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件小事
听到陈九暮的话语，令狐远笑了，说：“这次过来，准备还算充分，备用配件很多的——你这孩子也是，回来就应该送去装备维修室……”
他以为陈九暮自己怠慢，经验不足……
没有提前准备。
陈九暮苦笑一声，说：“昨晚汇报完毕，就送去了装备室……”
听到这话，令狐远终于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这位支队长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倒也没有大发雷霆，而是若无其事地对着红霞说道：“你陪陈九暮去一趟……”
……
走出了木屋，两人越过高高低低的窝棚……
往着临时装备室走去。
红霞看了一眼这个一脸平静的小伙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争端，还是私下解决的好——不用拿到台面上来……”
她也知道陈九暮被刁难了。
不过这事儿，你拿到台面上来，或许能轻松解决……
但容易影响上司对你的观感。
这点小事儿，你都解决不了，那大事又怎么可能放心交给你？
出于对陈九暮这年轻人的好感，红霞方才说起。
但陈九暮听了，却依旧一脸微笑。
他说：“我只想着怎么做事，仅此而已。”
是的。
一个人站在高处，往下望去，尽是笑脸。
对于红霞而言……
能够跻身执剑堂，说明她自小顺遂，属于天才之辈……
几乎没有遇到过内部的这种小勾心斗角。
但陈九暮却不会。
他不但是一个新人，而且还算是半路出家的那种。
对于很多墨家内部体系出身的嫡系子弟，他甚至算是个“外人”……
别人想拿捏他，有一万种法子。
如何防范呢？
就是让那些参与其中的人，吃些教训。
以后再做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起这一次的遭遇……
仅此而已。
所以当昨夜那个技术学员故意拖延，并且责备的时候，陈九暮没说话。
四组组长责怪他故意吹牛，以图立功时……
他依旧没说话。
但只要给他一点机会……
陈九暮就会给你来上一棒子。
一记让你疼的棒子。
的确。
对于龙军这等地头蛇来说，他陈九暮是外人。
所以陈九暮才需要让自己……
浑身是刺！
只有如此……
别人才会照顾到他的感受。
……
叩、叩、叩……
叩、叩、叩……
临时装备室的门，被敲响了好一会儿，里面方才有人，打着呵欠，不耐烦地问：“谁呀、谁呀？”
红霞皱着眉头，说：“是我。”
她一开口，里面的人立刻清醒了，赶忙过来，把门打开。
里面一个满头乱发的老师傅，揉着惺忪睡眼，打量着外面：“红姑，咋了？”
红霞指着旁边的陈九暮，说：“季师傅，小陈昨晚，把飞爪拿来临时装备室维修，本来说是明早能拿的，但这半夜又要出任务……”
季师傅一愣，随即说道：“不能吧？按照规定，这种都会当场维修的，除非是核心能源出问题了……”
说完，他拿出旁边的登记本，开始翻查记录。
翻找两页，他抬起头来，问：“叫什么？”
陈九暮报上名字。
季师傅皱眉，又问：“昨晚什么时候？”
陈九暮说：“大概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
季师傅摇头：“不可能啊，这儿都没有记录……”
听到他的话语，陈九暮没说话。
然后他看向了红霞。
红霞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她下意识地打量了陈九暮一眼，然后问道：“昨天接待你的，是……”
陈九暮回答：“实习学员宋勇。”
季师傅皱眉，冲着里间喊道：“宋勇，宋勇……”
昨夜接待陈九暮的那个学员，揉着黑眼圈，走了出来。
当瞧见陈九暮的时候，他顿时就不耐烦地说道：“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吗……”
没等他说完，季师傅反手一下，直接拍在了他头上。
宋勇捂着脑袋，很是委屈地喊了一声：“季师傅……”
季师傅骂道：“臭小子，你搞什么鬼？”
宋勇说：“这小子大晚上的过来，嘴里不干不净，还催促我赶紧弄……季师傅你也知道的，我们装备室这边，活儿太多……”
他这边，满口埋怨……
季师傅的脸色，也有点儿不太好看：“嘴里不干不净？”
做后勤的，不但事儿多，而且压力也大。
真要碰到个嘴臭的……
确实很让人厌烦。
宋勇一听这话，似乎让季师傅有了共鸣，立刻说道：“对呀，一直说我们吃干饭的……”
他还待大肆渲染……
陈九暮突然开口说道：“我昨天，就是正常过来登记维修——但凡多说半个字，或者骂了人，让我全家死绝……如何？”
哈？
简单一句话，直接让场间的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全家死绝？
这么狠的吗？
陈九暮却往前，走了一步。
他一脸平静地看着那实习学员宋勇，一字一句地说：“以钜子之名——如果我骂了人，让我全家死绝；但如果没有，你全家死绝，如何？”
……
说这话的时候。
陈九暮既没有吵闹，也没有辩解。
他只是满脸平静，并且表现得十分真诚。
他就那么真诚地看着宋勇。
而宋勇被陈九暮劲爆的言语，给直接赌得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方才恼怒地骂道：“好狠毒的人啊，居然拿自己的家人来诅咒，其心可诛……”
陈九暮却死死盯住了宋勇的眼睛，问：“刚才的话语，你敢发誓吗？”
宋勇低下头，眼神躲闪：“我不跟你这个疯子计较……”
他还待说些什么……
却被季师傅猛然的一巴掌，给直接扇了去。
啪！
一巴掌下去，宋勇恼怒异常，但抬头看向了满脸胡渣的季师傅，却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装备在哪？”
季师傅黑着脸，盯着宋勇。
宋勇转身，从旁边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陈九暮寄存在这儿的墨家飞爪。
季师傅蹲下身去，简单检查了一下，说：“哟？定制版的啊……”
随后他抬起头来，说：“就是冰蛛丝断了，我这儿有配件——十分钟，一定弄好……”
陈九暮真诚地说：“谢谢。”
季师傅站起身了，直接道歉：“不，应该说谢谢的，是我——如果不是你，我哪里知道，自己管辖的地方，有这么多漏洞……”
……
季师傅领着宋勇，在加急修理墨家飞爪。
陈九暮则与红霞一起，来到了外面等待。
夜沉如水。
蟋蟀在角落歇斯底里地叫着。
红霞感觉到心中有些烦闷，下意识地摸出了一包烟来，递给了陈九暮一支：“来一根？”
陈九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红霞摸出煤油打火机，给两人点上。
呼……
一口烟雾喷出。
一片蓝色烟云之中，红霞说道：“你知道那宋勇的身份么？”
陈九暮摇头：“不太清楚，但大概猜得到……”
红霞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宋勇的父亲，是第一炼钢厂的总负责人，以前钜子亲自带出来的技术人员之一……”
陈九暮抽着烟，说：“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