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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祀纮认栽

“这事涉及到机密……”子青顿了顿,看着祀纮,故作为难犯囧的样子:“此事是由卫戍军交办的,副幕僚长大人是否可以直接向卫戍军查询?我所处的位置……说了就等于泄密,会受卫戍军处罚的。”

“扯淡,你是太子府间谍所的人,卫戍军有何资格处分你?”他勃然变色,有了大人物的气势,手指着子青道:“你说,有什么责任我给你兜着。”

子青又一次躬腰作揖,畏惧地道:“抱歉。”

祀纮楞了好长一会。

子青则一直没有抬头看他。

“你放心,我会与卫戍军联系的。我找你,不过是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见子青没有被自己的气势镇住,不动声色地换了姿态:“你无需谈细节,涉密的方面可以略过,讲大致经过就可以。”

“好吧。”子青犹豫着答应了,怯怯地介绍起情况:“这事的起因我不清楚,是卫戍军交代给秦国太子府荆絭侦办的,说太子府里有人将机密文件拿到情报市场出售。后来,卫戍军间谍所范彝博士与我一起喝酒的时候追问调查结果,并委托我督办此案……但是,莫名的,荆絭被杀了。”

“后来呢?”他装模作样地跪重新坐在蒲团上,伸手从矮桌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把玩起来,似乎子青说的事情与他无关。

“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子青躬腰装起了傻:“范彝博士也没有提起过。”

他瞅了子青一眼:“那怎么就与蔺溱扯上了关系了?”

“这个……就涉及案子的秘密了。”子青瞥了他一眼,一副恕难从命的神情,闭口不谈了。

他郁闷地盯着子青看了一会,站起走到了他身旁,阴沉地倒拿着匕首,用匕首柄敲击了一下子青的脑袋,道:“子青,你知道的,我到过蔺溱的死亡现场。那个胡族服务员就是你吧?”

“什么啊?我莫名其妙……”他装着茫然的样子。

“行了,别装了,那天出现的那个胡人与你一般身高,还有那件长袍,是你经常穿的……”他一边说,一边恼怒地用匕首柄点击着子青的脑袋:“你很得意,自以为骗过我了是么?告诉你,我有二十年的特工生涯,仅一眼,我就看了穿你的伪装。毋庸置疑,蔺溱就是你毒死的,我当时就想劈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放过你么?是担心你这具尸体不太好处理。所以我犹豫了,放了你一条生路。”

子青心里有一丝的颤栗,这个老特务眼睛真是那么毒么?还真给自己留下了后手?

瞥了他一眼,感觉他很是气愤,有气不打一处来的愤懑。

这是为什么?留下了后手的人应该为自己留了后手而得意,犯得着这么愤懑么?

不对,他的生气是缘于没有识破自己的伪装、缘于被自己的耍弄。

他忽然明白了,蔺媚写保证书后自然会向祀纮哭诉,转述了自己恐吓她的话,联系起现场当时的情况推导的。呵呵,马后炮而已。

他镇静了下来,对那些恐吓蔺媚的话有了悔意。当时尽想着出气了,说了一些非常过分的话,比如‘蔺溱的死法我可以在你身上复制一遍’这样露骨的威胁。蔺媚怕归怕,却一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自然会在祀纮面前悲戚戚地哭诉一番。祀纮听了自然会将蔺溱的死与自己联系在一起。所以,他有这样的推断是自然而然的。

他只能装傻了:“阁下,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还要装啊?”他更怒了,匕首柄在他脑袋上敲得更重。

很疼,子青感觉头皮被敲出血来了,感觉太被动,必须反戈一击,打掉他的嚣张气焰。于是低头道:“大人请息怒,事情完全可以弄清楚的。敢问,大人刚才说的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还装啊?好吧,我告诉你,是蔺溱死的那天的下午。”他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

“大人,我想您一定是记错了,那天整个下午我都在彩虹街与亚文堂的几位修道者查证荆絭被杀案。”他低头道:“这一点乔诡博士和修道者都可以为我作证。我是不可能分身出现在华懋客栈的!”

祀纮拿匕首的手顿了一下,犹豫半刻后垂下了手里的匕首,笑道:“其实,我并没有去过现场,杜撰这个情节不过是考察你是不是说真话罢了。”

说着,他满不在乎地回到矮桌前,跪在蒲团上重新坐下了。

“对荆絭被杀案的调查有结果了么?”他继续以居高临下的口吻问道。

这个死老头子,竟然还敢与自己玩心眼!竟然用匕首柄敲自己脑袋出气!头皮被他敲得很疼,子青心里瞬时有了怒意,更鄙视他了,眸子淡然地瞅着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没有听见我的话么?”他不耐烦了,拧起了眉头:“年轻人不可以这么倔的。”

“这是卫戍军浦宗将军交办的机密,我无权泄露。”子青不屑地瞅着他,嘴角有了讥笑的意思:“您如果一定想要知道点什么,我就透露点其他的机密给你吧?”

祀纮见他用浦宗将军作挡箭牌,不禁楞了一下。又听他愿意吐露机密,便露出了一丝笑意,默默地点点头。他知道子青与藤莉的关系,这次楼庳又授意乔诡提拔了他,心里还是十分忌惮的。但是,事关重大,况且子青是太子府的门客,他的手下,他相信自己能够压服子青。见子青愿意说机密的事情,他视为是子青对他这个副幕僚长的示好。事情要一步一步走,能示好,就意味着他离屈服不远了。

“这个出卖情报的人在太子府有靠山,这个靠山地位很高。浦宗将军曾向我暗示,这个人表面道貌岸然,实际是个口蜜腹剑的小人,整天笑嘻嘻的,喜欢老牛吃嫩草……”他嘴里指桑骂槐,身子向前倾了一下,眼睛死盯住了祀纮:“大人,我们太子府里有这样的人么?”

子青所说的内容与祀纮的期待甚远,而且是借着浦宗将军的口说的,他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死灰色,以为自己听错了,“嚯”地站起身来,结巴地追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子青恨恨地瞪住了他:“什么意思大人还不明白么?”

他楞了,子青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自己?一定是浦宗逮住自己什么把柄了!他心里发虚了,额头冒出了汗,色厉内荏朝子青怒喝:“你敢诬陷我?”

子青笑,轻描淡写:“这与我无关,我说了,是浦宗将军向我暗示的,请大人不要对号入座。只是他又说,为了维护秦国宫廷的颜面,眼下暂且不动他而已。”

“他……他有证据么?”宛如受到致命一击,他瘫软了,跌坐在蒲团上,话也变得软绵绵的。他知道子青与浦宗将军的关系,他对子青的话深信不疑。

“证据么……就看这个人乖不乖了。如果他与我一样,行为处事奉行‘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态度,那么就不会有证据。”子青装模作样的冷冷瞅着他,决定再给他施加一点压力。他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再藏着掖着的姿态道:“否则,他最好的结果便是在监狱里养老了……”

“子青……”他的声音都颤抖了,缓缓地抬起了头,一副没了魂灵的凄楚样:“我从来就没有针对过你做过什么,真的。华懋客栈的事是我偶然去客栈应酬,碰上了乔诡博士,他拖我去看的现场,与我无关,子青千万不要误会……”

“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子青无视了他的可伶相,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这些推卸责任的话对他没有任何意义,没有必要听这个老狐狸胡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不是万不得已,我才懒得管别人的破事。”

祀纮眼睛阴沉下来,透出了浓浓的绝望,充满了戾气。

子青嘴角依然头着讥笑,决定再加一把火,不怕烤不熟他:“所谓的迫不得已,是指受到别人的胁迫。我这个人特别胆小,所以将一些证据锁在了第三者的铁柜子里,如果我出了意外什么的,卫戍军将会得到开启的权利。这些证据,包括我们太子府地位很高的人在秦川街食铺与人密谋杀荆絭的记录……”

“什么!”他惊呆了,缓缓的瘫软在蒲团上,像一滩烂泥。

“大人……大人?”子青走到他跟前,蹲在了他身前,讥笑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他醒悟过来,脸上死灰,趴在地上躬腰,把头抵在了地上,悄声恳求道:“子青救我……”

“能救您的人,是您自己。”子青不动声色。

他楞了一会,又躬腰道:“明白,子青要我做什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要你排挤乔诡,多多地打击他。”子青笑,他不想搞死祀纮,那样麻烦也大,他需要的是与祀纮和平相处,为日后埋一个钉子。

祀纮楞楞地道:“这没问题的。”

子青随即表态道:“我与您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越级和您打交道,您该干嘛还干嘛。只是我有提拔的机会,别反对就行了。”

“这点你放心。”祀纮点头,他对这样的交易心领神会。

子青弯腰把祀纮扶了起来,掸了掸他膝盖,然后起身朝他躬腰作揖:“那么,大人,就拜托您了,多多关照。”

“也请子青多多关照。”祀纮唯唯诺诺地躬腰道:“我今天找子青的目的……子青是知道的,华懋客栈的案子已经有好几天了。我心里惶恐,而且……子青知道的,我的小朋友也是坐卧不安。但是……但是,间谍所的乔诡说,他不掌握具体情况,具体经办是你。所以,他暗示我,要了解案情只能找你了……”

他语无伦次,应该说得是真话。但是,子青还是多了一个心眼。

他忐忑地瞅着子青道:“我……我就斗胆请你上来一聊……只是想了解一下华懋客栈案子的调查情况,绝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这一点请子青务必多多理解。”

他是一个破有心机的人,解释了一番初心,又顺着子青先前提的要求,不住痕迹地将罪过推到了乔诡身上。

子青心里明白他的意图,笑了。祀纮果真是一个老奸巨猾的老间谍,以后还是要小心防备他的。于是顺水推舟地道:“呵呵,不必讳言,其实大人在意的,是华懋客栈蔺溱的案子是不是涉及到自己什么的。这一点我可以给您明确,到目前为止,您的安全是无虞的。”子青躬腰道:“而且,只要您信守承诺,我相信这个案子已经了结,一切都已经云消雾散了。”

“那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祀纮躬腰作揖道:“子青,这一次纯粹是误会。我相信,我们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

“是这样的。”子青躬腰道:“那么,就请您多多关照了。我告辞了。”

他直转身往门口走,祀纮客气地爬起身想送他出门。

子青对祀纮悄声道:“大人,您的身份是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我说过了,我不会越级和您打交道,请您自重。”

祀纮呆楞,兀自跌坐回蒲团,看着子青朝他躬腰作揖离开。

稳住了祀纮,子青的注意力又转到了夜莺小组这边。

他判断,夜莺小组在季酣执掌的时候就已经有危机了,乔诡与荆絭的意图是想通过儒林庐这个联络点将夜莺小组一网打尽,也省得在洛邑和阳两个地方去搜捕夜莺小组成员了,那个鼹鼠一定也在配合做这个行动。

没有料想到他接手夜莺小组以后即刻就废除了这个联络点,让全体小组成员蛰伏了,并实行了单线联系的办法,不准成员横向联系,这才躲过了一劫。

如果这个判断是准确的,那么自己一直与这个鼹鼠保持着单线联系!虽然自己地一直很警觉,没有暴露过真面目,却也难说这个鼹鼠没有易容与自己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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