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董大爷买一送一

新芽食品厂，一大早，自行车铃铛声不绝于耳。

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轰轰烈烈的自行车车队，宛如一条游龙从道路尽头蜿蜒而来，带起烟尘无数。

近了才看清，头发稀疏斑白的老大爷们带着一帮小年轻浩浩荡荡，似是全军出击般。

自行车停在厂内，人群散开，或进车间，或去食堂。

张珣这时候早就已经在办公室坐着，翻看着这几日的报表。

用电脑打印出来的表格，到底是赏心悦目不少。

距离在宁榄湘家吃饭已经是过了将近五日，青州厂的涂四经理倒是说到做到，昨天亲自押送机器来了趟梨水，顺便还说要考察下新芽厂。

或许是短时间内连着订购机器，引起了别人的兴趣，当然，人考虑的也可能是如果这个行业有新发展，青州厂的生产针对性会有侧重，干脆多生产点膨化机先预备着。

可张珣不敢赌，是不是别人想知道自己短时间加大超能的产品是什么。

所以不会让涂四就这般轻易达到目的。

在他的预估中，辣条的先发优势至多还能维持一两个月，特别是开学之后，销量几乎可以预料的来波大涨，嗅觉敏锐的人可能就会留意到。

不能小看这个时代的人，下海者众，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琢磨琢磨，很容易就能弄出仿制品，更别说龙江的曹氏兄弟，自己离开前，留了那句话，若是对方看到自己的产品，顷刻之间就能反应过来。

但是，能拖一会儿就是一会儿，能藏多久藏多久。

昨日张珣领着几个酒量好的，中午也喝，晚上也喝，将涂四灌得晕头转向。

人走南闯北这些年，也不是不懂事的，看到这场面，哪里不知道张珣的意思，今天一大早，就打了个电话告辞。

机器到位，张珣就通知新招的大爷大妈们来上班，由于大部分员工都是从面粉厂宿舍楼这边来，路线一致，时间点也差不多，没想到，由此形成了这般的壮观景象。

到此刻他才松了口气，为了展示自己的供货能力，让杜子爽在庐州不至于尴尬，或许说在沟通中处于弱势。

张珣将近几日大部分的产品都通过火车皮发到了庐州，梨水这一最成熟的市场，反而是少量供货。

好在时间不长，加之前些日子的货还没消化完，合作的商贸也就没有急着催，直到今天早上，才打来催货的电话。

张珣自然是满口答应，表示日落前安排人过来拉货就行。

没多时，宁榄湘也来了办公室，简单打了招呼，就整理起手头上的活。

因为市场突然性的膨胀，引起的连锁反应，也给她增加了巨大的工作量，主要还是协调各部门以及招聘，千头万绪。

张珣也偶尔偷偷瞧了两眼她工作的状态，少女紧绷俏脸，严肃和各部门头头开会，讲的头头是道，看效果，下面人也都很服气。

只是一回到办公室，就改头换面，时而娇俏，时而恬静，百变魔女般，给张珣种奇妙的满足感。

仿佛天下只有我能见。

某次偷看开会，被宁榄湘发现，一回来就给上了手段，威胁下次不准再偷看。

张珣在腰间肉被旋了180°的情况下，含泪答应。

时间悄然流逝，两个人都在享受这片刻的温馨，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样的经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太可能再有。

再有半个多月，要开学了。

新芽食品厂生长最猛烈的时候，张珣将要缺席。

……

静谧的办公室内，只有文件翻动和电脑键盘的声音。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张珣抬头一看，却见董大爷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目光坚定中带着和煦，站在办公室门口。

他霍然起身，连忙迎接。

“董大爷，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张珣向抬起头正有点懵的宁榄湘使了个眼色，随即继续道：”这边坐。“

两人刚落座，宁榄湘就端着一杯泡好的茶过来。

自从手上的活多起来，她已经有些时日没亲自泡茶，都是张珣自己动手。

前些日子招人的时候，张珣便察觉到董大爷有些落寞和茫然，心里大概也明白点，一个方面是呆了多年的面粉厂牌子即将烟消云散，二是部分工人的工作也有了着落，硬挺着的那口郁气已经消散了。

于是他就邀请董大爷，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新芽厂来做保安头子。

依着近乎于兵王的实力，做个保安头子还是屈才了，不说固若金汤，安全问题也能放心不少。

这段时间厂里也没招保安，主要也是没来得及，还有就是工业园区有个派出所，离得近，几百米，也就没把这事放在紧要位置。

最近货车来来往往，秩序稍显的有些杂乱，似乎还有些獐头鼠目的青年在外面往厂里瞄。

董大爷考虑了会，最后还是摇头拒绝，吐露心声，就是面粉厂只要还在一天，他就不会离开。

那今天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珣有些疑惑，难不成峰回路转……

“张珣，今天来，一个是感谢你，还有就是前几天你提的事，我答应了。“董大爷不愧是军人作风，说话很直接。

张珣惊讶中带着点喜悦，董大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前几日他是领会到了，一般小混混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也不敢炸毛。

这些天鬼鬼祟祟的人多了些，他也着急在招人。

这直接送上门来，的确是惊喜，也省事，只是为何转变来的如此突兀。

董大爷仿佛也看出来张珣的疑问，解释道：“我老董无儿无女，后半生都在厂子度过，本想在这退休，看着厂子里面的小孩长大，了此余生便罢了，没想到……”

话语隐隐含着怒气，随即一闪而逝：“前几天你和我提这事，想着厂子还有事情未了，就没答应，这两天，县里有消息，拉走的机器说是算钱，用来付拖欠的工资。”

顿了顿，董大爷神色莫名，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宁榄湘，有些避忌，含糊说道：“老陈头说是你在里面出了力，我就想着我这把我骨头就卖给你了，生产我不懂，抓贼没问题！”

董大爷说到后面，声音愈加洪亮。

张珣哭笑不得：“抓贼就算了……”

董大爷买一送一，还带着个面粉厂的子弟。

张珣统统收下，亲自去带着办了入职手续。

等回到办公室，就看见宁榄湘靠在办公桌上，下巴微微扬起，眼睛里面满是探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