崔扶月对涵嬅说着,随后便站了起来,摸了抹自己的后脑勺,不出所料的,手上沾到了鲜红的血液。
她抬脚往叶鱼走去,叶鱼似乎是学过一点点功夫的,直接抬拳就往崔扶月的脸上打去,不料,崔扶月手疾眼快,实实地握住了她有力的拳头。
叶鱼惊讶地抬眼去看那面无表情的崔扶月,便见她的嘴角缓缓上扬,淡漠道:“你先死,怎么样?”
握住她拳头的手一拧,咔嚓一声脆响,叶鱼感觉自己的右手传来一阵剧痛,嗷嗷地大哭了起来,谁知崔扶月如此还不够,接着又是在她的右手上劈了一掌,骨头算是彻底碎掉了。
叶鱼的惨叫声不断,疼得瘫倒在地,崔扶月也没想就这么简单的就放过她,掐着她的脖子便往水缸边走,用同意的方法将她按进了水中。
那个被踹在地上的侍女站起来后连忙跑走了,许是去打小报告了。
那站在一边的侍女见情况不妙,便要上前去阻止崔扶月,以为凭她们两人合力,可以将崔扶月反杀。
谁成想,崔扶月余光中看到了走来的人,涵嬅刚说出那句敛华小心,就听见了哗哗的水声,被水花溅了一脸。原来是崔扶月将手里的叶鱼一整个扔进了水中。
回头去看着那两个跑来侍女,一个后空翻便踢中了其中一名侍女,在落地的那一秒钟一个快速转身,躲避了另一个侍女的攻击。她立在原地将长腿举起,笔直地落在了另一个婢女的肩膀上。
不到一分钟,那两人就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她在再次回头看向叶鱼,谁知她正坐在水缸当中,怯怯地看着崔扶月,眼神当中充满了恐惧。
崔扶月喘着气,刚要抬脚向她走去,便听见了傅池衍的声音“敛华!”
周颜妺跟在后面来的,难以置信地看着花圃里狼狈的场面,正清看见那面无血色的涵嬅,赶紧跑过去询问情况。崔扶月面无表情地看向傅池衍,歪了歪头,表示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傅池衍的声音很轻,但却参杂着一丝冷冽的味道。
崔扶月笑道:“奴当然知道,没有谁比奴更清楚,奴在做什么。”
周颜妺怒斥道:“你就是个疯子!”
涵嬅挣脱了正清扶着她的手,连忙从水缸爬到傅池衍的脚边,哭道:“公子,不是敛华的错,是她们,是她们先动的手!”
周颜妺护短道:“一派胡言!我们都看见她将小思踢倒在地,她们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动手?!”小思就是那个最后被打到的侍女。
涵嬅拼命地摇着头,此时她的头发还在滴水,冻得直发抖,她颤抖的双手抓着傅池衍的裙尾,说:“真的是她们先动的手,公子……你要相信我们,敛华只是正当防卫而已,公子!”
崔扶月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低三下四的涵嬅,从她的话语中,可以听出她是在为崔扶月说话,她在害怕,因为崔扶月打了长宁公主的侍女,害怕长宁公主不愿放过她,将她处死。
她后脑勺还在流血,虽然速度缓慢,但那乳白色的上襦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湿,就连那鹅黄色的下裙也沾上了一点。
正清注意到了,但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这个事,看见旁边水缸里的叶鱼狼狈地爬出来,一只手无力的垂着,随后便听见傅池衍说:“敛华,是不是你干的?”
崔扶月回道:“公子指的哪方面?是这几个宫女,还是花圃里的盆栽?”
“宫女。”
“是。”是她干的。
傅池衍有些恼了,质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我不是——”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轻易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吗?
崔扶月不屑地拍了拍落在肩膀上雪,说:“涵嬅不是说了吗?奴这是在正当防卫。”
话音刚落,那叶鱼便踉跄地跑来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从头到尾都已经湿透了,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比涵嬅和敛华都要惨上许多,好像她才是被害者一样。
叶鱼哽咽道:“公主,您要为奴做主啊!奴的手……手……”
周颜妺看着她那错位的手臂,吓到花容失色,惊恐地退后了一步,好似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残忍的画面一样。
不过是在傅池衍面前装柔弱罢了,剥皮、凌迟、腰斩、五马分尸等酷刑,她亲眼见过的不在少数,不少人也是拜她所赐,如今却像是一只受了惊的金丝雀,哭啼啼地趴在傅池衍的怀里。
崔扶月嘴唇有些发白,没眼看,便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周颜妺哭道:“夫君,她伤我侍女,便如同不把阿宁放在眼里,还砸你的花圃,当真是该死,你要为阿宁做主啊……”
“来人,拿下。”傅池淡漠道。
正清急了,立马便道:“公子,敛华也受伤了,后脑勺如今都还在流血呢!”
崔扶月突然便感到了一阵耳鸣,呼吸越发急促,眼睛有些控制不住的要合上,她强行睁开,可耳边的声音好似越来越模糊,下一秒,她便在众人面前毫无征兆地晕倒在地。
在到地的前一秒钟,她听见了很多吵杂的声音,有叶鱼的哭声,有周颜妺听了正清的话后的回怼声,有傅池衍愤怒的制止声,再然后,周身一片安静,就再也听不见然何声响了。
待她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头上扎着绷带,脑袋晕沉沉的,她环顾四周,是自己的卧房,飞鸟居。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回来的,猜测大概是被小厮提回来的吧。夜晚实在是太安静了,静得有些让人心慌。周颜妺的人应该回去了吧,明天大概率也不会来了,毕竟新人成婚前一天是不得见面的,当然也不排除二人偷偷私会,她这样想着。
她平躺在床上,似乎也不怎么能感觉到头上的伤带来的疼痛感。只是望着床顶发呆,眼泪从眼尾流出也没有察觉到。
就连房门被人推开又合上,缓缓向她走来,她也没有任何动作,她不好奇来人是谁,总归不会是她想见到的人。
涵嬅将汤药放在床边,说:“敛华你醒啦,先起来喝药吧,天冷,很容易凉的,要趁热喝。”
崔扶月叹了口气,坐了起来,一口气将汤药喝了下去。苦,实在是太苦了,汤药带来的苦涩感充斥着她的整个口腔,表情难以抑制得扭曲皱眉。但只能强忍着,因为她已经没有师父会在她生病喝药的时候笑眯眯地给她递来一块甜滋滋的蜜饯了。
涵嬅接过她手中已经被喝空了点碗,轻轻地放在一边。崔扶月抬眼去看她,涵嬅的脸色也不好,此时她也应该需要休息,可是她没有,她选择了来照顾崔扶月。
“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崔扶月说。
涵嬅摇了摇头,回道:“如今你需要人照顾,不能离人。”
“我只不过是被砸了一下脑袋而已。”
“再砸重一点你就脑髓震伤了!”简称脑震荡。涵嬅又说:“区区断她一条手臂又能这样。”
说到这,崔扶月想到了当时周颜妺的愤怒,她现在怎么还能无事发生地躺在自己的卧房里。
崔扶月问:“公子没有处置我们?”
涵嬅闻言失落地低下了脑袋,焦虑地玩着自己衣服上的丝带,说:“公子说,后日是他与长宁公主的大婚,需要用人,而且这大喜之事,若是死了人,晦气,过了大婚之日再做决断。”
也就是说,过了大婚之日就要将崔扶月处死了。
“敛华,你,喜欢公子吗?”涵嬅突然问道。
崔扶月后背靠着床板,无奈地笑了笑,回道:“喜欢或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我不过是个奴婢而已,如今他都要娶妻了,万不可再对他心存妄念。”而且我还有大仇未报。
“公子对你很特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公子想必不会让公主将你处死的。”涵嬅说着,崔扶月看她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直说吧,或者说你知道了什么。”崔扶月问。
涵嬅调整了一下坐姿,拉住了崔扶月的手,一双漂亮的眼眸中充满了忧伤,她问:“你是崔扶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