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嘉陵摩托
下了一场雨之后，山间雨雾朦胧。
张珣躺在床上，看向竹制的天花板，思绪纷飞。
距离那日去庐州，又是三天过去。
本来想抓住时间的一点尾巴，加上杜子爽的强烈要求，无奈又去其他的山上找了半日，却是一无所获，最终在一场山雨之后，两个人也就放弃了。
谁知道这场雨却是下个不停，一连三日，时而瓢泼，就没有停歇的意思。
直到今天早上，方才淅淅沥沥起来，看样子有放晴的可能性。
张珣起了身子，坐到桌边，拉开抽屉。
里面静静躺着一叠钞票和一张深红色的存折，打开来，却是钢笔手写的余额，八万元整。
当日，蝴蝶兰加上金边兰一共卖了十四万，好说歹说，杜子爽只收下了六万块。
这样算下来，张珣身上目前的存款，就已经有了九万元，远远超出这年头的普通人家。
合上抽屉。
张珣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狠狠洗了一把脸，彻凉中带着丝丝浑浊的水，顷刻间将睡意摧毁。
这并不是自来水厂的供水，而是井水。
张冲在天都山腰部往下一点，海拔也有两三百米，管道暂时还没有铺上来。
于是几家人凑了钱，在稍高一点的地方，请人挖了一口井，水质还不错，只是这些人连日的大雨侵入，连井水也掺杂了不少泥沙。
挤上牙膏，水杯接了一点水，张珣蹲在房前，开始了摩擦摩擦。
右手边有一个陶瓷的花盆，里面长着一株亭亭玉立的兰花，水珠划过肥厚的叶子，滴在地上，溅起一阵阵的涟漪，花苞早就盛开，散发着幽幽的冷香。
这株花，叶子不够深，还泛着青色，浅黄色的花枝也就两三个，只是没有像大多数兰花，柔柔垂向地面的方向，而是绕着兰草的绿叶，盘旋向上，颇为精神。
于是张珣一眼就相中，打算作为两日之后，给到宁榄湘的补偿。
倒也没有刻意寻找，只是转过一棵青松，偶尔所见罢了。
不远处，山间小路，由于雨水的浇灌，野草茂密起来，袅袅团结在一起，枝叶伸向路中间的方向。
行人走过，裤脚很容易就被野草叶子上的露珠打湿。
远远的，一个人影由远及近，却是没有撑着伞。
张珣吐下嘴里的泡沫，漱漱口，看向来人。
“爽子，来了？”
杜子爽小跑几步，在屋檐下拉过一条小马扎，一屁股坐下，随手抹去头上的水迹。
“还没吃吧，刚起来？”
张珣点点头，问道：“你呢？”
“吃了过来的。”
如此说了，张珣也不再多说，自顾自从厨房里端个一个大碗，里面盛着饭菜，顺手勺了点辣椒酱堆在里面，随意搅拌，新鲜的农家自制辣酱将饭菜染成红色，伴着辣椒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开。
呼噜噜吃了几口，然后抬头看向水雾缭绕的山间，这便是从小到大的夏日另一番风景，要比灼热的阳光，来的稍微舒服些。
林子被雨水冲洗过，翠色动人，房前屋后的小溪，哗啦啦流淌，又是别样的自然音乐。
用来佐餐，倒也不错。
“怎么了，这么安静，不像你啊。”张珣扒下碗里的最后一口饭菜，奇怪的看了一眼杜子爽，这是脸上藏不住心事的人，一来他就感觉到，似是哪里有着一种违和感。
不过，和这淅淅沥沥，缠绵不断的天气却是相配。
难不成和夏倩倩有关？
离开庐州的那个下午，他可是在不经意间看到，少男少女之间，交换了一张纸头。
里面十有八九是联系方式......
“是这样。”杜子爽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答案：“我想买一辆摩托车。”
这回答出乎张珣的意料，他随口答道：“想买那就买，也没什么，反正你现在身上的钱，够买好几辆。”
杜子爽脸上露出难色。
“赚钱的事，你没和家里人说？”张珣一愣，随后问道。
杜子爽点点头。
张珣是没打算现在和家里人说赚钱的事情，一方面这笔钱赚的过于顺利，连他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再就是，他还有些其他的想法。
简单来说，就是翅膀硬了。
而对杜子爽，他也没做什么要求，都是成年人了，说或者不说的权利，都在于个人的选择。
只是这样一来，买辆摩托车，也会显得有些突兀。
“那你是怎么考虑的？”张珣问道。
“要不就暂时说是你买的？”杜子爽冒出了奇思妙想。
张珣：“.......”
颇有些无语的张珣没好气的说道：“那就先这样吧，骂名我来背，摩托你来骑。”
他是颇为理解的，别看杜子爽人高马大，实际上却是农村的老实孩子，农活样样干着，彼时的农村教育，无非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会儿也不敢有什么逆反心理。
说实在的，能瞒住这次挖兰草所得，已经是大大超出张珣的预料。
真要这样大摇大摆骑辆车回去，结果难料......
.......
天公倒也作美，上午浓雾散去，张珣和杜子爽两个人顶着阳光去了县城。
卖摩托的铺子也就一两家，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进口的雅马哈最贵，老板开价三万起。
杜子爽摇了摇头。
老板呵呵笑出声，倒也没有看不起人：“小伙子，你就是想买，这辆车我也不能卖给伱，这辆进口的，是镇店之宝，我托了不少关系才搞到手。”
张珣站在一边，饶有兴趣的一辆辆看过去，在不远的未来，价格下降的摩托将会走入千万家，成为一种时髦的通勤工具。
特别是农村地区，直至二十年后，还有人骑着破旧的摩托，奔腾在田间地头，轮胎的印记踩过山间的松针泥泞。
“要不，这一辆吧.......”
杜子爽回过神，看向张珣身边的一辆涂着草绿色油漆的摩托，圆润的车灯顶在最前面，往后是直直挺立的身子。
“老弟有眼光啊。”老板走过来暗自捧了一句，开始了介绍：“这是嘉陵70，最近比较流行，价格不算贵，性能外表不输进口的雅马哈。”
看见杜子爽眼睛里的光芒，张珣直接拍板了：“老板，就这辆了，有现车就办手续吧。”
.......
zongzongzong~~
下午，天都山上的弯曲柏油路。
张珣有些无聊的坐在路边，看着杜子爽兴奋骑着车从山下上来。
这已经是第五趟了。
“刚刚我骑回家了。”
“哦？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你买的。”
张珣：“......”
似乎也是事实，我买的，但是钱不是我付的。
“我家那边不方便停，还是先停你家。”
“好......”
张冲。
柯月红围着摩托车，心头泛起疑问。
“你这车哪来的？”
“同学的，借我先骑两天。”某人振振有词。
最高明的谎话，就是说真话，但只说一半。
张珣觉得，他得到了撒谎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