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贵妃之下
“那你呢?”
水中月突然望了过来问:“田姑娘,当年我看你父亲的份上许你一样东西,你说想要进宫伴我左右。这番,若我答应了谢贵妃的要求,你这一生可就永远比她矮上一头了?”
田灵眉目如初,浅笑:“灵儿是败国之女,能侍奉在君左右已是满足,从未有过其他贪恋。”
水中月笑而不语,他继续投喂红火火,却犹如自言自语的低囔了一句:“曾经有人告诉我,女子若真的爱上了一位男子,就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贪的人。”
“我若说贪……”
田灵的容颜一顿,低眉苦笑继续道:“也没有那个权力不是吗皇上……毕竟……这个世上并不是人人都能像红姐姐那般幸运……”
听有人提起她的名字,水中月的手掌不知觉的紧握。这让啄食的红火火心生不满,狠狠的啄了一下,他冷峻的眼神望来见它不怕,也就不与一只鸡计较,摊开掌心,撒开。
“皇上,臣妾有一些事不明,不知可否一问?”
“问!”
“那时我在观外遇袭,可是谢贵妃所为?”
“是!”
“芸贵妃是无辜的?”
“无辜的!”
“听闻……贵妃娘娘她所怀的龙子是……”
“灵淑妃,你越界了!”
瞧着水中月眼眸中的淡漠,田灵不由的打了个寒战,同时也更确定的自己的猜想。
“那……芸贵妃她……你真舍得?”
“有何舍不得的?”
“她的脸……”
还未说完,水中月便道:“这个世上没谁能代替她!哪怕……是影子!”
……
芸贵妃在冷宫被赐上三尺白绫的那天一直在唱一首歌,那歌她曾为自己的心上人弹了无数遍,始终不得之曲名。
“烈日里灼热的城墙暖不来我的渴望
我也想带你回家乡看遍无尽的繁华
……”
第二年开春,蒲公英发芽了。谢沛儿诞下龙子,皇帝亲自赐名为赤忆,水赤忆!
从此贵妃之下皆是嫔!
又一年过去,水赤忆满一岁那天被封为太子,此后后宫再无子嗣!
“小鸡小鸡!”
一糯米团子在皇上的菜园子里追着一只鸡乱跑。
‘咯咯咯’
小鸡被追得急了也不蹲下,而是扑腾着翅膀使劲的飞。可惜鸡始终是鸡,无法像凤凰那般乘云而去。
一地鸡毛!
“赤忆!”
小家伙的后领被领了起来,回头一望是高大魁梧的父皇。
小脸立马苦了起来,乖巧认错:“父皇,换边屁股打可好?”
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水中月看了却并不心软:“好!”
糯米团子撇嘴,被放下后自个脱掉半截裤子冲公公道:“你可打轻点,我才一岁多,打坏了娶不了媳妇!”
公公倒是满脸心疼,可又不敢忤逆皇上,于是一边打一边哎呀的心疼问他可疼。
“疼!”
屁股很快红肿,可打下的力气却是不减不增,刚好在他承受的那个度中。
瞧见父皇严肃的目光,他又连忙一边喊疼一边大声背诵今天学来的课文。
水中月回头,这才瞧向被折腾不成样的菜园子。
红火火站在菜棚上,低着头刚好与他对视。
‘扑~’
一坨亮晶晶的屎拉了出来。
水中月:“……”
如此相处了又一年,水赤忆两岁。
“父皇,母妃这次是真的生病了,忆儿求求你了,就让我去瞧上一眼可好!”
“一月只有三天可去见她!”
“那我把下月的时间预支一天!”
低头批阅奏折的水中月只是抬起眼眸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水赤忆神伤低头,然后作揖退下。
“臭父皇!烂父皇!小气的父皇!”
小不点又在祸害菜园子撒气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轻点轻点!哎哟喂!等圣上看见了可如何是好啊!”
“哼!不就是爱挨板子嘛,我才不怕他!”
话说着,嘟着小嘴越来越委屈的抱着小鸡埋头乌咽起来。
“呜呜呜,我虽然知晓母妃这次又是装病的,可她毕竟是我母妃啊,她这么做还不是想多瞧上我几眼!呜呜呜……好吧,其实母妃也并不想瞧我,她只是想从我这里打听到父皇的消息呜呜呜……”
自顾自暇的边哭边说着,等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被自己骂了一通的父皇正不喜不怒的望着他。
他的父皇明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总是给人一种遥远至极的感觉。
瘪了瘪嘴,放下一脸懵逼的红火火,然后乖乖脱下半截裤子趴下……
第三年,开花的蒲公英越积越多。朝中有一赵氏官员因治理有方子民爱戴,于是一封圣旨晋升入京。
本该一展抱负前途无限的时候,自己的独女在宫中惨死。
听闻那女子名叫飞燕,赵飞燕!
她喜爱一身红衣持剑走江湖,一路行侠仗义的同时又喜爱腰佩葫芦把酒当歌。
她无拘无束,不知官场礼节。每次惹下一些小麻烦,她的父亲虽然告罪,却是满眼偏袒。
有传闻说她会被选入后宫,因为皇帝总是招她入宫听她讲一些在外游历的故事。
爱恨情仇,危机四伏,民间百态。
送父入京后她又要继续走江湖了。
说完,她仰头喝了一口葫芦酒,然后头也不回的冲他挥了挥手。
或许那个身穿龙袍的男子永远都不会知晓,此番最后一次进宫之时她曾对自己的父亲道:“父亲,飞燕从未见过像皇上这般孤独的人……”
“……所以?”
“此番……若是他劝我留下,那…女儿便想留下!”
“哪怕是……让你放弃江湖梦?当那后宫挣艳也不悔?”
她点头,答:“不悔!”
可惜啊,至始至终他都不曾像外面流言蜚语那般说过一字让她留下的话。
仰头喝了一口葫芦酒后,淌着满面泪水头也不回的离去。
有些人注定是烟花,然后冷却。
这个对水中月说等几年会再回来给他讲故事的小姑娘就这样突然惨死于宫中。
水池里,是她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那死不瞑目的苍白,就连处子之身也被破去……
他父亲痛哭一场,心灰意冷下一身素稿的跪在大殿外只为让皇帝给他的女儿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