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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老谋深算

想起在船上时,翟婵曾告诉自己在船家人面前称无忌姓屠的一幕,白莹恍惚了。难道冥冥之中翟婵早就想让无忌改为屠姓了?

老爷子听白莹说无忌的想法是从书上看来的,很是吃惊。他瞅着无忌,像是又被意外了一次,不信地问无忌道:“你识字?”

“识字。”无忌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真的?”老爷子疑惑地看了一眼白莹,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识字?天方夜谭哦。

“是真的,从三岁起他娘就教他认字了,现在已经没有他不认识的字,再难的帛书他也能看懂。”白莹立即作证道,随后不由地帮着无忌求情道:“爷爷,你就成全他吧!”

老爷子愣住了,无忌是神童?

见老爷子懵懵的,无忌又朝他鞠躬作揖,恳求道:“请爷爷成全我。”

老爷子看他少年老成的样子,想起了屠贤对他的喜爱,他的坚强彻底柔化了。

不由的老泪纵流,顾不上擦拭泪水,他冲动上地前抱住了无忌,颤巍巍地道:“行,我成全你,你就改姓屠吧,你就是屠家的一个仔,希望全你身上了,名字就叫子囿,好么?”

“好。”无忌紧紧抱住老爷子的脖子,哽咽地对老爷子道:“屠子囿感谢爷爷赐名。”

“走,进屋。我们去巫仙面前祭祀去。”老爷子开心地抱起屠子囿往内院走去。

他们在祭祀房虔诚地祭扫了一番,连连鞠躬致意。完了以后跪坐在蒲团上,无忌恭恭敬敬地给老爷子躬腰作揖。

望着无忌的样子,老爷子想起当初随屠贤第一次来到这儿的情景,他的泪水与屠子囿和白莹一起无声地又流了下来。

抱着子囿瞅了好长一会儿,老爷子心满意足。但是,想起他娘被追得坠下断崖,他又紧紧皱起了眉头。

沉默了一会,老爷子忐忑地道:“子囿,我看到了,追杀你娘的人不是一般的人,全是衙役。

当然,或许又是假冒的。虽然我已经杀光了他们,却也难保消息没有走漏。所以,我这里也不是你们的久留之地。

子囿,你师傅的本事,我是没有机会教你了。好在你识字!”说着,他起身取来了一叠丝布递给屠子囿,道:“这是你师傅所学武术的秘籍,是我们祖师爷传下来的。你师傅的本事你都可以从里面学到。我就把它传给你了。记住,你是你父亲的嫡传弟子,不能给他丢脸了!”

屠子囿跪坐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给老爷子鞠躬作揖,然后双手接过秘笈,道:“爷爷放心,子囿一定不辜负爷爷的厚望。”

“好。”老爷子赞许地点点头。

出了祭祀屋,老爷子心悸地吩咐在门前的白莹道:“今天城门已经关了,今晚你们就在这儿睡一晚,明早我送你们出城。”

老爷子还是要送自己走?屠子囿很是失望。

翟婵已经死了,自己和白莹好不容易地来到老爷子这儿,目的就是为了在他这里落脚。这样不但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安全也有了保障。

这是他运用诡道的学说设想出来的出路。

他判断翟婵来北屈城的目的也在于此。这儿是穷乡僻壤,很少有人关注,当初姬遫选择这儿让他们母子来隐居,说明他也认为是一个难得的避祸之地,可以躲避魏、秦宫廷的追杀。

可是看老爷子惶恐的样子,他明白自己的希望落空了。

看来老爷子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或许看见过通缉白莹的海捕文书?如果是这样,自己现在处境万分凶险,情况很不妙哦。

可是,得到了屠贤撒豆成兵的真传,也是不虚此行。

老爷子似乎看出了他很郁闷,默默地为他整理了一下头发、衣服,伤心又无奈地道:“孩子,不是爷爷不敢收留你,实在是迫不得已。

追杀你们的那帮人不简单哦,一会儿是魏国的禁卫军,一会儿是秦国的衙役。我担心万一他们发现你们行踪,我拼了老命也护不了你们,走是上策,懂了吗?离开这儿以后,记着一定要隐姓埋名,好好地活下去。”

屠子囿若有所思,老爷子果然是老谋深算,想得远啊。既然衙役在此地发现了翟婵,这儿肯定成了秦魏两国宫廷关注的焦点,确实已经变成凶险之地。自己确实必须远遁,另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去修炼了。

老爷子抹了一把泪,又回头关照白莹道:“你先给他洗个澡,自己也去洗洗干净,好好吃一顿晚饭。”

说着,老爷子悲凄凄地出堂屋去了。

白莹怔怔地看着老爷子出屋后,牵住了屠子囿的手:“无忌……子囿……听见爷爷说的话了么?姐给你洗澡去。”

白莹抱着屠子囿去了杂物房,那里有澡盆,她记得翟婵在那儿给无忌洗过澡。

“无忌,你怎么就想着要给屠镖师做儿子了呢?”白莹又想起了翟婵的吩咐,怀疑他们母子是不是早就商量过了,忍不住悄声问道。毕竟改了姓,她心里仍有一些纠集、惴惴不安。

“我那个爹早已经废弃了我,不然我们也不会被人追杀。姐啊,记住了哦,无忌这个名字无论如何都不能用了,千万不能再这么叫我,也不能再提以前的事情。”屠子囿也悄声回答道。

作为一个被废弃的王子,当务之急是找一顶保护伞,不然小命难保。只是白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他抱着白莹的脖子,悄声道:“再说了,姐,屠镖师是侠客,我喜欢做他的儿子。你不喜欢做他儿媳妇吗?”

白莹脸顿时红了起来,她用食指戳了一下屠子囿的脑袋,撇了一下嘴,悄声哼了一声:“我才不在乎你做谁家的儿子呐!”

屠子囿看了一下关着的门,继续悄声道:“可是我们还得走。爷爷说得对,衙役接下来会对北屈城大肆搜查。你没有听爷爷说吗,他杀了那些衙役,郡衙一定会掘地三尺找我们的,我们呆在北屈城很危险,必须尽快离开。”

“我都听见爷爷说了。”白莹很担忧地瞅着他:“可是我们能去哪里呢?”

“走一步算一步,先离开北屈城再说。”屠子囿瞪着眼睛坚定地道。

“也只能这样了。”白莹一脸的懵逼。

翌日早上,老爷子早早准备好了板车在院子里等着了。见白莹牵着屠子囿的手出来出来,递给白莹一套女孩的袄裙:“给子囿换上吧。”

白莹还是穿着巫教袄裙,他给屠子囿脱下身上的袄袍,还没有给他穿上袄裙,他已经光着身板窜到了老爷子跟前,扯着他的衣袖乞求道:“爷爷,我想给爹娘上柱香再走。”

老爷子伤感地摸着他的脑袋道,眼睛又湿润了,哽咽地道:“我懂你的心。可是你娘……我会按教规将你娘落葬的,等下次你回来就可以上香了。现在这事还不能声张。子囿,来日方长哦……”

“子囿,心里有这个心就行啦。”白莹过来一边给他穿袄裙、套上盖头,一边泪汪汪地朝老爷子嘀咕道:“可是……我们能去哪里啊?”

“去哪里都行,天无绝人之路。就是不要告诉我……”老爷子流泪了,咬牙解释道:“衙门手段太毒,我不能不防。”

气氛很悲伤,前途凶险坎坷。

老爷子牵子囿的手默默地走向板车。

原来携带的铺盖在翟婵的马车上,一起坠下了沟壑。老爷子给白莹准备了一条棉被,用绳子扎着放在板车上。

他很伤心,抑制着内心的悲切,嘴里竭力地安慰子囿,道:“孩子,或许躲一些日子……就可以回来了……现在我送你们出城……”

“不,爷爷,还是我赶车把,你就别露面了。我们来日相会。”跟在他们后面的白莹意识到危机当头,截断了老爷子的话。她上前抱起屠子囿,将他依旧藏在箩筐里,然后从老爷子手里拿过鞭子,嘴里吆喝道:“驾……”

她没有再回头,驱马径直出了院门,上了街道。

城门口只有两个衙役高高地站在城门上,对进出城门的人熟视无睹。看来,衙役还没有醒悟过来,他们还没有接到设卡抓人的命令。

“子囿,我们往哪儿去啊?”很顺利地出了城门,白莹茫然不知所措,扭身问屠子囿道。

“先往西河走,到西河后,一直往南走,从蒲阪过西河浮桥,然后去冠云山。”屠子囿在箩筐里透着缝隙看白莹,道:“我们去找芈瑕。”

“芈瑕?他不是去找昭王,然后失踪了吗?他会在冠云山?”白莹知道芈瑕,翟婵以前常把他挂在嘴上,说他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想让无忌投在他门下修道。

但是,自从他在中条山峡谷离开后,他就没有了下落,子囿怎么会知道他在冠云山?她很疑惑。

“大梁宫廷其实是发生了政变,是祀夫、緈太后合力立了姬圉为监国。因为昭王只是失踪,祀夫急切地拥立监国,除了怕大梁发生动乱,还怕昭王回来后找他秋后算账,有戴罪立功的意是。”子囿随口讲了自己的分析:“芈瑕一定早就看出来了。蒲阪郡反叛头儿緈濑是被他抓获的,祀夫受贿的事情瞒不过他。但是,祀夫在大梁的势力强大,他搞不掂祀夫。所以,眼见昭王被洪水冲走,生还无望,他只得心灰意冷地一走了之。估计是回冠云山修道、避祸去了。”

“你是说,祀夫也参与了反叛?也应该被挫骨扬灰?”白莹醒悟了,惊愕地问道。

“是,是应该被挫骨扬灰。但是,祀夫树大根深,而且与昭王是师生关系,芈瑕对他是无可奈何的。所以见情况不妙,干脆逃之夭夭了。”

“哦,我懂了。可是,芈瑕与我们非亲非故的,他既然是逃跑的,会收留我们吗?”白莹恍然醒悟,又很担忧。

“我们现在无处可去。而修道的地方很清静,只要芈瑕肯收留我们,我们也就有了一个躲避秦魏追杀的藏身之地。”子囿从箩筐里瞅这白莹道:“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见了芈瑕之后,你一定要说我爹屠贤是义渠战死的将军,我是屠家唯一后人。由于爹死家道中落,只能慕名投奔到他门下。希望能在他门下学习本领,将来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白莹很疑惑,翟婵一直说要送无忌去拜芈瑕为师,说昭王也是这个意思,那么,无忌就该用真名去拜师。怎么子囿要隐姓埋名去拜师呢?

她对子囿说了自己的疑惑。

子囿说了自己的担心:“昭王如果活着,当然应该用真名。可是,姐你是知道的,芈瑕没有死,我们都亲眼看见他离开中条山峡谷的。我娘也把这个告诉了宦官矶锐。矶锐是立候府总管,是掌握间谍情况的人,这么大的事情,他能不报告给祀夫么?可是,你看海捕文书,哪一份提到了芈瑕?一点浪花都没有起。这说明,芈瑕很可能已经向他表示臣服了。如果我们以真名去投靠芈瑕,难说他不将我们出卖给祀夫,换取祀夫的宽恕。”

“哦,是这么回事啊。”白莹理解了。但是,说自己是义渠将军的后代妥当么?她很怀疑子囿的理由,芈瑕能信么?

她瞅着子囿确认地问道:“就这么说?”

“就这么说!”子囿很肯定。

“他能信吗?”白莹还是半信半疑。

“修道人是谦谦君子、同情弱者,一定会收留我们的。”他非常肯定地道。

其实,这是屠子囿自己的分析,他心里对芈瑕是否会收留自己一点把握也没有。

白莹不吱声了,默默地赶起了板车。

走了好久,终于抵达了西河附近的土道,他们转向南。

这天,他们又在道旁的沟壑处停车,在车底下睡了一晚。天亮的时候,白莹发现,顺着垭口下去可以看到西河,那儿停着不少船。

白莹她想起了与翟婵在船上惬意的日子,心里一动,何不坐船南去呢?

“子囿,我们可以坐船吗?”白莹问道。

“可以的。”子囿很赞成,坐船相对安全多了。坐船远离城镇不接触衙役,一路上的安全就有了保障。如果一路顺风顺水,很快,他们就能抵达冠云山。而且魏国战败,西河成了秦国的内河,已经设卡检查西河上的船只了,坐船能太太平平地沿西河经蒲阪抵达湖城。

现在蒲阪也被秦军占了,进了蒲阪和湖城就意味着进了秦国,只要不惊动秦国衙门,他们是没有危险的,魏国禁卫军的手已经够不着他和白莹了。

在小镇上变卖了马和板车,白莹背起箩筐载着屠子囿下了悬崖垭口去西河边搭船。

很容易地登上了一艘船。这船上是一对年轻夫妻,女人背后系着一个婴儿,这让白莹感到放心。

现在西河的水量不大。但是体量决定了它的气势,它静静地无声无息地流着,浩浩荡荡的往南奔流。

船顺流而下,很平静地默默向前。无所事事,子囿便翻出武功秘籍看了起来。

白莹看他用心学习,也不去叨扰他,一路帮那妇人干活,一路与她闲聊。如此一来,无人打扰的屠子囿趁这个机会把武功秘籍全默背了下来。

几天后,他们在风陵渡下了船,过了河水浮桥,赶到了冠云山脚下,然后登上了冠云山。

冠云山很大,植被很密,是一个很不错的牧场。

白莹和无忌没有心情去关注满山的野果子和动物。他们在山上转悠了好几天,才打探到达鹤堂的具体方位,直接找了过去,让家丁传话:“义渠将军家属求见芈瑕。”

冠云山达鹤堂是一个别院,芈瑕当年跟随先生孟达在义渠仙鹤山达鹤堂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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