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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各回各家,晚上聚餐(求追读)

砰砰砰!

雨滴砸在伞面之上,发出类似于鞭炮炸响的声音,张珣只觉得手下一沉,艰难稳住,才能举起伞柄。

还好没有大风,否则这个伞也没法打了。

只一刹那,裤子就已经湿透到大腿处,冰凉的雨水紧紧贴着皮肤。

张珣咬了咬牙齿,趟着已经是溪流的小路,走到被暴雨笼罩的梯田边。

只是,一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哪里还有能得见任何的人影。

甚至梯田边留着的水道,此刻都有点咆哮的意味,混着泥巴,滚滚向下流去。

张珣不免有些心中一紧,98年的这场雨水,不断的从记忆深处中被挖掘出来。

那一年,就他所知,梨水的河水甚至漫上山水老街,河边的不少人家,房倒屋塌,山上虽说好点,但是水稻也由于持续的雨水,导致欠收。

更恐怖的是,泥石流动辄毁路,甚至还有破坝的情况。

不过,印象中,张冲似乎还好,没有出现特别危险的情况。

前世的98年高考后,他几乎就在玩和睡之间度过,似乎要将之前十几年的损失一股脑全部补回来,直到决定复读之后,才依依不舍的回到书桌前,对于这一年的暑假还发生了什么,再没有更多的印象......

只有湿漉漉的感觉一直萦绕在脑海。

张珣摇了摇头,甩开头发上的雨水和汗水的混合物,忽的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无奈之下,他一边沿着梯田边的小道往下走去,一边呼喊着自己母亲。

好在,往下走了一百多米后,他总算看到了柯月红。

这会儿她已经没有打着伞,也不在自家田里,瘦弱的身体被雨水浇了透,摇摇晃晃之间,在用锄头拨弄着田埂上的水道口子。

张珣凑了过去,大声喊着:“妈,你怎么这里?”

柯月红没有回答,将堵住水道的泥土扒开后,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块梯田,只见得已经塌了三分之下的样子,绿色的稻苗混着泥土,挤在一处角落,哗啦啦的积水从破口中流出。

张珣瞬间明白了,梯田的结构是从上到下,而雨水缺少的时候,这水田里的用水,来源都是最上面的一个池塘。

这池塘是人工建造的,也算个小的水利工程,雨季蓄水,旱季放水,滋润着下面的梯田,甚至连月不下雨的时候,这宝贵的水源,成了所有人争夺的目标。

前面的梯田肯定是最占便宜的,只有池塘有水,这水都要从这里过,下面的梯田可就不一定了。

有偷偷在自家田埂上用泥土塞住水道的,只为能多占点便宜,更有甚者,半夜偷偷摸摸将别人家的田埂扒开,将水蓄到自家田里。

为了一点水,拌嘴甚至打架,都是常有的事情,这就是那时候的农民,和二十年后,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不把田抛荒已经是顶呱呱,一个村民小组最多只有一两千斤水稻收获。

而这点产量,约莫是98年一户人家就能搞定的。

可这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又太多了,而这时候,要做的,就不是蓄水,而是放水。

看样子,只有自家母亲柯月红率先反应过来,已经将自家蓄水的田埂水道扒开,甚至还扩大了些,这会儿已经是帮别人家在处理。

张珣也不再多言,扔开雨伞,连忙向下面的梯田跑去,这时候,也不必区分太多,都是友邻。

没有合手的工具,张珣看着漫向田埂的积水,直接将手伸进泥巴里,奋力扒开,好在,这泥巴混了水,已经是足够松软,仅仅有些黏手而已。

鼓捣了一分钟,这处梯田的口子就已经被扒开,蓄满的水瞬间像是找到归宿,极速的从扒开的出口激流而下。

而这还不够,张珣扫了一眼,下面还有四五个水田,最下面的那块,似乎是变成了湖,已经看不到一点稻苗的颜色。

正待他准备过去的时候,只见得田埂之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人影,均是没有打着伞,只是扛着锄头,一路小跑,甚至有人不小心摔了一跤,也是很快起来,奔到水道阻塞的口子,挥着锄头开挖。

人多力量大,刚刚还有些紧急的局面,瞬间就完成了反转。

人群集中到一起,观察了片刻积水流出的情况,均是松了一口气。

这雨天好睡觉,不仅仅是张珣,而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忽略了,等到从睡梦中惊醒时,才有些着急忙慌。

“月红啊,还好你反应过来,不然要出大事。”有个脸上满是胡须的汉子,有些心有余悸。

今天早上起来的晚,还是柯月红经过的时候,在屋外喊了几句,自家婆娘才催促着自己过来,看到那块已经塌了梯田,他的心里就有些庆幸。

水多水少,最多只是欠收,这田都塌了,那塌了这部分,可是要绝收,到后面还要费功夫重修,还要花钱费人工。

余下的众人纷纷附和,都准备冒雨往家里走。

只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冒出:“要是早点给我家田放水,就不会塌了。”

没待柯月红和张珣反应过来,就有人直接开口骂了。

“说什么屁话呢,自己不注意,能怪到谁?”

“你脑子是不是被泥巴糊住了?按照你这说法,我家米仓就该建到你家。”

“......”

挨骂的人缩了缩脑袋,也不敢说话,脸上有些涨红,欲哭无泪。

张珣也没做声,跟着自家母亲默默往回走。

那家伙也是冲里面出了名的难缠,平时小偷小摸,去人家菜地里弄上两颗菜,或者摘点果子,大家也都无所谓,乡里乡亲,吵了吵了,骂也骂了,最后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主要是不会说话,一张嘴能气死人。

所以平时也比较孤僻,不过柯月红也没怎么介意,在一叶禅寺做生意也带着,只是生意可想而知,是最差的。

只是,人都是复杂的,在张珣的记忆里,有一次放牛,摸牛下巴那块肉,直接当场就被弄烦了的牛顶倒在地,还好这个人看到,帮着牵住牛,不然,也难说结果。

更重要的是,自家母亲后来病重,冲里的人背后或有嘲笑或有奚落,总归没有像之前那么尊重,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人在某个雪夜,送过来一千块,也不说借,塞了就走。

那雪夜的月光下,留在地面上脚印,张珣很难忘却......

“大家回去洗个澡,换个干净衣服,煮点姜汤喝,晚上到我家吃饭!”

长满胡须的汉子吼了一声。

众人纷纷响应,也包括那个挨骂的人,一帮人冒着大雨,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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