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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德道堂

翟畅心里清楚,既然衙役、军队会经常巡查客栈,客栈已经不是那么的安全,那还去客栈干什么?弄不好就会有意外发生。

德道堂虽说条件不怎么样。但就安全角度看,绝对是首选的好去处。他站起身来对翟婵道:“走,我现在就送你们过去,免得夜长梦多。”

“好呀。那舅舅,我们就走了。有机会再来看你。”翟婵说着从毕氏手中抱过无忌,好让毕氏起身。

一行人出门,往大车铺走去。

月亮高悬,静静的大街可见度很高。

翟婵悄声对翟畅道:“哥,无忌现在叫夏无忌,我叫汪珏,娘姓何。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着点,别露陷了。”

“我知道了。”翟畅点头道:“对德道堂里的先生也是这样说是吧?”

翟婵无奈地道:“没办法,毕竟这儿是义渠。”

“行,没有问题的。”翟畅体谅翟婵的处境,一口答应了。

翟婵笑了起来,夸赞翟畅道:“畅哥哥就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到德道堂后,你要表现出,你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是在帮助我们。这样,你就可以借机每天来堂里,给我说说城外面最新的消息了。”

“我明白。”翟畅笑着道。

到了大车铺,毕氏让翟畅去牵马车。

“你们还赶了马车啊?”翟畅楞了一下,道:“德道堂可没有牲口棚,养不了马啊?”

翟婵想了一下,道:“哥,这马就托大车铺代养着吧。我们走的时候再来赶车。”

“也只能这样了。”翟畅无奈地点头,随翟婵一起去了柜台。

毕氏去房间叫起了熟睡的白莹,把行李拿到了柜前,与柜上掌柜的结了账,一行人各自提了一件行李赶往了德道堂。

见白莹随行,翟畅很惊讶她是什么人。翟婵这才想起白莹没有照身帖,吩咐翟畅给她办一个。翟畅答应了,明天带一个衙役来给她画像。

德道堂建在山包上,在山顶部位圈起的一个院子,里面盖了几栋房子和一个砖塔,是郁郅城里建在最高位置上的建筑物。

踏着石阶,他们气喘吁吁地爬上山来到了德道堂门前。门两旁墙上白底蓝字“道法庄严”在黑夜中依然醒目。

德道堂的大门已经关上了,翟畅拍了好一会门,才来了一个小学童开了门,朝他们双手作揖,满脸的疑惑问翟畅道:“大人,您这是?”

翟婵站在翟畅身后,见开门的是一个小孩子,有点懵逼。

“我们是特意从郁郅城来挂单求道的。”但是,人不可貌相,不待翟畅开口,翟婵笑吟吟地上前一步,作揖道:“烦请先生收留。”

听翟婵说要挂单求道,小学童不敢擅自做主,又一次双手作揖道:“请女求道人稍候,我去请先生来。”说着,他关上德道堂大门,匆匆去了。

过了一会,门又打开了,一个白眉白须、身上青袍打满了补丁的老先生出现在翟婵她们面前,他双手作揖道:“诸位好。求道人欲挂单住宿修行,悟人生道理,吾道甚是欣慰。人生难免会遇到一些烦心事,心情烦躁,渴望到道堂中缓解心情,体悟人生。只是,值此土匪祸我义渠之际,躲避战火是第一位的。德道堂实在不是避难的地方,女求道人当以人身安全为重,寻地方避祸去吧,待战火平息以后再来。”

说罢,他躬了躬腰,作揖后转身欲走。

翟婵抱着无忌只能以左手行单作揖,回话道:“先生说的是。但是,相由心生,生死有命。与其浑浑噩噩的活,不如明明白白的死。能在先生面前感悟、修行,是最幸福的事情,安危随缘啦。”

老先生闻言楞了一下,回转身体双手作揖道:“求道人说的是。吾道……”

“你个老先生好生没有道理!”看他有继续推诿的意思,翟畅气急败坏地打断了老先生的话,呵斥道:“人家一介女流,大老远的地方跑到你这儿来修行,你却堂门都不让人家进,道家就是这样布道的么?就是这样对悟道男女的么?”

“官爷,不是贫道怠慢女求道人,悟道是以人身安全为基础的,现在实在不是时候!”先生向翟畅解释道。

“玛拉戈壁,她们住进去又能怎么的?”翟畅发横了,道:“老子今天还非要你让她们住进去!”

先生冷冷一笑道:“官爷,这德道堂还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看见堂门上的匾额么?那可是国君题词。你如果有三头六臂不怕斩首,那你可以试试……”

翟婵心一沉,看起来老先生是不打算让她们进道堂修行了。

老先生竟然如此顽固,担心翟婵住不禁进德道堂,翟畅真的着急了,瞪起眼睛朝老先生喝道:“你见过什么是撒野么?我要是撒野,就带一队兵马,一把火烧了这儿,别说人了,鸡犬不留!”

老先生见他一副凶相,口出恶言,忍不住有了惊恐,连连向翟畅作揖,道:“官爷何故出此恶言?德道堂是讲经布道的地方……”

“讲经布道的地方?都知道土匪来了,现在城里人人自危,客栈饭铺闭门谢客,你将人家往外这么一推,她们就必须往回走。这样的话,难免遇上土匪。你这不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吗?”翟畅越说越气愤,眼神也有了不屑:“都像你一样,我们守城的将士是不是也不该让她们进城?或许,把你们都赶出城去得了,还守个屁?卧槽,什么特么的讲经布道,还德道堂?太自私了,那有什么德啊?就是说一套做一套,两个字:放屁!”

“官爷言之有理。如此,确实是老朽的不是了。”老先生被翟畅这么一顿呛白,惶恐后顿悟,很是惭愧,双手作揖地让学童开大了门,朝翟婵道:“夫人,请。”

毕氏、白莹也学着翟婵拱手作揖的样子,向老先生致谢。

翟婵回头笑着对翟畅道:“官爷,谢谢关照了。”

翟畅把手中的包袱递给了白莹,客气地和她们拱手作揖道别:“不客气,我会抽空来看你们的。回见。”

她们走进院里,微风吹过,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在星空中荡漾,是塔悬挂在檐下的风铃随风摇动传来的声音,给身处德道堂中的她们带来了一种肃穆的神秘感。

翟婵仰头看着高高的砖塔,它很突兀地矗立在明亮的月光下,传出的幽幽之音一下子就将仙人与现实融合在了一起,让人的心灵在不知不觉中荡涤。

老先生把她们送到一间客房前,道:“一会,我会让学童给你们拿三件青袍来,修行期间就套上青袍吧,小孩子就算了。这几天不方便外出。所以你们的劳作修行只能在堂里搞搞卫生,帮着做饭了。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是吧?修行求道,是清净自心,成就人生,以法庄严,以求道为目的。修行是认识生命、关注生命,以及对生命的反思,探索成道的路子……”

老先生说了一大推,走了。

“谢谢先生。我记住了。”翟婵双手作揖道,目送老先生离去。

学房地板上有一张大的席榻,通铺。

安顿好之后,白莹很快睡着了,翟婵抱着无忌轻轻地拍起他屁股。无忌知道翟婵的心思,装着睡着了。

“娘,”翟婵见无忌不动弹了,认为他已经睡着,便悄声地说开了:“翟畅说的你也听到了:土匪现在踪迹未现,我担心姬遫求战心切,难免落入土匪的圈套。我们必须做好变局准备了。”

“变局?”毕氏不解地看着翟婵,一头雾水地问道:“姬遫怎么会落入土匪圈套?你别瞎想。”

翟婵惶惶地道:“我感觉这次姬遫太子的军事布置过于大胆,很莽撞,或许会遭遇不测,重则丧命,轻则被土匪俘虏。麻烦的是,他还没有见过无忌,他若是出了状况,无忌还怎么回王宫啊?所以,我们必须设法让他见一面无忌,让他写下遗嘱、关照身边的宦官向魏王报信,说清楚无忌是他的亲生儿子。这样,无忌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王宫了。”

“可是,人家可是太子,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到的。”毕氏很赞同翟婵的主意,她比翟婵更焦急,虽然赞同翟婵的主张,却是郁闷无比。

“只要太子来草州城,我们总归可以找机会见到他。”翟婵嘴上很有信心。

“你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毕氏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翟婵的外强中干,道:“看你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就是自欺欺人。”

翟婵哭丧着脸道:“原指望太子以后登基以后,能在王位上庇佑无忌,加上无忌比他大儿子小了十多岁,或许会像他接替长兄太子位一样,也能够接替他大儿子的太子位。哪知道他竟然冲到前线来了,命悬一线哦……”

毕氏惊颤了,急忙问道:“你是说……他会死?”

“或许会被俘。”翟婵点点头,蹙眉道:“但愿王宫的士大夫能够尽快醒悟,能够把他劝回魏国,或者干脆押他回大梁去。也怪,楼庳怎么就没有劝阻他呢?”

毕氏很惶然,瞅着翟婵道:“那还不如向魏王请旨,让太子回大梁城不是更好么?你干脆赶快赶去大梁,让他老师上疏魏王……”

“远水解不了近渴。等我回到大梁城,黄花菜度凉了。”翟婵摇头,叹了一口气:“再说,他老师祀夫在父亲去世后,就回家丁忧去了,现在未必在大梁。不然他不会同意姬遫来郁郅狩猎。”

毕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非常沮丧:“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事在人为。”翟婵不甘地道。

“你……还有办法?”毕氏眼睛一亮。

“只要我能见到姬遫,我就对他说,我怀疑土匪下山是一个针对姬遫太子的阴谋!”翟婵自信地道。

“什么?”毕氏吃了一惊。

翟婵没有理会毕氏的惊愕,道:“我会说,他中了秦国的奸计……”

听她这么说,毕氏很惶惶:“他能信么?”

“不容他不信。”翟婵咬牙道:“这个奸计的目的,是与魏国王宫里的细作里应外合,一举消灭姬家的子孙,断了姬家的根……”

“你说这么耸人听闻的话,不过分么?”

“只有这样才能唬住姬遫。”翟婵解释着,说了下一步打算:“然后我会说,眼下,王宫里或许已经发生变故,太子在王宫里亲人或许已经遇害了,无忌是他仅剩的唯一子嗣,他若不能保证无忌的安全,姬家就断子绝孙了……危急之下,他一定会宣布无忌是他的幼子。如此,他能不带着无忌速速回大梁么?”

“这样啊?”毕氏很服气翟婵的思路,兴奋不已,道:“哎呀,死丫头,你是怎么想出这样一个绝招的啊?简直就是天才。想好怎么去找他了么?”

“只要有他确切的落脚点,我就可以见到他。”翟婵很有信心。

“可是,人家能让你见他么?”毕氏很疑惑。

“我与他身边宦官很熟悉,他们都认识我,见了我岂有不让我见的道理?。关键是要尽快,否则姬遫就命悬一线,就什么都晚了。”翟婵蹙眉,一脸的忐忑地道。

毕氏一脸的不解,问翟婵道:“可是我们呆在德道堂里,怎么会知道太子在哪里?”

“只要翟畅能够给我提供义渠军的集结情况,我可以判定所处的位置,自然就可以找到他。”翟婵冷冷地点头,眼里射出自信的目光。

“翟畅一向护着你,他一定会为你传递消息的。”毕氏点头。

“嗯。”翟婵赞同她的话,吩咐她道:“事情我会应对。娘,你带好无忌,做好应对变局的准备就是了。”

“这要准备什么啊?到时候把无忌送去大梁就是了。”毕氏一扫脸上的阴霾,露出了笑意。

“不是担心谁拦着,而是担心被人暗杀了!我们现在流浪在王宫外,首先一个就是要避开赤山君的眼线,他已经对我们下手好几次了。”翟婵思忖着道。

“哦,是这个啊。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我真不懂这些个事啊!你拿主意不就行了吗?”毕氏懵懵地看着翟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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