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爷们的天堂
神京,胭脂胡同前,水溶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手持一柄山水折扇轻摇,其面目俊秀,俨然一副风流倜傥公子哥的做派。
“爷,咱们回去吧,要是太妃知晓了,奴婢也活不成了。”一旁的小福子苦着一张脸,哀声诉求起来。
胭脂胡同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胡同两侧基本都是青楼妓院一类,以水溶这等皇室贵胄,若是去了妓院,那些讲究儒家那一套三纲五常,仁义礼智信之类的文官们不得风闻上奏?
不仅如此,北静太妃晓得了也不会善了,对待水溶可能就是口头怪罪一句,可是小福子这等内监就没好果子吃了,这叫杀鸡儆猴。
水溶瞥了一眼哭诉的小福子,眉头不由的蹙了起来,闲来无事的水溶出府四处逛逛,顺带考察考察该做什么营生,这来到胭脂胡同附近,作为穿越者,岂能不去见识见识爷们的天堂。
“好了,怕什么,本公子是去青楼,又不是去妓院,不过是进去瞧瞧,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只要你不说,母亲怎会知晓?”
青楼与妓院虽都是风月场所,不过还是有所差别,妓院纯粹就是身体上的买卖,分为几等,一等的妓院被称作“清吟小班”,姐儿们除了需要姿色,还要粗通文墨,会诗书琴画,还必须要会唱小曲。
二等的妓院被称作“茶室”,姐儿们不需过多才艺,但是需要姿色,粗通文墨,品茶之类。
三等的妓院被称作“下处”,姐儿们只需要姿色。
最低等级的妓院则是直接称为“窑子”,姐儿们简单多了,是女人就行,俗称“野鸡处”,那儿接待的客人通常都是市井村夫这些平头百姓。
一般去妓院的人都是直接解决生理需求的,并不会有吟诗作对,弹琴听曲儿这样的事,那里的姑娘不会谈什么风花雪月,吟诗作对,个个深谙“吹拉弹唱”之术。
而青楼是豪华而精致的雅舍,怡性销魂之所,出入的大都是文人骚客,达官显贵,是一个吟诗作对,听小曲的地方。
青楼里的女子一般分为“清倌人”和“红倌人”,清倌人是指卖艺不卖身,红倌人卖艺也可卖身,这两种可不是卖皮肉生意或者承恩卖笑的“风尘女子”,她们个个可以说是身怀不少技能,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几乎是样样涉及,虽身在烟花之地,但不是有钱就可以随意糟蹋的,自古以来才子都喜欢来青楼,那就是追求灵魂上的共鸣,当然,也有相交甚欢,才子佳人。
相较而言,可以理解青楼是高档会所,档次不一样,市井村夫根本进不去。
青楼这等地方虽然禁止皇室贵胄前来,不过私底下还是有许多皇子龙孙偷偷前来,只要不闹出事情来,别人也不会多言。
小福子听见这话仍然是一脸的苦相,话虽如此,可万一被北静太妃晓得了,他小福子还不是要受罚。
水溶见状无奈,他真的只是好奇而已,绝对不会胡来,要是有需求,且不说秦可卿,那璎珞任由他采颉,他不也是没有突破那层障碍,何至于寻花问柳了,更何况进出青楼对于水溶而言,或许还是件好事,不怕有文官上奏,就怕他们不上奏,念及此处,水溶挑眉道:“行了,别扰了本公子的雅兴。”
听见这话,小福子顿时无奈了,主子是水溶,他一个内监还能说什么,只是期望自家爷真如其所说,只是进去瞧瞧,可别犯了糊涂。
水溶也不理会,迈步朝着胭脂胡同走去,胡同内四通八达,由于是午间,并没有所谓的花灯锦簇,两侧行人稀稀疏疏的,显得颇为冷清,对此,水溶也不意外,毕竟大白天的,不合时宜,姐儿们忙碌整晚,也得歇息,总不能连轴转,超负荷运行吧!!
当然,冷清的大抵都是妓院,至于青楼,稍显不同,吃酒听曲,谈论古今,这不分时间。
行至一座院门前,这里粉墙鸳瓦,朱户兽环,飞檐映绿郁郁的高槐,绣户对青森森的瘦竹,没有所谓的艳俗,反倒是颇为典雅。
““凤鸣院”,日教弄玉作凤鸣,适情适景。”水溶抬眸瞧着门坊上青漆匾额,呢喃道。
青楼常以“院”、“馆”、“阁”为主,妓院多以“室”、“班”、“楼”、“店”,至于那些不入流的,娼馆、淫窟、瓦子、勾栏尽皆有之。
“爷,要不咱们回府去吧,秦姑娘若是晓得,会怄气哩!!”身后的小福子见水溶跃跃欲试,小心的开口道,他知道自家爷对那位进府的秦姑娘上心,故而拿此说事。
水溶闻言白了小福子一眼,不满道:“你不愿跟着本公子就自己回府去。”
来都来了,要是不进去瞧瞧,岂不是白来,而且小福子这家伙居然拿秦可卿堵他,不知所谓,他对秦可卿上心归上心,可与他进青楼有何瓜葛?这并不冲突,到底是个没根的,理解不了水溶的想法,要是有根,定能共鸣。
小福子见水溶不满,当即面色悻悻,一张脸皱成一团,哭腔道:“能跟在爷身边是奴婢的福分,奴婢要一辈子跟在爷身边。”
水溶闻言不再多言,毕竟小福子虽是为自己着想,同样也是为水溶担忧。
“好了,你跟本公子进去,不准再多嘴。”水溶开口道。
小福子闻言忙点头应诺,水溶也不在理会,迈步朝里走去。
“可是北静王爷?”
水溶正要迈步往里走去,一道声音响起,偏头一看,不远处走来一位英姿勃勃的年轻公子,这人水溶认识,正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世代武将,将门之后,为人豪爽,素有侠义之名,这神武将军在禁军当值,是北静王府的旧部。
冯紫英先前只是觉着背影相似,如今见当真是新的北静郡王,忙疾步上前道:“小可冯紫英见过王爷。”
水溶含笑点头,开口道:“紫英,既是在外,不必称呼王爷,平称即可。”
胭脂胡同口称呼他王爷,这还怎么让他有脸进青楼?
冯紫英闻言心中了然,不过平称他也不敢,故而拱手行礼道:“见过公子。”
水溶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不就对了。
冯紫英心中计较一二,知晓水溶来此肯定是来此顽乐,故而相邀道:“公子,小可邀了两位朋友,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妨一块相聚。”
水溶闻言沉吟片刻,冯紫英交友甚广,常与人饮酒作乐,对于青楼这等聚会之所,想必他门儿清,水溶对于青楼一知半解,正好让其做个带路人,第一回,还是要有老司机带比较恰当,念及此处,水溶开口道:“也好,那就劳烦紫英带路。”
冯紫英见水溶应了下来,忙在前引路,身后的小福子面容苦涩,双眸警惕的看着冯紫英,自家主子可不能被带坏了。
水溶可不知小福子的念叨,迈步朝里走去,至中堂举目,则湘帘翠幌,一打扮艳丽的浓姬前拜,冯紫英摆了摆手,浓姬拜退,看这模样,显然是认识冯紫英,果真是老司机。
随后冯紫英引着水溶从西角门入,则又一径,内里别有乾坤,堂庑加大,廊道两侧乔木蔽日,月波水榭,俨然是一处园林。
进入一处院落,花厅内,里面摆放着几张桌子,全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一边的香炉里点着上好的檀香,花厅的两侧有几个挂着竹帘子的屋子,显然那里就是雅间。
雅间内时不时传来笑谈之声,透过帘子能够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三人坐在雅间饮酒。
冯紫英引着水溶进来,三人察觉到动静纷纷扭头。
“哎呦,冯公子,你可来了,奴家都等不急了。”
酥媚娇柔之声响起,不由地让水溶想起所谓的机车妹,目光看向桌前,只见一女子巧笑嫣然的坐于桌前,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香肩半露,脖颈修长,沟壑若隐若现。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郎君,好生俊俏啊!!!!”女子调笑一句冯紫英后,妩媚的双眸瞧见水溶,秋波微转,袅娜的身姿半倚,一双流云锦绣粉荷平底绣鞋微微翘起。
慵懒妩媚,娇躯曼妙尽显眼底,这不由地让水溶心中渐起涟漪,王府内绝色不少,然其穿着保守,且不能浓妆艳抹,这视觉上缺失了些,不是有那么一句话,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古人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而且眼前的女子修长窕窈的好身材,雪藕般的柔软玉臂,优美浑圆的修长玉腿,婀娜丰满,不似少女那般稚嫩,魅力十足。
“大胆,你什么东西,也敢拿我家主子取笑。”小福子见眼前的狐媚子居然敢调戏自家爷,当即就呵斥起来。
女子听着小福子尖细的嗓音,美眸流转,并未发怒,而是立直身姿,将流云锦绣粉荷平底绣鞋遮于裙下,俏丽的玉容保持着浅浅的微笑。
这时,桌前左下手面目清秀的男子瞧见水溶容貌,神色一震,忙起身行礼,而冯紫英先一步打岔道:“湘莲,今日偶遇公子,便相邀一聚,热闹热闹。”
水溶侧眸看了眼冯紫英,这家伙挺有意思的。
湘莲抬眸看了冯紫英一眼,当即会意,拱手拜道:“见过公子。”
水溶轻轻颔首,名叫湘莲的男子他认识,正是柳湘莲,系世家子弟,理国公柳彪之孙柳湘莲,他父母早丧,读书不成,性情豪爽,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宿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而他生得又美,最喜串戏,擅演生旦风月戏文,不知其身份之人,还以为是优伶一类。
对于柳湘莲,女子清楚其底细,连他都恭敬的称呼为公子,俊俏的小郎君绝非凡人,不由得,女子美眸悄悄打量了水溶两眼,心中猜测起来。
水溶对此倒不在意,偏头看着忿忿不平的小福子不知说什么好,要说他坏兴致的话,这又是帮他出头,轻叹一口气,水溶吩咐道:“你去外边候着。”
留小福子下来,只会扰了他的兴致,不如打发出去。
“爷,这....”小福子一脸的为难,他要是不看着,万一自家爷被勾了去可怎么了的,他会被打死的。
水溶见状微微蹙眉,耐住性子吩咐道:“本公子心里有数,去外边候着去。”
小福子闻言无可奈何,只得悻悻然的离开,心里祈祷自家爷可千万不能胡来,临走前狠狠的瞪了冯紫英一眼。
冯紫英见状神情尴尬,不过倒也没多在意,转而主动介绍道:“公子,这位是蒋玉菡蒋兄,小名琪官,是在下的好友。”
蒋玉菡见其阵势,也知水溶身份尊贵,故而起身拱手道:“见过公子。”
水溶目光打量着蒋玉菡,小名琪官,不需多言,应该就是原着中忠顺王府戏班的名角,擅唱小旦,贾宝玉曾以玉玦扇坠和袭人所给松花汗巾相赠,蒋玉菡回赠以北静王所赐茜香国女国王贡奉的大红汗巾,两人乃是吻颈之交。
只是蒋玉菡面如敷粉,唇若施脂,长眉若柳,转盼多情,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这般妩媚风流,他还以为是位女相公,没想到居然会是男人。
“蒋兄弟。”水溶拱手回礼,心头有些许尴尬,他可不会承认自己有些怦然心动。
紧接着,冯紫英指了指安然落座的妩媚女子,介绍道:“这位是杜月娇杜姑娘,杜月娇姑娘聪颖灵慧,才艺出类拔萃,吹笛弹筝无一不通,尤其是运弦出神入化,号称京城第一,当年亦是京城有名的花魁,风头无两。”
杜月娇起身盈盈一礼,娇声道:“奴家见过公子。”
水溶同样拱手回礼,温和道:“杜姑娘,下人失礼了,还望莫要放在心上。”
骂人家什么东西,确实有些过了,身处青楼,言语轻挑,这是稀疏平常之事。
杜月娇见水溶温文尔雅,美眸流转,复又慵懒起来,翘起流云锦绣粉荷平底绣鞋,巧笑嫣然道:“奴家刚刚可是被吓着了,小郎君一句“莫要放在心上”就想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