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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厌言

琳琅泪眼汪汪地看着面前的这片火海,似乎已经有些冷静下来了,但里面的打斗声依旧没有停下,门外的刺客也随时保持着随时开始战斗的状态。

而在琳琅的注视下,崔扶月却抬脚往那片火海走去。琳琅好不容易调节好的情绪再次达到顶峰,旁边的傅溪尘死死地拽着她不让她进去,拼命挣扎着,凤冠步摇在头上乱晃,拍打着她清秀的脸庞。

“敛华!敛华!”琳琅丝似乎是在用尽全力地在喊,甚至喊出了他的本名。

“崔扶月!不要,不要去!”

只见崔扶月缓缓向前走着,顺手拔出了那刺客腰间的长剑,她在门前停下,抬脚踹开了那已经被烧得摇摇欲坠的门。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不太幸运的人被燃烧着的门死死压住,所有人的目光向火外的崔扶月看去。

此时空中飘着白雪,起了风,刮起了她的发丝,她直接右脚在平地一蹬,飞到了皇帝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利刃刺向面前的人。

皇帝吓得立马蹲了下来,随即便感觉上方滴落了下来什么在他的脸上,他颤抖着双手去摸,随后便看见了一片红,抬头去看时,只见那刺客被崔扶月刺中了喉咙,嘴里在不断往外吐血。

崔扶月将剑拔出,那人随即倒地。

随即便高喊一声:“走!”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厌言拉住了崔扶月的手腕不让她离开,许多人从二人的身旁越过,匆忙逃命。

厌言怒吼道:“你为何如此怕死?你知不知道她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我要杀的是仇人,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你的家人就不无辜吗?”厌言说:“公主的家人就不无辜吗?!多杀他们几条人命又如何?”

门口的刺客见他们涌了出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心只想着报仇,可剑刚拔出剑鞘,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定睛一看,是皇宫的虎林卫。

有的小厮和婢女已经开始打水灭火,傅池衍拉住了崔扶月的手腕,说:“房子要塌了,快出去!”

傅池衍拉着她便往外跑,崔扶月下意识地想去抓住厌言,谁成想只抓住了她的衣角,撕裂的声音灌入了她的耳朵,眼前的厌言,双手交叠在腹前,眼睛悲伤地看着远处,崔扶月就这样被傅池衍抗了出去。

在两人刚踏出门口之时,身后的房子立即塌了下来,将屋里的厌言覆盖。

烈火燃烧木柴发出滋滋的声响,伴随着废墟之下的厌言太痛苦的哀嚎声,琳琅终于挣脱傅溪尘的束缚,跌跌撞撞地跑到废墟前,趴在地上痛哭不止。

“厌言……你出来,厌言你出来啊!”

崔扶月甚至生出了一丝自责的心,捂着耳朵蹲了下来,泪流不止。

皇帝似乎受的惊吓不小,怒吼着:“虎林卫听令!将这些刺客通通抓回去!严审,必须给我把幕后主使者问出来!”

周颜妺也吓得不轻,发生这样的事情,婚事只好先做作罢,被侍女搀扶着,随着皇帝皇后等人离了东阳侯府,此时这冒着火的院子里就只剩下寥寥几人,和扑火的下人。

“傅池衍,你早就知道。”周章指着蹲在地上的崔扶月,急促道:“你早就知道她就是崔扶月,她就是吾找了五年的崔扶月!你为何不说?为何不说?!”

傅池衍没有说话,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冷眼看着火冒三丈的周章。

“她没有要杀你,她救了你。”傅池衍无视他的怒吼,淡然道。

周章冷哼一声,缓缓笑道:“她一离开就着火,不是她?朝宜亲眼看见是她放的火,杀了吾的侍女!”

光是让那宫女去,他也不太放心,早就预料到了那侍女指定是必死无疑,便让朝宜悄咪咪地跟着,不要莽撞行事,谁知就正正撞上了崔扶月杀了那宫女。

傅池衍从他的话语中抓住了重点名字,脸色沉下半分,不悦道:“朝宜?”

“对,就是朝宜!”

几人闻声望去,是涵嬅和浆洗院的朝宜,她的手正拎着她的衣领,一路将她拽着过来的。

朝宜此前的主子正是周章,也并不是如她所说那样做错事被赶了出来,而是周章故意将其送去的公子府,本来是想让她去盯着傅池衍的,没想到竟然意外得知了崔扶月的身份。

这太子生性多疑,见傅池衍如此地位略涨,怕他生出二心,对他自己造成威胁。

朝宜跪在地上,说:“殿下。”

“傅绥,我的人,你就不用管太多啦。”周章的表情似笑非笑。

傅池衍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风轻云淡道:“就算是殿下的人,也不能胡言乱语吧?凡事都讲究个证据,如此行径,怕是不妥。”

周章冷笑道:“你不妨自己问问,她到底有没有放火。”

“奴没放。”

崔扶月此话一出,那正在哽咽的琳琅的声音停止了,拧着眉头去看跪在地上的崔扶月,随后琳琅便被傅溪尘扶起来了。

崔扶月面色从容,因为刚哭过,鼻尖有些绯红,月白的衣裙上似乎也没有任何污渍,就连那溅在脸上的血也被她擦掉了。

周章看着她,竟生出了一丝怜悯之心,可能是因为她的真实身份,也可能是他从不知崔扶月还有这等美貌。

“人是奴杀的,火不是奴放的,以奴的性命担保。”崔扶月的眼神格外坚定,让人听着也不像是假的。

谁知周章闻言失笑,勾起崔扶月的下巴,冷言道:“你的性命能值几个钱啊?”

崔扶月确实没有放火。那日清晨琳琅的飞鸽传书上写着为她规划好了路线,但从始至终都不见有路线图,她怀疑根本就没有什么逃跑路线。

“你当然不会承认,因为是琳琅公主指示你放的火!”朝宜冷笑道。

站在一边的琳琅似乎很是疑惑,身后的房子火已经被完全扑灭了,她回头去看着那黑漆漆的一片,小厮还在找有没有幸存者。

琳琅上前质问道:“本公主何时指示过她放火?”

朝宜身后有太子撑腰,自然是有底气说出这些话,她见了琳琅也是满脸不屑,似乎并不认她这个公主。

“昨日的飞鸽传书,不是您传来的?”朝宜这句话并不是问句。

琳琅有些莫名其妙,她殿中的飞鸽都不知有多久没有碰过了,她没有说话,而是听着朝宜继续说“那白鸽腿上绑着红绳,谁不知道就公主你有这个习惯?那鸽子在公子府飞了一大圈,不想看见都难。”

“谁知道那是不是你们二人私通的证据!”

崔扶月笑道:“是有证据,这是琳琅公主飞鸽传书中的信息。”

众人看着崔扶月从腰封内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条,双手递到了周章的面前。周章接过后便摊开一看,还来不及恼,便想到了一个槽点。

他问:“你说,是琳琅写的信息?”

崔扶月缓缓点头。

周章看着这字迹直觉想笑,那琳琅与周颜妺从小一起长大的,读书写字也是在一块,甚至是他周章指导的写字,在他的指导下,琳琅怎会写下如此看不下去眼的字。

周章冷笑一声,将字条扔在了她的脚边,道:“你是崔凤之女,你想报仇,找不到真凶,便想一把火把所有人都烧死,也不用把琳琅拉过来当替死鬼吧?”

在场的气氛格外沉寂,崔扶月面不改色,只淡淡瞥了那纸条一样,便移开了目光,闻言勾唇笑道:“是,想必殿下也看出来了,这根本就不是琳琅公主的字迹,那飞鸽传书也不是琳琅公主传来的,火,也不是奴放的。”

“一派胡言!”朝宜说:“那日你二人在碧玉亭我都听见了!”

琳琅闻言快速问道:“听见什么了?你不过是听到了她的真实身份而已,我二人可还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你说了报仇!”

两人那日的确是想聊报仇这件事情,但那厌言可以看得见的人她们两个还能看不见吗?

琳琅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回道:“我承认,是说了报仇,但你似乎离得太远,听得不够真切啊。”

琳琅笑着,示意崔扶月来解释,她点点头,说:“那些天琳琅公主被三公子拒之门外多次,便想着在婚宴上报仇,那时公主说了一切就绪以后会以飞鸽传书相报,但这信上的信息属实是让奴捉摸不透啊。”

琳琅看着地上的信,似乎已经有了头绪,眸光渐渐黯淡了下来,但那种伤心的神情很快就消失不见。

傅溪尘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只能选择闭嘴。

琳琅见几人的脸上都挂着疑惑之色,便解惑道:“我本来是想通知你的,但得知你与长宁公主的侍女发生了冲突受伤了,想着这点小事也不用麻烦你,就没有使用飞鸽传书。”

傅池衍闻言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崔扶月的后脑勺,此时头发盖着,并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状况。

周章按了按那发疼的眉心,问道:“那这信是谁写的?!”

琳琅缓缓回头看了一眼那片黑漆漆的废墟,厌言的尸体已经被搬出来拍放在地上了,她淡淡道:“是厌言,这个字迹是厌言的。”

那日在碧玉亭厌言似乎也没有听得很真切,当真是以为琳琅坐不住要出手了,跑来跑去地去打探那偷听计划的婢女,结果发现琳琅不过只是想放几只老鼠报复一下而已。

这么好的报仇机会,她怎么可能就这样错失?毕竟那跟随即墨将军战死沙场的还有她的家人。便自作主张,偷走了琳琅的令牌给刺客传信息,购买了打量的火油,趁琳琅不在便用了她院子里养着的飞鸽给崔扶月假消息。

其实她就是想把罪责全部推卸到崔扶月的身上,笃定了那时她的身份会败露。那刺客忠心耿耿,只要让他们指名说是崔扶月干的,那他们就一定会说是崔扶月干的。

到时大家都会认为是崔扶月想为家人报仇,找来了一群江湖浪荡子来帮忙。她本就想着要仿琳琅的字迹给崔扶月写信的,但奈何她这么仿都仿不出半分神韵,便只好作罢。

她觉得她从小陪在琳琅身边,关系亲密,就算是她来替琳琅些书信也不足为奇。

周章竟还觉得颇有意思,刚才在屋里的恐惧感已经完全消失了,对崔扶月也放松了警惕,说:“你关凭这字迹便不参与报仇了?”

“自然是因为没有给奴逃跑路线图。”崔扶月是说完又补了一句“还有那一把火也太奇怪了,奴不聪慧,但也不傻。”

周章与崔扶月平行,眼神格外严肃地看着她,像是在看崔扶月到底是不是在撒谎,可崔扶月这坚定的眼神看不出半分谎话,他便从那阴森冰冷的神奇转换成了一张笑脸。

“你不想报仇?”

“报仇?奴为何要报仇?奴又没有被未来夫婿拒之门外。”

周章闻言眉毛一挑,认为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也并没有想要报那满门屠戮之仇。

但想来也是,那时她不过才十岁,被那梁田救了,也不一定养在梁田那里,他觉得梁田就是个卑鄙小人,高高在上傲慢的很,那崔扶月肯定是被她扔在外面露宿街头了,救她一名也不过是报答与崔凤之间多年的恩情罢了。

杀掉梁田那日也是在葭月初五,可惜薛贵带去的人一个也没有活着回来,待他赶去现场查看之时,也只有梁田和江离的尸体,要怪就怪琳琅提前了一步将崔扶月带走了。

“很好,看在你救了陛下一命的份儿上,那杀吾侍女这个罪行便将功抵过了。”周章说完便直起了身板。

他嫌弃地瞥了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朝宜一眼,看见她就头疼得厉害,认为她丝毫没有崔扶月那般聪慧,抬眼看向傅池衍,说:“这人就交给你处置了,吾不要了。”

“殿下……殿下您不能这样啊殿下,朝宜会死的!”朝宜哭喊道。

周章闻言大笑,道:“若不是看你积极要去公子府,你早死八百回了。”

“这件事我会向父皇禀明,至于这真凶,虽然已死,但也不能如此便宜了她。”

琳琅闻言心中一愣,连忙愁眉道:“殿下,死都死了,便算了吧。”

“这几十条人命呢?吾也不好向那些大臣交代啊,琳琅,这种人留在身边,死了才好,若是某天突然弑主起来……”他说到这便不说了,只是笑笑,拍了拍琳琅的肩膀。

琳琅不置可否,看着他大摇大摆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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