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三人走出古董店,沿着这条百年古董街走了片刻,就被一个小贩的叫卖声吸引。
“39!39!39元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来一来,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小贩扯着嗓子喊。
“哇!这些瓷器颜色都很好看啊,买回家插花应该不错!”顾妈妈拿着一个明黄色花瓶看了半晌。
“妈,咱们刚入账25万,你说这些很便宜的瓷器里有没有可能再有古董?”顾兮兮问。
“笨蛋,就算真有,咱们也没那么好的运气!”顾妈妈看了眼般若,说:“般若,今天多亏了你,不然那花瓶就被我当垃圾给扔了,你看这里这么多瓷器,你有没有喜欢的?看好了顾妈买下了送给你。”
般若笑着拒绝,“顾妈,不用跟我客气,买点东西的钱我还是有的。”
小贩见一个小姑娘走上前,心里一阵欢喜。这年头的城市小姑娘都走文艺路线,没事整点瓷器插插花什么的,都舍得花钱,如果她能看上自己这里的瓷器,那他就不用再往回运了。
“小姑娘,咱这里的瓷器不仅样子好看,也都是有点年份的古董呢!”
般若还没说话,顾兮兮就说:“古董?人家古董至少也卖几十万,你39块钱还敢说自己是古董!”
“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那几十万卖的古董还有可能是假货呢!我这39元,买了也不吃亏,再者说,你怎么知道我这里就没有真古董了?现在人都讲究捡漏,捡漏你知道吗?花几十几百万买回去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就花39元买了,到时候指不定能赚几百万呢!”小贩舌灿莲花。
被他这么一说,顾兮兮也没词了,也是,39元,还指望能买个真古董吗?就是买个花瓶,也算便宜了。
般若笑笑,指着几个花瓶说:“这个青色的碗和那个黄色的都给我包起来。”
她纯粹是喜欢这颜色,不过看这瓷器的工艺和色彩,都是近代机器生产才有的。
忽然,她觉得有一阵清凉之气传来,这清凉之气本就只有一点,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向她涌来,这股子灵气涌入体内,般若顿时就觉得通体舒畅,像是寒冬里的热水澡一般,没有比这再舒服的事情了。要说身上最舒服的部位还是眼睛,吸收了这灵气,就犹如有双温热的手覆盖在眼帘。
奇怪!东西怎么会散出灵气?前世她虽然见多识广,也从书上看过,说是有一些能人修炼到一定境界,便会从有灵气的万物中,吸取天地之精华,以增长自己的功力,供修炼使用,可书上写的毕竟只是杜撰,却从没有人亲眼见过这等诡异的事情。
难不成她已经具备吸收这灵气的能力了?
般若心里震惊,半晌才敛住心神,指着那灵气的来源——一个并不算大的青花碗,问:
“那是什么?”
“哦,那个啊,小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那可是我这次的压箱宝啊,39块钱可买不到!”小贩故弄玄虚说。
“不就是一个碗。”般若装作讨价还价的样子。“还不如我买的花瓶大,你说吧,多少钱?”
小贩见她有意买,心里简直乐开了花,面上却不显。
“那碗的做工很好,真是好东西,最起码要99!”
似乎是怕般若被吓跑了,又说:“小姑娘,我可没骗你,我进货的时候,那老板跟我说,这碗很可能是古董呢。”
“要是真古董,他不会自己留着?还会卖给你?”般若笑笑,杀价道:“便宜点!你看,我是学生,没什么钱。”
“那……”小贩狠狠咬着牙,像是身上肉被割了一般,说:“那我忍痛割爱让给你,最低88,少一分不卖!”
般若这次没再还价,一起付了钱,把东西打包好拎走了。
“般若,你买了这三样东西,里面不会有古董吧?”顾兮兮现在对般若做的任何事情都很好奇。
“不知道。”般若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买?”
“好看。”
“好看?”
“是啊,你不觉得这两个花瓶的颜色很明快,而这个碗……做工很精致!”般若实事求是。
顾兮兮等着听她告诉自己,这些东西里有某朝的古董,谁知她买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好看,看来自己果然把般若神化了!也对,人家都说了,古董市场无真货,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捡漏,那这世间上谁还去上班?还不如天天来古董市场蹲着了。
三人来到路边,准备打车。
忽然,般若被人绊了一下,正要摔倒之际,边上的一个男人下意识扶了她一下。
般若站定,瞥了他一眼,“谢谢你。”
“小意思。”
男人说着,继续站在路边打电话。“我都说了这批货不能有一点问题!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是吗?你第一天认识我赵明远?”
“那个……打扰一下。”般若看向他。
赵明远拿开手机话筒,桃花眼一挑,问:“有事?”
“能不能请你往左边移几步?”般若一脸严肃地看着赵明远。
“移几步?”赵明远不易察觉地皱眉,“怎么?我挡着你车位了?”
“不是。”
“那是我挡着你打车了?”
“也不是。”
“那是什么?”赵明远那仅存的用来装作斯文人的一点礼貌也快用光了,脸上明显开始不耐烦。
“先生,你有血光之灾。”般若注视着他,眼神无比认真。
“血光之灾?”
赵明远被气笑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利落、长相动人,却偏偏面无表情的姑娘,不禁摇了摇头!这年头,骗子有年轻化的趋势啊,小姑娘年纪不大,都学会骗人了,不就是自己拦着她打车了吗?居然叫自己往左边移几步,可笑之极!当他是毛头小子那么好骗?
“行!行!”赵明远眯着桃花运,似笑非笑,“你叫我移几步,我就移几步,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血光之灾在哪里……”
话还没说完,忽然,砰地一声,惊天巨响,震得赵明远双耳一阵轰鸣。
他呆若木鸡地回过头。
原来,一辆大货车忽然打滑,方向盘不由控制,车子向路边急速驶来,而后直直撞到了路边的绿化带,又驶向了人行道,摧毁了一旁的栏杆,撞到了墙上,这才陡然停了下来。
而车子停的位置,正是他方才站的地方。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这女孩子让自己往左移几步,那么,他方才打电话定然注意不到这突的状况,被货车撞到碾死,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赵明远陡然一身冷汗。
“你你你……我我我……”赵明远指着般若,半天说不出话。
“你什么?我什么?我们般若可是神算,她说的话你居然不信!”顾兮兮哼道。
然而,顾兮兮心口也不停直跳,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要知道,只差一个转身的距离,这男人就被货车撞死了,好在有惊无险!
“你真的会算命?”赵明远终于找回心神。
“嗯。”
“大师!”赵明远像是见了亲娘亲,一把握住般若的手,“感谢大师救命之恩!”
般若嫌弃地甩开他,“就当是谢你刚才扶了我一把!”
赵明远愣了一下,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刚才下意识的举动,竟然救了自己的性命。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人生充满不定数,方才因为生意不顺而产生的烦躁焦虑一扫而空,是啊,那些其实又有什么意思?人生在世,朝不保夕,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生什么,何必为一些不重要的事情烦恼?
“大师!我一定要重重地谢你!”赵明远说着,从包里掏出名片,递给般若:“大师,这是我的名片,这次出门我身上没带现金,请你一定要留下你的联系方式给我。”
般若接过名片,淡淡地说:“我没有名片,也没有手机。”
高三党,加上家里也不富裕,父母没给她置办手机,而她刚重生,还没来得及去买。
“好,那就把银-行-卡账号给我吧!”
“没带。”本来打算去薄家做作业,只带了点书。
“那怎么说也得留个联系方式,要么家里电话或者住址?”
赵明远见般若有些犹豫,他是做生意的,对人的心理把握的很好,当下便说道:“大师,相逢既是有缘,我绝对不会随意骚扰”
般若思索片刻,点头道:“也好。”她说了家里的地址。
赵明远一脸灿烂地点头,要知道这种级别的玄学大师是很难遇到的。
临走前,般若继续嘱咐:“今天我帮你化解了劫难,你需要多做善事,否则,劫难迟早会再次降临。”
赵明远听了,立即点头:“我马上就让人买一车鲤鱼放生。”
般若皱眉:“放生?你确定鲤鱼放了以后,不会被人抓去吃掉?再说这可能不利于生态。”
“那我叫人捐个图书馆给山区的孩子们,再给他们买点入冬的衣服。”赵明远继续说。
“随你。”
说话间,赵明远忽然瞄到般若手里拿着的东西。
看到那两个花瓶时,他心道,这大师虽然算命厉害,但是看古董就差远了,看她买的这花瓶成色,就知道是外行人,十有八-九被人给蒙了。
正打算收回视线,忽然,一个青花缠枝秋葵图案越入他的眼帘,他心头一震,细细一看,一颗心脏简直就要跳出来。
“大师,这是……”
“一个碗。”
“我当然知道那是碗!”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我是说,这个青花缠枝秋葵纹宫盌,不会是正品吧?”赵明远小心翼翼地问,打量般若的眼神简直像看外星来物一般。
“正品?不确定,看有缘就买了!”般若语气平淡。
赵明远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当下“靠”了声。“大师,你没逗我吧?以我的眼力看,这青花缠枝秋葵纹宫盌肯定是个正品!”
“青花缠枝秋葵纹宫盌?”般若思索片刻,“总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宫盌?”
对了!般若这才想起来,前世她看过一本苏富比拍卖行的拍卖简介,上头有提到一个青花缠枝秋葵纹宫盌,这个盌在八几年的时候仅以三百多万的价格拍卖成交,然而时隔多年,到了13年时,这个盌的拍卖成交价格加上佣金,最终以一亿四千万港币的价格达成交易。
这个拍卖在后世曾轰动一时,能卖出价格,除了因为明成化的东西做工工艺实在太过出神入化,也因为这个盌非常稀有,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能卖出天价,也不难理解。
“我想起来了,如果这是正品的话,该是明成化的东西。”般若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赵明远简直想拍自己大腿,一般人要是知道手里拿了个价格这么高的正品,别的不说,好歹得小心翼翼地护送着吧,哪像这位姑娘,居然就装在一个塑料袋里,手拎着,也不怕在街上被人给碰到,这一碰,一亿可就没了。
他真想问问这姑娘,为何能如此淡定!
“大师,不是我赵明远多管闲事,既然知道它可能是正品的话,那就得好好捧着了!省的摔碎了,心疼!”赵明远皇上不急太监急。
“不必,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万物皆讲究一个缘分!”
许是已经摸透她的风格了,赵明远指了指名片,殷切地说:“大师,我有个朋友,是鉴宝的行家,可以说,在当代,比他工夫好的人,甚少!”
“嗯?”
“我的意思是说,您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做个引荐,请他帮您鉴定一下。”
般若其实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个正品,然而心里却想求证一下,看是否只有那正品古董,才有灵气。
想着,便答应下来。
“好,回头联系。”
“行,那我等你电话。”
这当下,有辆出租车经过,赵明远眼疾手快赶紧给拦了。
“大师,您先走!”
般若没推辞,面无表情地上了车。
经过货车一事,顾妈妈和顾兮兮对般若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是顾妈,已经化身为般若的一号粉丝。而通过赵明远和般若的谈话,她们深知,般若手里拎着的碗一定价格不菲。
“般若,晚上去我们家吃吧,我做你最爱吃的酸菜鱼!”顾妈和善地笑着。
“不了,顾妈,我和妈妈说好了回家吃晚饭。”
“那好,下次一定来我们家吃饭,让我好好感谢你!”
顾兮兮也跟着嘱咐:“般若,走路看着点脚下!”
“嗯?”
“小心手里那碗!记得!头可断,碗不能碎!”
般若失笑,与顾兮兮道别后,她直接回了家里。
刚走进家门,她现一个穿着灰色衬衫的中年男人正一脸焦急地在店里等着。
“般若,你回来了。”王长生迎上来。
“有事吗?爸。”
“是这样,家里有客人。”王长生瞥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说:“周先生是爸爸的小学同学,他听说了你的事情,特地从外地赶来,想请你帮他算一卦。”
“算卦?”
王长生背着周先生,塞了叠钱给般若,“女儿,这是他给的,我刚刚数了数,足足有五千呢!”
王长生语气激动,那口气像是在说很大一笔数目,也难怪,他这样的江湖术士,一次能有一千入账就算多的了,在他漫长的算命生涯里,常常一个月只能赚几千块钱。
“五千?”般若皱了皱眉头,“爸,从今以后别随便帮我接单子。”
“怎么?我帮你接单子还接错了?”王长生有些不高兴。
般若叹了口气,耐住性子解释:
“一来,我马上高三了,学习忙,没时间。二来,五千也太少了,我之所以这几天帮邻里算命,全都是看大家邻居一场的份上,否则我一次没有二十万,不出单!”
学校要求高三学生住校,等开学后,她就只有休息天有空去算命,这样一来,少而精的路线最适合她,而且今天她帮了赵明远,想必已经在本市的富豪圈子里小有名气了,没必要再接这些无关痛痒的小单子,什么算算结婚的好日子、算算生男孩女孩、给孩子起名字什么的……对她来说,这些太过小儿科!留给王长生理会就行了。
“二十万?”王长生简直像在听痴人说梦,“哼,那你就等着吧,看谁会白瞎,算个命给这么多钱!”
感觉到自己语气不好,王长生叹了口气,又说:“得了,你要是看不上,那些排队算命的我都给你推了,不过你一定要帮你周叔叔这个忙。”
般若眉头微皱。
王长生低声说道:“你周叔叔遇到了一些麻烦,如果你能帮上忙,那是最好了。”
般若扫了眼眼眶凹陷,眼珠血红的中年男人,感觉到他身上强大的阴煞之气,不由开口:
“周叔叔,出什么事了?”
“般若,听你父亲说过你的能力,我也是别无他法才会来求你。”周庭策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样子,说:“你一定要帮叔叔这个忙!”
“您说。”
“是这样,我有个女儿。”周庭策说到这里,眼睛陡然蓄满了泪水。
“我这女儿正在读大学,她有一个男朋友,两人暑假的时候约好了一起去徒步旅行,他们打算从云南一带出,再徒步去尼泊尔,本来前几天,我们一直有联系,可就在七天前,我和她失联了,我担心她会出事,就去报了警,一开始警察说失踪时间太短,不予受理,后来终于答应帮我们去找,可是云南那么大,那么多山,怎么找?我们最终只找到她失联前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却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到她了。”
周庭策流泪说:“这都七天了,要是再不找到她,我只怕……”
般若可以拒绝钱,却拒绝不了一个为女担心的可怜父亲。
她点头道:“那我就帮你一次,把你女儿的生辰八字给我!”
“好好!”周庭策连忙把写着女儿生辰八字的纸递给般若,“上面都写着呢,为了让你算得更准确,我把女儿男朋友的生辰八字也给打听出来了。”
般若闻言,点点头。
她掐指一算,这周庭策的女儿是个懂事乖巧的女孩,这辈子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同样也不会遭遇到太大的灾难,不过在她21岁当年,有个不小的事故,而且这个事故可能跟她的清白有关。
而她的男朋友……般若拿出纸,在上面推算着那男孩的命格。
算到最后,她不由眉头一皱。
从八字上看,这男孩狡猾花心,对人从不付出真心,不管是对家人、朋友亦或是女友,他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在他心里,一切都以自己的利益为主,如果与自我利益相冲突,不管是什么,都可以舍弃,可见这不是个正直善良的人。
般若看向周庭策:“你能联系上她的男朋友吗?”
“五天前我曾经打通过他的电话,后来却一直关机。”周庭策说着,掏出一个手机,“更要命的是,我在他们住过的宾馆里找到我女儿忘记带的日记本,上面说,他们将要徒步穿过大山。”
周庭策说着,把日记本递给般若。
般若接过日记本,电光火石间,许多画面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画面像是闪过的速度太快,快的般若一时间无法接受,好在最后,画面定格在大山中,只见披满绿植的山脉,看不到头,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穿着运动装备,正站在溪水边休息。
忽然,两个歹徒持刀冲了过来,他们威胁两人把身上的钱财都交了出去,而后歹徒让那男孩先走,把女孩留下。
留下女孩,谁都知道会生什么,男孩犹豫了片刻,就在五分钟前,他们还你侬我侬,然而,这种时候,还是性命要紧,女朋友可以再找,如果自己的命没了,那说什么可都晚了!
于是,他做出了忠于自己内心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