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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催命符

翟婵思索了一会,问无忌道:“郎逍是告诉我们,宫廷的危局已经很重了?”

无忌忐忑地点点头道:“他讲的主要意思就是这个吧?他是在借这个理由向我们施压,让我们尽快去大梁……”

“可是,姬遫一直没有露面,这意思,现在宫里是其他人……应该是緈太后在做主,她是不认无忌的,进宫的危险很大哦。”白莹反对的意愿强烈。

无忌接着白莹的话道:“而且郎逍这个法子是一厢情愿,完全没有可行性的。”

“可是,这毕竟是一个进宫的机会。”翟婵很不甘,瞅着无忌嘟囔道。

就怕翟婵不顾一切地要去大梁,无忌顿感浑身被寒意裹住了。他忍住恐惧耐心地给翟婵解释道:“郎逍就是拿我的命与緈太后做赌注,胜了,他立大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败了,死的是我的命,他拍拍屁股继续做他的士大夫,一点损失也没有。”

他很惶恐。翟婵已经被郎逍的催命符扰乱了心智,若不顾一切地赶去大梁,那就是飞蛾扑火了。

庆幸的是翟婵没有再吱声。

无忌松了一口气,好歹翟婵按耐住了内心的煎熬,不容易哦。

这么一来,他们原来要立刻赶往沙海的行程也耽搁了下来。

但是,没过了一会时间,他们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还是郎逍来的。无忌楞了一下,郎逍如此频频来信,如同催命符一般。说明姬遫已经没有回归王宫的可能,宫廷已经对他回宫不抱希望了。

但是,他不想加重翟婵的忧郁,选择了沉默。

翟婵急切地拆信,打开看了一下。郎逍的语气很急——

士大夫们已经在考虑祀夫的建议,值此关键时刻,请为无忌的未来着想,立刻携无忌来大梁,一刻也耽误不得了!切切!

——翟婵楞了好长一会,问无忌道:“无忌,你看怎么办啊?”

无忌笑,道:“郎逍不是太监,怎么比太监还急呢?娘,我还是原来的意思,等待我爹的消息,将来由爹地亲自去向緈太后证实我的身份。否则,没有进宫,就先去见阎王了。”

翟婵虽然不甘,却没有理由说服无忌,只能怏怏地闭嘴了。

但是,天黑之前,邮差有送来了郎逍的一封信。

无忌知道已经压不住翟婵的猜忌了,看着哆嗦着手在拆信的翟婵,他的心很忐忑:“这个郎逍是如此的心急如焚,信一封一封地飞来,如此的催命,大梁怕是有什么变故发生了?”

听他这么说,翟婵立刻联想起了没有音信的姬遫,顿时惶恐起来,拆信的手更是变得哆哆嗦嗦,别说拆了,拿都拿不住了。

“无忌,快讲。”白莹见状从翟婵手里拿过信,塞在了无忌手中。

其实不用看信就可以猜到,这一定是郎逍发来的又一道催命符。无忌慢条斯理地折开绢帛,看着信讲了起来——

緈太后刚才亲自下谕诏,太子姬圉以太子的身份监国,主持朝政。

我担心,緈太后特旨让姬圉任监国位,是为将来即位王位做准备。祀夫等已经与士大夫协调,准备举行庆典仪式了。

翟婵,你再不带无忌回大梁,无忌恐怕就无缘王宫了!

——翟婵立刻急了起来,手也不哆嗦了,盯着无忌道:“无忌,我们不能耽搁了哦,必须立即去大梁!”

“娘,你不用急,不用听风就是雨的!”无忌依然不急不慢、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只不过是郎逍的话而已,真假真不好说。不过,从郎逍这么着急的语气看,大梁应该有大事发生了。娘,不如你去封信问问石颇吧?”

翟婵如梦初醒,对哦,大梁还有石颇,他的话才是最可信的。

她耐住性子,立刻给石颇写了一封信。

翌日早上,白莹一早赶去驿站送了信,又潜入衙门街小院子,想把家里清洁一下。岂料,院子门下竟然又有了一封信。她赶忙拿起信,东躲xZ地赶回了小院子。

把信交给了翟婵。翟婵定睛一看,还是郎逍的。

无忌很是吃惊,这么一封一封的,就是催命啊。催的是自己的命,压力却在翟婵身上。但愿翟婵不要被压垮了才好。

翟婵已经压制住内心的惴惴不安,拆开信讲了起来——

我先给你们讲几件事:

第一件事:吾王吩咐石颇在沙海城等他,却始终没来到沙海,也没有任何音信。

祀夫派人从沙海一直追踪到赤山君府的所在地蒲阪,不管是西河、河水、洛水、涑水这些水路,还是各条大小通往大梁城的陆路,全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发现吾王的一点踪迹。

据了解,蒲阪城在吾王离开不久后即被秦军攻占,因此怀疑吾王被秦军被俘了。

但是,据魏国立候府间谍报告,蒲阪关魏国军边军全部战死,尸体中秦军并没有发现魏国任何高级官员,也没有发现吾王卫队人员。所以,排除了吾王战死或被俘的可能性。

祀夫分析,从蒲阪城到大梁,除了轵关,没有地势险要的地方,也没有强盗匪徒出没,不存在安全因素。

但是,水路情况会复杂一些。尤其是西河靠蒲阪北端那块,惊蛰以后,西河北段的封冻开始融化,会形成冰凌洪水,顺流而下,有巨大的冲击力,河面上的任何船都不经它一击。

吾王如果这段期间坐船经过那块水域,势必会遇到冰凌洪水撞击,一旦遇上,凶多吉少。

明白这件事的意思么?祀夫认为吾王遇险了,凶多吉少。

第二件事:士大夫在宫廷讨论如何安排姬圉接位的事情上发生了分歧,很多士大夫对吾王迟迟不归内心惶惶,很是着急。

而现在宫廷已经有备无患,緈太后已经谕旨姬圉就太子位。

但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旦吾王消息确立,不管太子是继位还是任监国,按部就班地做就可以了,反正太子是现成的了。

祀夫很笃定地表示,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融洽与太子的关系,协助太子运作国事,不管吾王会不会回来,都要维护王宫的稳定,防止魏国被篡权。

明白了吗?祀夫认定吾王已经遇难,都懒得派人去找了,他已经开始威吓宫中的士大夫,为自己的组阁制造造舆论了。

——说道这里,悲痛欲绝的翟婵已经泪如泉涌,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无忌从翟婵手里拿过信继续讲了下去——

由于吾王极为倚仗祀夫,导致他威望很高,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现在,连他也要为吾王准备后事了。这就是说,祀夫已经认定吾王龙御归天了。

我将无忌的事告诉了祀夫,并给他看了昭王的王旨,提醒他,无忌是小王子。

但是,祀夫却不以为然,说:“无忌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吾王委托郎亭做他的老师,是昭王的私事,与国体无关。宫廷里怎么可能留一个非姬姓的人?”

我强调,无忌是昭王的亲生子,他与吾王有一张同样的脸!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把无忌送到緈太后跟前去这一条道了。

翟婵,你一定要抓住最后的机会哦!

——郎逍的目的还是要催翟婵赶快去大梁。无忌讲完了,放下了绢帛。

哽咽着听完了信里讲的事情,翟婵嚎啕大哭起来,哀嚎道:“哎呀吾王,我的亲人啊!都怪我诅咒了你啊……”

白莹听着也哭成了泪人。

两个女人悲痛欲绝,悲伤的气氛让无忌也禁不住流了许多泪水。

他很惶恐,照目前的情景,翟婵很可能会孤注一掷地赶去大梁。

姬遫死了,祀夫的分析与姬遫被洪水冲走的情况是吻合的。祀夫既然有这样的判断,就说明姬遫是凶多吉少了!所以,翟婵一定会随着郎逍的这个讲法扰乱了心智。

该怎么办?

二个女人傻楞、悲痛地哭泣着。但是,光这么哭也不是一回事。无忌感觉不能让这样悲伤的氛围左右她们的行动。

他冷静了下来,瞅着两个女人悲悲戚戚的样子,他急中生智,“啪”地一下用碗砸了一下矮桌。

她们俩惊诧,不哭了,泪水婆娑地望着他。

“你们俩这是哭谁呢?”无忌皱眉不满地嚷道:“说来说去,这是郎逍的一面之词,你们就这么信他的话呢?”

翟婵楞了一下,道:“这事郎逍敢骗吗?如果是这样,他这么诅咒吾王死,有几个脑袋够姬遫砍的?”

“吾王肯定是遇上了什么事。”无忌心里已经确信郎逍的话是真的。但是,他知道去大梁的凶险,采取了能拖则拖的策略。嘴里不否认祀夫察觉姬遫出意外了,却咬着郎逍的话不松口,道:“郎逍一二三地说了一大堆,就是要你们相信吾王遇险了,我能不能被王宫承认为王子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目的是要让娘立刻带我去大梁,回王宫。

这确实是关键时刻。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冷静,绝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我怎么可能呆在家里无动于衷?”翟婵的悲哀又涌上了心头,很倔强。

无忌很无奈,退让一步道:“至少,我们等到石颇的消息来了再采取行动不迟。”

“是啊,姐,无忌说得对。你不是还有石颇吗?那才是你所信任的人!”白莹附和无忌的话道。

女人劝人角度就是不一样,听白莹这么说,翟婵不哭了,即刻给石颇写起了信。

无忌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翟婵就是信任石颇!

说起来也真蹊跷,这么重要的时刻,石颇怎么就无声无息了呢?

无忌很忐忑,他判断,大梁的政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石颇是自顾不暇了。

石颇一直在沙海操练御林军新军,等候昭王的到来。

那天,他在沙海船码头军营迎来了传旨的宦官。宦官带来了昭王赏赐的银子和王旨,除了重赏石颇外,让石颇将裁汰在沙海操演的御林军新军,所有军士立即归属原编制。将禁卫军的指挥权移交给宫廷尉官指挥。

石颇很兴奋,也很意外,姬遫竟然没有经沙海回大梁。但是,既然昭王已经回了王宫,他也就放下了悬着的心。

他对王旨没有任何的疑心,既然昭王已经回到了王宫,所有的事情自然要恢复到出征前的状态,他也可以回家了!

遵照昭王的王旨,石颇迅速地停止了沙海御林军新军的操练,让士兵回归原建制,负责操练的宁泰、周威、赵协等诸将军,亦回了大梁家中去了。

很快,码头边偌大的、喧嚣的操场寂静了下来。

但是,两天后,石颇又接到了昭王的一道王旨:暂停石颇所有的官职,回家待旨。

石颇懵了,吾王是什么意思?先前还重赏操练新军辛苦,一转眼又让自己回家待旨了?

他从沙海匆匆赶回了大梁,想进王宫面见昭王问个明白,却见廷尉们正将宫里的乐女、各地进献的美女等遣送出宫。便问了一下在宫门前监视的廷尉发生了什么事?

“緈太后谕旨,宫外来人全部遣散,凡不是常设立机构,一概裁撤、解散。”

廷尉都没有瞅他一眼随口答道。

“吾王怎么说?”石颇急急地问道。

“你不知道么?吾王失踪了。”廷尉奇怪地望了一眼石颇,不敢得罪,悄声地解释了一下。

廷尉瞅着石颇,想起他曾是昭王眼前的红人,便地悄声补充一句:“有人传言,吾王龙御归天了……”

“什么?”石颇犹如晴天霹雳,惊呆了!生龙活虎的姬遫竟然说没就没了么?

“吾王……留下什么话留下么?”石颇不甘,犹豫着悄声又问了一句。

廷尉摇头,悄声道:“听公公们说,吾王的遗体还没有找到,只是在沟壑里发现了吾王马匹碎片和随行的宦官的烂袍袄……”

沟壑?不就是指峡谷么?石颇的心骤然猛跳起来。翟婵来信说过,也当面对自己提起过昭王遭洪水袭击的事。但是,自己竟然昏了头,就从来没有想到过昭王会遇难……忽然醒悟,想起自己手里的兵符已经被太监转交回宫廷,他顿时后悔不迭,自己的兵权已经被剥夺了。

祀夫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假冒大王的王旨,用一点赏银让他这个副大将军成了光杆司令。

他顿感心惊肉跳,斗转星移,今非昔比,原来自己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

徒叹大局已经无可奈何花落去,他只能沮丧地宅在家里,称病闭门不出了。

这天,他收到了翟婵的信,这才想起,还没有把目前的状况告诉翟婵。

于是,他给翟婵写了回信,告诉了他自己的状况和大梁最近发生的事情。

“无忌的大事黄了,婵,我很愧疚。”他在信的最后无奈地写了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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