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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冲天一怒

管家喝多了,不用劝,自己拿起爵杯喝了一大口。

子囿瞅着他喝酒,耿耿于怀地问道:“我娘与宫廷士大夫的关系,在贾圭死之前就很密切了么?”

“应该是在老爷死之后才密切的。因为老爷死之前对贾婵看得很严,不让贾婵与他们太亲近,为这还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看来是贾婵早就设想好了,要继续使用美人计拉拢义渠宫廷士大夫。如此分析,或许贾圭是被贾婵故意弄死的,这样,她的行计就没了羁绊。

想到这里,子囿只有了愤怨,贾婵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忍住气愤,他皱起眉头催道:“继续说。”

管家拿起酒杯又喝了下去,他已经晕了,而且已经把夫人的事情说开了,他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而且夫人的儿子好像并不在意。借着醉意,叨叨地自己说了个痛快:“那时夫人还不到三十,依然是云鬟雾鬓、剪水秋眸、肤如凝脂,像个仙女似的,说话也是八面玲珑,很讨喜。所以经常有人来拜访。而她在李燮、季允和曹启面前也是用心地打扮,面色犹如沉鱼落雁一般,引得他们对夫人越发倾心。”

子囿很有羞耻感,沮丧地摇了摇头。

他相信管家说的话,贾婵是干得出这样的事的人。荒唐的是,义渠的相国竟然也成了贾婵的床幕之宾。

这个李燮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他怎么就替代了狄艽?狄艽去了哪里?他瞅着管家直接问道:“义渠的相国不是狄艽么?怎么就换了李燮了?”

“我听说狄艽不满义渠愚君臣服秦国,屡次挑起与秦国的战事,惹怒了宣太后,随后被愚君撸了,让司徒李燮顶上了位置。狄艽逃到赵国去了。”管家说着笑了起来:“李燮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啊,过起了风流倜傥的日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子囿恍然间就明白了,义渠愚君被宣太后拴在咸阳,根本就顾不上义渠。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李燮现在就是义渠的猴子。自己能从义渠郡衙监狱里出来,就是李燮假义渠愚君名义下的旨。

他猜想,昨晚他们喝酒的时候说起王宫前的斗殴事件,听那个楞小伙来了一手撒豆成兵的时候,贾婵便猜到了他应该就是无忌,立刻心悸了起来,当即哭泣埋怨道:“这个楞小伙是我的亲儿子,他外出学艺回来,我还没有见到呐,司徒竟然把他抓起来了……”

于是李燮一阵慌乱,立刻传令放人。

所以,今天一早贾婵就赶到郡监狱,把自己接出来了。

管家醉了,烂醉如泥,躺在地板上呼呼睡去。

子囿喝了一口酒,思绪重新回到了贾婵身上。

从管家讲的情况看,贾婵已经在义渠宫廷生好了根基。虽然自己很不满意贾婵成为交际花,这让他心里很憋屈,自己的娘竟然成了一个万人迷,他感觉自己仿佛也成了一个龌龊的人,太羞耻了。

可是,翟婵现在的地位是她忍辱负重拼来的,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愤懑而毁了贾婵的根基。

而这个管家对贾婵知根知底,他若对外宣称自己不是贾圭亲生的,那很可能会动摇贾婵的根基。

不能让他活着。

他心里有了恶念。于是躬腰扛起了管家,出门去了花园中,将管家扔进了水塘。

“扑通”一声,溅起了很大的水花。管家沉在了水底,“咕咚咕咚”地冒起了许多水泡,过了一会,水面便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先前的静谧。

翟婵很晚才回来,见子囿一个人跪坐着喝酒,奇观地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

“哦,管家刚才陪我喝酒来着。”子囿四处瞅了一下,装模作样地道:“这会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是喝多了,睡觉去了吧?”

听子囿这么说,翟婵就在他身边跪坐下来,两人喝酒聊了起来。

听说白莹现在留在安邑以前的浣溪茶庄里,贾婵很开心,道:“哎呀,该把她接到义渠城来了,这下我们一家可就团圆了。”

子囿担忧地道:“我为了替姥姥、替我屠爹报仇,去郎逍家灭了他全家,将他们一家老老少少全都杀了,只留下了断了手脚的郎逍和管家韦宝,他们一个被我弄瞎了,一个被我割了舌头,扔在了猪圈里。但是,我没有藏起脸,被人认出来了,被府衙通缉。我怕牵连白莹没敢回安邑,这才逃到了义渠城。”

“杀的好!”贾婵一脸的开心,轻描淡写地道:“既然是这样,你就安心地在义渠发展吧。在这个地方,你可以享受王子待遇的,不用像在魏国那样活得窝囊。”

贾婵这么说话,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姬遫活过来?她已经不在意姬遫的死活了么?子囿心里一阵惊悸。

贾婵问了子囿与白莹是否圆房了。子囿虽然羞涩,却是肯定地点了头。

这让贾婵明白,他的儿子已经长大知事,她在家里接待来访者必须加以收敛了。

子囿弄明白了翟婵现在在义渠宫廷的地位,王后也不过如此了吧?他想与翟婵好好交流一下,证实管家的话虚实。

但是,翟婵累了,她去休息了。

看着贾婵离去,子囿陷入了沉思。

他厌恶贾婵的糜烂生活,这让他有羞耻感。但是,围着贾婵转的人地位显赫。贾婵刚才也说了,他“可以享受王子待遇”,对他提供的帮助是明显的,他可以利用这个“待遇”,在义渠开创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且这一片天的空间很大,相当于在魏国做太子?

他心动了,就此留在义渠倒也不错。但是,这么做不符合他的初心。他的本意是要在魏国凭自己的本事干出一片天地,搞清楚在秦国当初在为国宫廷到底存在什么样的阴谋?是谁在设计这些针对魏国的阴谋?

酒喝多了,思维有点迷糊,很困。

他决定了,暂且在贾婵的广灵别墅住下,伺机混进义渠宫廷。

而贾娍见儿子回到了自己身边,很想避开子囿的视线与宫廷士大夫调情。但是,她已经习惯于歌舞升平、酒色肉香的生活,想法容易,做起来很难。

而子囿虽然非常厌恶贾婵荒淫的酒色肉香生活。只是碍于李燮他们的身份,从不敢干涉。每次得知李燮他们要来广灵别墅,就托辞避开,落得眼中清静。

转眼过了半年,李燮为取悦贾婵,让子囿袭贾圭的司马,执掌兵权。

贾婵、子囿为感激嗣爵之恩,在家中设宴款待李燮等人。

贾婵因子囿在座,没有出陪。

酒酣之后,他们又互相调侃嘲谑,毫无人形。

子囿因心生厌恶,便离开筵席上退到堂外,不想参与他们的胡言乱语。哪知道,里面的污言碎语并没有平息,反而更放肆了,一声声地直窜进他的耳朵——

李燮对季允说:“子囿躯干魁伟,有些像你,是不是你生的?”

季允大笑:“子囿两目炯炯,极像相国,估计还是李大人所生。”

曹启笑着插嘴:“相国与季大夫年龄一大一小。子囿吹牛说自己快卅了,季只能做他哥哥,是生他不出来的。相国是后到的,时间不够。所以,他的爹爹极多,是个杂种,就是贾夫人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人人有份啊。”三人拍掌大笑。

——子囿特别在意别人说他是一个龌龊的人。只是贾婵是自己亲娘,他没得选,只有憋屈地忍了。但是,对于别人的侮辱,他可没有忍的肚量。听到这些话,羞辱之火再难遏制,怒火冲天而起,恶由胆边生。

为了不让翟婵察觉动静出来干涉,他悄悄地溜到她屋外,将屋门落了锁。然后回到自己屋里,拿出隐藏的易容的用品,慢条斯理地对着木桶里的水,看着贾圭的画像将自己易容成贾圭的模样,穿上了贾圭身前穿的衣服。

他汲取了杀郎逍一家暴露了面孔的教训,这一次他要甩锅鬼魂。

易容完毕,瞅着四下无人,他跃出院墙外。来到院门前,大声喝喊起管家召集院里家丁把宅邸团团围住,不许走了李燮和曹、季三人。

那管家是新提拔的,带着一群家丁出院子查看,见是贾圭现世即刻惊恐无比。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又不得不信。趁他们懵逼,子囿手执利刃,引着得力家丁数人,从大门杀进去,口中喊道:“快拿淫贼!”

李燮口中还在不三不四、耍笑弄酒,根本就没有理会子囿已经离席很久了,对外面的嘈杂声也没有在意。曹启到后,道了声不好,起身就跑。随后李燮和季允两人才反应过来,扭头见是贾圭现世,吓得魂飞魄散,没命地往后院窜去。

李燮原想躲进贾婵的屋子求救于贾婵,待拼命窜逃到贾婵屋子门口,见门已上锁,只能慌不择路,继续往后院奔去。

子囿紧追不舍。

李燮跑到后院东边的马厩墙边,想翻过墙去马厩外面,子囿见状掏出一粒黄豆,“嗖”的一下朝他射去,可是李燮已经哆嗦着掉下了矮墙,射空了。

李燮落在地上不敢再翻墙,吓得钻进马厩里想躲藏起来。偏偏马群嘶鸣不止,根本就不让藏人。

不得已,他只好撤身退出,刚好赶来的子囿相遇。不由分说,子囿立即甩手将一粒黄豆射进李燮胸口,他一下子栽倒在马厩下,死了。

子囿旋即在马厩放了一把火。马乱成了一团,纷纷挣扎着窜出马厩,踏着李燮的尸体四散而跑。

再说曹、季二人,见李燮向后院东奔,知道贾圭必然追赶,就换路往西,从狗洞里钻出院墙。又怕魂魄继续追来,根本就不敢回家,赤着身子逃往咸阳去了。

子囿则悄悄地躲回房里去掉了易容,然后赶去贾婵屋子开锁救他出屋,随后指挥家丁扑灭火,嘴里喧嚷道:“快把李燮相国救出马厩!他酒喝大了,惊了马,非被马活活踩踏死不可!”

众人都赶去了马厩。

只见马厩烟熏火燎,李燮的尸体被马踩踏的血肉模糊。

贾婵拽着子囿的袖子回了自己的屋子,她瞅着子囿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压抑着愤怒,悄声喊道:“子囿,我在义渠混日子不容易,你干嘛要毁了我的生活呢?”

子囿楞了一会,撇了一下嘴。

翟婵蹙眉,不屑地道:“你别不承认,那李燮是被黄豆射死的。你以为,你化妆成贾圭我就不知道是你干的了么?”

“我不是成心的。”被翟婵揭穿了,子囿也就坦然了,他瞅着她道,气愤地补充了事情发生的缘由:“他们三个说,我是你和他们杂混生下的……这太气人了,我没有收住肝火,冲天一怒,什么也顾不上了……”

翟婵的脸顿时涨红了起来。稍后,平息了羞耻感,叹了一口气对子囿解释道:“原本我打算你执掌兵权后,挑动李燮向魏国进兵,用义渠的军马去攻占魏国的江山,然后你以在魏国驻屯军大将军的名义重返魏国,再谋取复国,重新竖起魏国的旗号……这下全泡汤了。”

子囿心跳了一下,幡然醒悟,翟婵还是翟婵,还是没有放下回魏国王宫的念头,这才像是他娘的做派。倒是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坏了翟婵的大计。

他羞吓、沮丧地低下了头。

贾婵反倒安慰起了他,瞅着他窘态道:“你也不必灰心,我接下来会继续为你物色一个合适的身份的,你耐心一点。以后别再这么意气用事了……”

这时候,义渠宫廷已经乱成一团。

贾婵家很多家丁都证明确实是贾圭在追李燮和曹、季他们。宫廷众士大夫们很无奈,也很头疼,怎么去追究一个魂魄的罪行呢?加上李燮已死,是谁杀李燮已经无关紧要,宫廷稳定才是第一位的。

但是,曹、季他们逃去咸阳后,向宣太后谎报称义渠发生了反秦国叛乱,他们是逃出义渠城的。

贾圭魂魄弑士大夫,义渠人倒没计较。但秦国偏听逃亡的曹启与季允一面之词,决意帮助义渠平叛,要抓住贾圭施以“车裂”。所以,秦军进入了义渠境内。

这个时候义渠愚君就居住在咸阳宣太后的后宫里,宣太后的目的要以帮助义渠平叛为名对义渠实施军事占领。

子囿很忐忑,在赵国流浪的狄艽是个仇视秦国的人,秦军进入义渠是在逼迫他造反哦。

果然,狄艽借口秦国宫廷唆使曹启、季允叛乱,趁机从赵国回到义渠,起兵杀向咸阳,要求秦国宫廷交出曹启、季允。

但是,秦军的动作更快,前锋很快将这些义渠军包围了。

说起来义渠全民皆兵,况且以往与秦军交战也有取胜记录,在心理上对秦军不居下风。

但是,愚君现在居住在宣太后的甘泉宫,已经过惯了太平的日子,并不在意秦军的进攻。义渠宫廷事到临头群龙无首,狄艽并不能得到义渠愚君的支持,不能动员全民参战,所带领只是一支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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