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三法司会审

十几名龙骁卫进入东宫，向看门太监出示拘捕令道：“我们奉命前来缉拿四殿下，速速带路！”

看门太监楞了一下，回道：“殿下已经就寝了。”

领头的龙骁卫提高音量道：“我们是奉命前来抓他，赶紧带路！”

看门太监没有办法，只好带他们到李子意卧房，带到之后，便转身要走。

领头的龙骁卫见状，急忙叫住他道：“你干嘛？叫人啊？”

看门太监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已经将你们带到，要叫你们自己叫”，说完，就匆匆离开，完全不给这些龙骁卫争取的机会。

领头的龙骁卫无奈，只好对他身后的龙骁卫招手，示意前去一个人叫门。

然而，他招完手，迟迟不见动静。

当他转过身才发现，这些人都背对房门，背对着他，笔挺挺地站在那里。

他走到离他最近的那名龙骁卫身边，拍了拍他肩膀：“你去叫门。”

那龙骁卫露出一脸为难之情，久久未动。

“快去，这是命令！”领头的龙骁卫压低声音道。

那名龙骁卫极不情愿地走到李子意卧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怯生生喊道：“殿下…殿下……殿下。”他的声音很轻，生怕吵醒了李子意一般。

龙骁卫头领轻轻敲击了一下他的脑袋，压低声音吼道：“照你这样叫，叫到明天早上都叫不醒。”

那龙骁卫顶嘴道：“那你来。”

龙骁卫头领没有回答，抬起膝盖顶在那龙骁卫身上：“快叫！”

那名龙骁卫迫于淫威，无奈继续敲门，担惊受怕地喊道：“殿下…殿下…殿下。”他的声音比上一次稍微大了一些。

龙骁卫头领见他像个娘们一样扭扭捏捏，一把将他拽回到队列中，对旁边那个虎背熊腰的龙骁卫喊道：“你，过来。”

虎背熊腰的龙骁卫装着没看见、没听见，聚精会神地目视正前方。

龙骁卫头领走到他身后，拧着他耳朵，压低声音骂道：“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虎背熊腰龙骁卫憨厚地笑道：“头儿，刚才没注意到。”

龙骁卫头领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压低声音道：“还不快去！”

虎背熊腰龙骁卫来到房门前：“咚、咚、咚”，敲了三下门。

见里面没有回应，他加重了力道：“咚、咚、咚”，再次敲了三下门，就是没有喊。

龙骁卫头领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压低声音道：“哑巴啦！”

虎背熊腰龙骁卫揉了揉屁股，再次加重了力道：“咚、咚、咚！”

“谁啊！”里面传来李子意厌烦的声音。

龙骁卫头领用剑鞘顶了顶虎背熊腰龙骁卫，示意他回话。

虎背熊腰龙骁卫这次很硬气，咬死不出声。

龙骁卫头领没办法，只能鼓起勇气道：“殿下…我们是奉命前来缉…带您过去调查，因为您和一件重大案件有关！”

“滚！”李子意低吼道。

“殿下，我们是奉……”

“滚！”李子意打断龙骁卫头领的话，沉声道。

“殿下，您不要……”

龙骁卫头领话还没说完，就见卧房房门突然打开，李子意闪现到他身前，拔出他的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李子意死死地盯着他，沉声道：“怎么又是你！”

龙骁卫头领感觉脖颈一阵冰凉，急忙讨饶道：“殿下…我们是奉命行事，还望殿下见谅。”

“见谅！见谅！早干嘛去了！”李子意用剑拍打着龙骁卫头领的头盔道。

“我…我们也是刚刚得到命令，所以才…这时候来缉……传唤你。”龙骁卫头领吞吞吐吐道。

李子意也不想为难他们，转身将剑插入他的剑鞘，“明天早上再来，这时候我要睡觉！”他说着向卧室走去。

“可…可是…”

龙骁卫头领还没说完，李子意打断道：“我说了，明天早上来，如果你不好交差，谁给你下的命令，你让他自己来。”

说完，李子意反手将房门关上，继续睡觉去了。

龙骁卫头领摸了摸脖颈，庆幸没有血，看向房门，摇了摇头，向其他龙骁卫招了招手，一行人便出了东宫。

他们走了之后，东宫异常安静，再也没有人打扰。

翌日，清晨。

另一批龙骁卫奉命来到东宫，也不知道昨晚那一批龙骁卫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继续奉命再来东宫。

这批龙骁卫来到东宫，缉拿令索性也不拿了，礼貌地向看门太监问道：“殿下起来了吗？”

看门太监回应道：“不清楚，你去问问里面的人。”

“好，好。”这位新的龙骁卫头领客气地颔首道。

随后他便带着其他龙骁卫进了东宫，朝更深处走去。

他的运气很好，遇到一个熟人，他急忙上前寒暄道：“朱总管，几日不见，没想到你就升任东宫总管，恭喜恭喜。”

朱权回礼道：“你是来找我们殿下的吧？”

“是是是，还麻烦朱总管帮我等通报一声。”龙骁卫头领急忙回道。

朱权为难道：“不是我不帮你，是我们殿下睡觉的时候，谁也不敢去打扰。这样，你随我到会客厅等候，等殿下醒后，我会在第一时间向他通报。”

龙骁卫头领面露难色，犹豫再三之后，客气道：“那有劳朱总管。”

“那你们随我来。”说完，朱权便将龙骁卫带到会客厅。

来到会客厅，只有龙骁卫头领跟随朱权进入大厅，其余人都在外恭敬地等候。

朱权给龙骁卫头领倒了一杯清茶，然后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龙骁卫头领开始焦急地在大厅里踱步。

见朱权走进大厅，龙骁卫头领立即疾步向前，喜笑颜开道：“朱总管，殿下他是召见我了吗？”

朱权尴尬地摇了摇头：“殿下还没起，我是带陈大人过来。”

话音刚落，陈安忆出现在会客厅门外。

龙骁卫头领对他行了个礼，陈安忆也标准地回了个礼。

朱权再给陈安忆倒了一杯清茶后，便离开会客厅忙自己的事去了。

陈安忆和往常一样，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陈大人，你来找太子殿下所谓何事啊？”龙骁卫头领小心翼翼地打探道。

陈安忆睁开眼，恭敬道：“我奉皇后之命来给殿下讲礼。”

“陈大人，你这是第一天来给殿下讲礼？”龙骁卫头领继续问道。

陈安忆回道：“不是，已经给殿下讲两天了。”

龙骁卫头领一脸困惑，谦和道：“陈大人，冒昧问一句，你给殿下有没有讲每日需要给皇后请安的礼？”

陈安忆一脸肃穆道：“讲过了，殿下也去请过一次安，但以后应该都不会去了。”

龙骁卫首领听到这话，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他本想借此打听一下李子意大概什么时候起床，没想到却听到李子意不会去跟皇后请安的消息。

为什么不跟皇后请安，他不关心，他只知道，李子意连跟皇后请安这种礼节都不遵守，那违抗他的命令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上面要是责怪下来，他便有了说辞。

他不再踱步，而是坐回椅子上，耐心等待，时不时品尝一下为他准备的清茶。

对于龙骁卫为什么会来东宫，陈安忆没问，在他看来，这不是他应该关心的范畴。

半个时辰后，朱权来到会客厅，传唤两人前去面见李子意。

两人随朱权来到李子意卧房，其余龙骁卫在门外等候。

此时，李子意正在用膳，见两人进来，李子意对陈安忆说道：“陈大人，我今日有事，不能再听你讲礼，你回去吧。”

陈安忆激动道：“殿下，昨晚你不是说好让我今天过来跟你讲礼吗，怎么今天又让我回去？”

李子意云淡风轻道：“陈大人，计划赶不上变化，看见这些龙骁卫了吗？他们是过来抓我的。”

不等陈安忆回话，龙骁卫头领抢先道：“殿下，我们不是来抓您的，我们是来带您过去配合三法司调查的。”

他求生欲很强，他才不管是抓还是带，只要把人送到三法司衙门就算完成任务。

陈安忆听到三法司，不由得眉头紧锁，他本想问李子意犯了何事，为何惊动了三法司？

但他所学的礼仪告诉他，这不属于他该关心的范畴，所以，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只关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道：“殿下，我陪你去三法司衙门，如果没事，我可以继续给你讲礼。”

听到这话，李子意在心里回道：“你是木鱼疙瘩做的吗，怎么就不开窍呢！”

他本想借此一事甩掉陈安忆，没想到他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李子意放下筷子，站起身，看向龙骁卫头领道：“带路。”

“是，殿下。”龙骁卫头领应声后，急忙朝门外走去，心里说不出的欢快。

李子意没有带任何随从，连张扬和罗成都没带，他独自一人跟随龙骁卫前往三法司衙门。

来到三法司衙门，李子意见到几位熟人。

他们分别是刑部尚书戴什坐于公堂中央。

大理寺卿邓笠坐于公堂左边第一把太师椅上。

都察院都御史方青阳坐于公堂右边第一把太师椅上。

李子意走进公堂，打趣道：“没想到这等小案，居然惊动了三位大人。”

方青阳义愤填膺道：“你竟然说这是小案！”

李子意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直接坐在了邓笠旁边的太师椅上。

这让方青阳更加气愤：“那是你坐的位置吗！站到那儿去！”他用手指向公堂中央。

听到这话，李子意靠在太师椅上，静静地看着方青阳，没有说话。

见李子意不动，他又对衙役咆哮道：“还站在那里干嘛！给他上枷锁、上镣铐！”

衙役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珠子转来转去，脚下却丝毫未动。

方青阳涨红了脸，走到其中一个衙役跟前，吼道：“没听到吗！上镣铐！”

“方…大大大…人……”衙役紧张到语无伦次，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子意看着衙役，心平气和道：“你去把枷锁和镣铐拿来。”

“是…殿下。”衙役应声退下，便去公堂后面拿枷锁和镣铐。

方青阳气愤地甩了甩衣袖：“真是反了，在三法司衙门，还要听犯人的。”

仅仅过了一会儿，衙役便拿着枷锁和镣铐进入公堂，正当他不知所措地时候，李子意开口道：“把它们给方大人。”

“是。”衙役应声后，便朝着方青阳走去。

方青阳直视着他道：“你给我干嘛！拿过去铐他！”

“给方大人，让他来铐。”李子意平静道。

见大事不妙，戴什和邓笠也坐不住了，急忙打圆场。

戴什看向李子意，恭敬道：“殿下息怒，方大人也是按规章办事。”

接着又对方青阳道：“方大人，枷锁和镣铐还是算了，就让殿下坐着吧。”

邓笠附和道：“我和戴大人看法一样，也赞成让殿下坐着。”

方青阳看了一眼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和李子意硬碰硬也没有好处，他只能无奈地接受让李子意坐着受审。

他气愤地甩了甩衣袖，靠在太师椅上没有说话。

戴什和邓笠都是官场老油条，知道方青阳这是默认的意思，也就不再多问。

邓笠转头对李子意和风细雨道：“殿下，我们同意让你坐着，那你能不能卖我们一个薄面，坐到公堂中间。”

李子意不假思索道：“这个要求合理，我能接受。”说完，他便搬着太师椅在公堂中间坐了下来。

正当会审要开始的时候，外面衙役通报道：“三皇子到！”

话音刚落，李浩然便进了公堂，对着三位大人道：“谁让他坐着的！”

“我。”李子意拖长声音道。

李浩然转头看向李子意，轻笑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坐着，你难道不知道你犯的罪有多重吗？”

李子意看着李浩然，指着椅子，平静道：“那你把它搬走。”

李浩然不敢直视李子意的眼睛，转过身道：“我为什么要搬，到时父皇怪罪下来又与我无关。”

“不敢搬就不敢搬，找什么借口。”李子意淡淡道。

李浩然本要反驳，但想到宴会上的教训，不得不强压住怒火，他紧握着拳头，死死地盯着李子意，像是要用眼神杀死他一般。

李子意迎着他的目光道：“别这样看着我，我看到你鼻青脸肿的样子就想笑。

伤没好彻底就别到处乱跑，你这样怪吓人的，特别是在晚上的时候。”

李浩然冷哼一声道：“跟我耍嘴皮子有什么用，我看你待会儿怎么嘴硬！”

李浩然话音刚落，外面衙役便通报：“大皇子、二皇子到。”

李子意自言自语道：“就这么个破事，这么多人来看热闹！”

大皇子和二皇子几乎是同时走进公堂，对于李子意坐着受审一事漠不关心，径直坐到太师椅上。

大皇子坐在邓笠这一侧，而二皇子坐在方青阳那一边。

虽然三位皇子进来，三位大臣都问过礼，李子意还是一眼能够看出，方青阳属于二皇子李清辉派系，戴什和邓笠属于大皇子李书怀派系。

戴什刚要拍下惊堂木，外面衙役又通报道：“大公主、二公主到！”他不得不再次将惊堂木放下。

李依依、李思思走进公堂，见李子意泰然自若的坐着，也就放下心来。

随后，两人让衙役把太师椅搬到李子意旁边，三姐弟就这样并排着坐在公堂中央。

三位大人拿两位公主没有办法，只能默许这种行为。

见其他三位皇子也没意见，戴什看了看邓笠和方青阳，三人眼神交流后，决定正式开审。

戴什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用他那极具穿透力的沙哑之声威严道：“升堂！”

“威武~~~”衙役们杵着水火棍拖长声音喊道。

李子意仰躺在太师椅上，等候刑部尚书戴大人的问话。

戴什看向李子意，严肃道：“四殿下，你为什么要杀人！”

“因为该杀！”李子意面无表情地回道。

此言一出，公堂之上，除了李子意，其余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不敢相信李子意居然狂妄到这个地步，就连李依依和李思思对李子意的回答都感到惊讶不已。

“那你对你犯得事是不是供认不讳。”戴什问道。

李子意轻描淡写道：“对，人是我杀的，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戴什看了看邓笠和方青阳，三人都不敢相信这次会审会如此顺利，一番眼神交流之后，便决定结案。

“好，既然四殿下敢作敢当，那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案了。”戴什义正辞严道。

“结吧。”李子意若无其事地回道，他倒要看看，三位大人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处罚结果。

听到这话，李浩然脸上掠过一抹轻笑，李书怀、李清辉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他们没想到李子意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断送了自己的性命，滑稽、可笑。

戴什写好结案陈词，站起身，宣读道：“经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法会审，犯人李子意对杀害吏部尚书全府139口人……”

“等等！”李子意伸手打断道，“你说我杀害了吏部尚书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