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赛狗
翌日清晨。
李子意在听到画眉叫他起床的声音后,立刻翻身下床。
穿衣、洗漱、用膳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与昨日截然不同。
在李子意用膳即将完毕之时,朱权从门外走了进来,恭声道:“殿下,您找我什么事?”
李子意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调羹:“告诉宫里所有人,如果有人问我在哪里,统一口径说我在睡觉。
等会儿陈大人来的时候,也告诉他我还没起,安排他在会客厅等候。”
朱权应声后,便着手去安排李子意所交待的事宜。
一切安排就绪以后,李子意便带着张扬和罗成离开东宫,向皇城南大门走去。
李子意今天没有穿象征皇子身份的服饰,只是简单穿了一件金丝滚边藏青色暗花袍,束带也是他最为普通的一条束带,但依然难掩其华丽与尊贵。
张扬和罗成的便衣就真的很普通了,走到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多看他们两眼。
李子意刚出东宫没多久,陈安忆就来到了东宫,他比昨天来得更早,因为他昨天受到了激励。
见陈安忆到来,朱权上前行礼道:“陈大人,殿下还在睡觉,请随我到会客厅等候。”
陈安忆跟随朱权来到会客厅,坐在他昨天所坐的位置上。
朱权照例安排人给陈安忆上了一杯清茶。
陈安忆依旧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喝茶的打算。
………
皇城南大门。
李子意来到南大门,径直朝门外走去。
守门的士兵见状,急忙拦在他身前:“什么人?”
“大胆!四殿下你们也敢拦!”张扬大声喝道。
听到四殿下这几个字,那士兵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两步,但士兵的职责还是让他没有让开。
“请殿下恕罪,我们也是按职办事,还请殿下出示令牌。”
他们知道有四殿下这么个人,但四殿下长什么样,他们不得而知,只能通过令牌确定李子意的身份。
李子意沉声道:“没带。”
实则是没有,在李子意第一天到东宫,画眉、玖玥在为他清点衣物时,便发现没有象征皇子身份的令牌。
李子意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便知道这是皇上皇后有意扣下不给他的,因为象征皇子身份的令牌也是皇子的特权之一。
听到“没带”二字,那士兵开口道:“那还请殿下派人回去取,不然我们不好放行。”
“让开!”李子意面无表情道。
“殿、殿下,请不要为难小的。”那士兵结巴道。
李子意看着那士兵的眼睛,平静道:“让开。”
那士兵被李子意的眼神吓得胆战心惊,跪地道:“殿下,请恕罪,卑职不能让。”
李子意转过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张扬和罗成紧随其后,以为李子意是要回东宫取令牌,于是,罗成道:“殿下,您在这里等候,我帮您回去取。”
李子意摆了摆手道:“你们就在那里等着,我稍后就来。”
张扬、罗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遵照李子意的命令,停在原地等候。
刚才那士兵,见李子意转身离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当他从地上站起身,又傻眼了,李子意的两名随从站在那里没走,反而是李子意走了。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四殿下是个仁心仁德的皇子,他体恤自己的随从,所以才自己回去拿?
不对不对,这和他的传说不符啊?而且,刚才他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杀了似的。”
他摇了摇头,不明就里,朝着自己的岗位走去。
“刚才把我吓死了,我以为你马上就要遭殃了,没想到四殿下他居然转身走了。”那士兵身旁的另一个士兵对他低语道。
其他守城士兵也向他投来劫后余生的眼光,心中仍有余悸。
那士兵压低声音说道:“等会儿四殿下来了,我不会上去检查令牌了,你们去。”
“别别别,你更近,还是你去。”大家异口同声道。
话音刚落,那士兵的余光中便出现了李子意的身影,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李子意要独自回去,让两位随从留在这里了。
因为他压根就不是回去拿令牌,而是去旁边的柳林里折了一些柳条。
此时,李子意的手上多了一把柳条。
“他来了!”那士兵压低声音喊道,声音里带着惊恐。
“谁来了?”有个士兵问道。
然后众人都见到李子意拿着一把柳条向他们走来,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板,比平常要直百倍,恨不得把脊柱也给它掰直了。
李子意来到城门口,目不斜视,径直向城门外走去。
那士兵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勇敢地拦在了李子意身前:“殿下,请止步!”
李子意面无表情,扬起手中的柳条直接抽向拦住他的那位士兵。
“啊!”
那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上就传来一阵刺痛,痛得他连自己的佩刀都拿不住,掉在了地上。
李子意踩着他的佩刀继续往前走。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抱有侥幸心理,急忙拦在李子意前面,“殿下,请止步!”
“啪!”
“啪!”
……
李子意连续抽了七下,每一下都精准抽到士兵的手腕或手背上,因为只有这里没有甲胄保护。
士兵们痛得惨叫连连,即便佩刀都痛得甩掉了,他们依然拦在李子意身前,阻止他走出城门。
李子意也不惯着,本着一次不够就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的原则,继续对拦在他身前的士兵进行精准抽打。
不管士兵怎么躲,每一次都会被柳条抽中手腕或手背。
于是,惨叫声接连不断地在城门处响起。
随着被抽的次数越来越多,士兵们的心理防线开始动摇,意志不像起初那般坚定,他们就这样被李子意一柳条接着一柳条抽散。
到最后,士兵们再也不敢阻挡在李子意身前,甚至不敢靠他太近,因为他身边一丈远的地方都是危险区域。
他们只能远远地追在李子意身后,哀求他不要出城,直到李子意走出他们管辖的区域,哀求声便戛然而止。
站在城门外的士兵是聪明的,本着从城内出来的人由城门内的守城士兵负责的原则,对李子意不闻不问,熟视无睹。
仿佛刚才他们看到的都是幻觉。
出了皇城,李子意便让张扬在前面带路,并特地嘱咐两人在外面不能叫他殿下,叫他公子。
张扬、罗成应声道:“是,殿下。”
李子意看了两人一眼,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怯生生道:“是,公子。”
随后,三人便朝着张扬口中的赛狗场走去。
在李子意离开以后,内城门守门士兵便急忙跑去通报,毕竟私闯城门可不是个小事。
同时,他们惊奇地发现,刚才被李子意抽打的地方不疼了,那里的红印也消退了,仅仅是破了些表皮而已。
这让他们非常困惑,刚刚明显痛得要命,现在却一点事都没了。
原来李子意的每一次抽打非常讲究,除了第一次,他们被真正地抽了一柳条外,后面的每一次,李子意都精准无误地抽到同一个地方,连方向都一样。
而后面的每一次,他都是点到为止,这就好比是在上一次的伤口处迅速按压了一次,士兵会感到疼,但是伤不会有明显加重。
………
东宫。
李依依和李思思在给皇后请完安后,便直接来到东宫。
得知李子意还在睡觉以后,李思思打算用一种新的方法来叫醒她这个爱睡懒觉的弟弟。
当李思思和李依依轻手轻脚走进李子意卧房,来到床前,惊讶地发现床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人却不见了。
她们一问才得知李子意一大早就出宫了,两人会心一笑,都知道李子意出宫的目的。
随后,两人便准备离开东宫。
在她们离开的时候,正好撞见刘公公和几名龙骁卫着急忙慌地走进东宫。
刘公公见到两位公主,上气不接下气地询问道:“大公主、二公主,殿下他在吗?”
李依依和李思思异口同声道:“不在,一大早出宫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唉,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出宫了呢?”刘公公焦急地哀嚎道。
此时,陈安忆在会客厅已经等候了约莫一个时辰,见李子意还没有召见他,他实在是有些渴得受不了了,便端起那杯已经凉掉的清茶。
就在他拿起碗盖刮擦茶碗时,听到了刘公公的哀嚎声。
起初他还有些没有听清,只零零碎碎听到“小祖宗”、“招呼都不打”、“出宫”,还在想也不知道是谁私自出宫了。
当他将茶碗送到自己嘴边时,突然脸色煞白,急忙丢下茶碗,向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道:“哎呀,东宫的小祖宗不就是殿下吗。”
当他跑到李依依、李思思、刘公公面前,急忙问道:“殿下出宫了吗?!”
他确实很着急,急到他毕生所学的礼都落在了身后,问完之后才不好意思地将礼补上。
李思思见状,噗嗤一笑:“他一早就出去了。”
陈安忆拍着脑门哀叹道:“完了…完了,这该怎么跟皇后娘娘交待啊!”
………
上京城城西赛狗场。
李子意来到赛狗场,此时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列,大家都在排队买票。
看着这长长地队列,李子意不禁摇了摇头:“换个地方,这里人太多了,等排到我们,花都谢了。”
张扬转身笑道:“殿…公子,我们不用在这里排队,这里是排队买观看比赛的门票,我们是来赛狗的,从另一边进。”
“这还差不多,带路。”
张扬应声后,便继续在前面带路。
不久,几人就来到赛狗场的大门,大门修建的很豪华也很壮观,在大门的右侧有个售票区,卖的是观看比赛的门票,门票一张十文钱,所以购买的人很多。
在大门的左侧,是押注区,押注的最低金额是一两银子,这里的人也不少,但相较于排队买票的人,那就少得太多了。
现在押注区也挤满了人,所以李子意只能站在大门外等候。
这时,他注意到赛狗场的招牌,这招牌设计得还有点意思。
招牌上的赛狗二字做了形象化处理,赛字下面的两笔,就像人的两条腿,整个赛字就像一个富态的人在跑。
而狗字则直接用了一只凶猛的猎狗代替。
所以,这块招牌上的赛狗二字就是一只凶猛的猎狗在追着一个富态的人在跑。
在李子意看招牌的时候,赛狗场的人注意到了李子意,见他身着华服,一看就是有钱的公子哥。
那人挺着一个大肚子,长着一张精明的脸,脸上,眼睛里无不透露出他的精明、能干,他便是赛狗场的负责人——丁肆。
丁肆就像猎狗嗅到了猎物,快步走到李子意跟前,点头哈腰道:“公子,您是来赛狗的吗?”
李子意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公子,这边请,不用在这里等候,我们在里面特意为公子准备了一个房间。”他伸开手,示意李子意跟着他走。
李子意会意,跟着丁肆来到了一个奢华的房间。
进来后,丁肆便示意下人给李子意沏茶,并开口对李子意问道:“公子面生啊,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
“对,我随我爹来这里做笔买卖,恰逢路过此地,觉得甚是有趣,便想进来玩玩。”李子意信手拈来道。
“哦~那我为公子介绍一下我们这里的玩法。”丁肆面色沉静道,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心想:“又来了一个人傻钱多的主。”
李子意点了点头示意他开始介绍,其实,他已经从张扬那里了解了这里的玩法,但本着演戏一演到底的原则,他还是决定听他说一次废话。
丁肆把为李子意沏好的茶,亲手端到李子意面前的茶几上放下,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道:“公子,我们今天的比赛一共有三场,都是在上午进行,而且一场比一场精彩。
每一场比赛前,我们都会带押注的人去看即将比赛的狗,然后在比赛前完成押注。
比赛结束后,如果您押注的狗取得了第一名,您将获得两倍于押注额的回报,而且我们会在这场比赛结束后就给您结清。
如果您还想继续玩下一场,我们会继续为您服务。
当然,如果您今天运气不好,押错了注,我们这里也不会退钱,还望您能理解。”
李子意点了点头,回道:“理解理解,赛狗也是生意嘛,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现在我就相当于是在和你做生意,结果是赚还是赔都有可能。
但作为生意人,不论最后是赚还是赔,都得笑着接受,毕竟和气生财嘛,有了和气就不怕没有下次买卖。”
“公子不愧是生意人,说得好!”丁肆含笑道,“那我现在带公子去看第一场比赛的狗?”
李子意笑着点了点头,那人便在前面领路,带着三人进了赛场。
这赛场很大,赛场的周围布满了座位,李子意从张扬那里得知,如果整个赛场坐满,能够容纳两万人。
赛场是一块宽广且被压得平整的泥土地,在赛场的边缘是一条宽阔的跑道。
在跑道上,此刻正聚着六堆人,他们都在仔细观察即将比赛的狗的状态,再结合过往的经验,对即将比赛的狗进行下注。
虽然李子意还没有见到即将比赛的狗,但是他在心中已经决定要大干一场,苦于本金所限,他第一场只能下注一千两。
此时,他跟着丁肆朝猎狗所在的地方走去,丁肆对他很客气,让李子意享受了其他人都无法享受的专人服务。
因为在他看来,李子意是有钱人,俗称冤大头,所以,他很乐意为李子意这个冤大头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