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沉香
周章有些不知所措,看这崔扶月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巴巴的模样,搞得好像是他与旧情人单独待在同一个房间之中许久才出来一样。
“好了好了,吾信你,莫要再哭了。”周章说罢便给崔扶月扔来了一张手巾,说:“最烦女人哭。”
崔扶月默默将那被他扔在腿上的手巾拿起,放在面上做做样子。
此次出行什么都没有买到,可算是将朱翎愁破脑袋了,于是便给家中写了书信,娘家人立马便送来了一颗玛瑙。
“姐姐,你可备好了?”
崔扶月见朱翎将那礼物抱在怀中跟个宝贝似的,便笑了笑道:“还没呢,殿下说这件事教与他便好了。
……
“太子妃,朱妃,长宁公主求见。”
崔扶月还没说话,朱翎的嘴便咧到了耳后根,匆匆对那通报的宫女说:“快请快请!”
那宫女闻言却不为所动,而是站在原地缓缓将那低垂着的脑袋抬起,目光怯怯地看向那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细细喝着的崔扶月。
朱翎马上便看出来了那宫女的意思,正妃没有讲话她们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差点便忘了自己是侧妃了,而且还是低三下四求来的侧妃。于是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去,将手中给皇帝准备的贺礼给宫女放下去了。
崔扶月见无人说话了,便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微笑着对宫女说:“将长宁公主请进来吧。”
“是。”
朱翎见状别开了脸。
不一会儿,周颜妺便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之中,朱翎立马便笑着迎了上去,拉着她的手臂说:“长宁公主今日怎有空前来啊?”
周颜妺不习惯他人拉着她的手臂,于是便含蓄地将朱翎拉着她的手轻轻推了下去,微笑道:“尚衣局送来了好一些的新衣服,长宁特来请嫂嫂一同去挑选父皇寿宴上穿的衣裙。”
崔扶月从椅子上站起,缓缓走到二人面前,说:“殿下刚遣人送来了好一些的衣服,倒是不用再添了。”
“那怎能一样,这一批衣服都是用的上好的冰蝉丝制作而成的,寻常衣服自是比不得。”周颜妺说:“莫要再说了,嫂嫂同长宁去了便知晓。”
于是周颜妺便拉起了崔扶月的手腕,走前还不忘回头对朱翎说:“朱妃也一同前来吧。”
尚衣局统一将做好的衣服送去了周颜妺的寝殿,二人并肩踏过了门槛走进殿内,马上便能看见大概有十四五套的衣裙整齐地摆放在殿中,一旁还有一些罕见珍贵的首饰。
周颜妺一见到这些五颜六色的漂亮衣裙便觉得开心,对崔扶月说:“嫂嫂喜欢哪个,可随意挑选,这些可都是我们长宁殿才有的。”
朱翎上前随意摸了一件衣裙的料子,瞬间双眼放光,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如此柔软舒服的布,这薄纱也丝毫不扎皮肤呢。”
“当然。”
崔扶月属实是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冒,只说:“长宁将挑剩下的给嫂嫂一件便好。”
“不行!”周颜妺说着,上前去仔细找寻着一件适合崔扶月的,只见她在一处绿蓝渐变色的大袖襦齐腰裙前停了下来。
“这件倒是非常衬嫂嫂的肤色。”周颜妺对自己的眼光很是满意,连忙叫崔扶月去试试。
崔扶月觉得麻烦便没有试,只是叫宫女将衣服收下了,周颜妺还给她配了一些同色系的首饰。
“这荷香囊不错,就是感觉少了些什么……有了!”
周颜妺跑到了自己的妆奁下边,掏出了一个盒子,然后走到桌前坐下,看那专注的模样倒像是在认真思考该从箱子中拿出什么香味的香料装进香囊之中。
二人就这样站在一边看着她三下两下装好一只蓝色的香囊,然后递到崔扶月的手中,表情得意地说:“怎么样,香不香?”
崔扶月将荷包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可以闻出来是一股非常浓的沉香,她还未开口,便听见周颜妺说:“听说嫂嫂怕黑,晚间须点灯才睡得着,但宫中的规矩破不得,这沉香有助眠静心等功效,或许对嫂嫂有帮助,”
“长宁有心了。”
“改日长宁便叫人给嫂嫂多送去一些沉香,嫂嫂可叫宫女点上。”
朱翎看着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其乐融融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站在一旁同那伺候人的宫女没有什么区别,真不知道自己过来凑什么热闹。
想到这,周颜妺却突然叫了朱翎,她猛然一惊,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愣愣地看着周颜妺,只见周颜妺给崔扶月的同样的也给她来了一份,并且还说了一句“见者有份。”
这‘见者有份’不说还好,一说朱翎便觉得自己是过来捡漏的。好像是周颜妺给了崔扶月就必须得给她一份,不这样就会叫人笑话她这个做小姑子的偏心……
其实周颜妺根本不会去在乎这些,她向来不会去管旁人怎么想,也不容忍旁人嚼她的舌根,上一个嚼舌根的是宫女张大人家的小女儿,现在已经是个哑巴了。
更何况她是侧妃,正妃有点她没有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就是在家中被娇生惯养惯了,突然变成了被晾在一旁的那一个,有些不爽罢了。
她们回了东宫后,那周颜妺的沉香是跟在后面送来的,马上便在崔扶月寝殿的香炉上点了,该说不说这香的效果很是显着,正午时困意来袭,崔扶月在美人榻上小憩了下。
“这长宁公主何时变得如此大方了?”守在崔扶月的风华殿门口的宫女愁眉说着,对此表示很是不解。
另一个婢女摇摇头说:“谁知道呢,此前我分明听说这太子妃与长宁公主之间有过争执,应该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才是。”
“长宁公主可是出了名的爱刁难人,这自从殿下将太子妃接回东宫后她便像变了个人似得,她早晨来时还冲我笑了……”
“见鬼了见鬼了……你说长宁公主不会是因为上次成婚的事不成伤心过度了,伤了脑子吧……”
两人身后的门被猛然拉开,二人面面相觑,然后缓缓回头去看,只见若儿摆着一副死鱼脸,正不满地看着二人。
“若儿姐姐……”
若儿轻轻将房门关上,然后道:“这话幸好只是被我听见了,若是叫旁人听了去,你们的小命便不保了!不是头一次在宫中当差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还不清楚吗?”
“风华殿人不多,旁人也听不得去。”
“你怎就知晓某个居心叵测的不会躲在何处偷听?若是再抱着这种侥幸心理,迟早把小命搭进去。”
那宫女不服气,又回怼道:“若儿姐姐日日将死字挂在嘴边,当真是怕死,长宁公主哪管得了咱们东宫的事?再说了,长宁殿离此处那么远,怎么听得去?”
若儿被她说得恼火,但里面的主子正在午睡,她也不好在门口教训这些多嘴的下人,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道:“你自己不怕死,也莫要牵连风华殿就是。”
说完便在二人的目送下离开了。
其中一个宫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说:“神气什么啊,如今当上了贴身侍女便了不起了?”
“就是……当上贴身侍女后便忘记咱们曾经挤在同一耳房中姊妹了。”
“站得越高摔得越狠,等着吧。”
殿内的崔扶月睡眠向来很轻,虽然有困意,也不容易睡了过去,可还是被门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宫女给吵醒了,全程都在听她们的对话,不禁替她们捏一把汗。
说来也确实奇怪,这周颜妺怎得像变了个人一样?崔扶月平摊在美人榻上,抬手看着周颜妺宋的手镯,透过正午的阳光能看见里面没有任何的杂质,非常得干净,看得出是个上等好的极品。
起初她怀疑周颜妺要是知道太子妃是她会不会又跟皇帝皇后胡闹一通,叫周章换一个太子妃,这戴在她手上的手镯她就会自己要回去了。不曾想她在见到她真容时会表现得如此淡定,好似早便知道太子妃会是她一样。
崔扶月认真地看着这手镯,看见有一处沾上了个白点点,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脏了,便使劲地去擦,发现怎么擦也擦不掉。
她也不懂这些,便觉得应该是这手镯自带的,于是便将手放下来了。
“皇帝寿辰……”崔扶月独自喃喃着。
到时定会有好一些的人前来,熟悉的,不熟悉的,想见到的,不想见到的,这些都不是她所好奇的,她好奇的是傅溪尘的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崔扶月猛然从榻上坐起,说:“这几日朱翎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也找不到机会去看东宫中有没有什么与外人勾结的线索,不如……”
这风华殿此前是周章住的,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安静,于是才住在此处,越长大便越想彰显自己的尊贵身份,于是才搬走的。
崔扶月起身在屋中四处观望着:“不如便先从风华殿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