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魄的世家公子

程今白发现苏淮学习能力很强，至少在跳舞这一方面，他基本是一点就通。

“再多练练就没问题啦，小苏同学晚上还有空吗？”一曲跳完，程今白擦了擦脸上的汗。

“今天，要去，看奶奶。”苏淮打了个手势。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还是什么，苏淮到后面都说不出话了，程今白发现他的异样后便主动提出进行手语交流。

“看奶奶？你奶奶住院了吗？”程今白一边说一边打手语。

【哎，还好姐们儿前世全能发展，不然这会儿就没法和这么可爱的小苏同学交流啦。】

“不是。”苏淮摇了摇头，随即打起手语。

程今白看了一会儿，明白了苏淮的意思。

苏淮被领养回来以后，养父苏建国发现他不爱说话，行动木讷，和别的小孩不一样，然后带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这才发现苏淮患有轻度自闭症。

因为要省钱去赌博，苏建国不想花闲钱治疗苏淮，就把年幼的他丢给了自己的老母亲去养。

苏奶奶怜惜孩子，带着他去捡垃圾卖废品，一点一点地把苏淮拉扯大，从不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

尤其是在看到苏淮表达出对读书的渴望后，苏奶奶更是狠下心把自己攒了半辈子的棺材本拿出来供苏淮上学。

而近几年苏奶奶因为苏建国欠债的事情十分忧心，牵动了几十年前落下的病根，从此缠绵病榻一病不起。

苏淮为了不让苏奶奶继续担心，就没有告诉她那些催债者找到自己的事，更是把她送到了苏家的一处老房子里，自己隔一天便过去照顾一下老人家。

却不想那些人还是找到了苏奶奶住的地方，但因为他有了程今白的帮助，那些人才打消了对老太太动手的念头。

听罢苏淮的话，程今白沉默片刻，伸手撩开苏淮鬓边的碎发，声音轻轻：“小苏同学，放学后我能陪你一起去看看你奶奶吗？”

苏淮猛然抬头，急急打起手语：“那里很小很狭隘，会弄脏只只的衣服。”

“没关系呀，只是衣服啦。”看出少年眼里的局促不安，程今白忍不住失笑，“还是说你嫌弃我笨手笨脚，过去了会帮倒忙？”

苏淮一愣，随即摇头，修长的手指又开始摆动——

“只……只，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说定咯。”程今白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

……

放学后，苏淮磨磨蹭蹭好半天才收拾好书包，走出校园与程今白会合，慢吞吞地带着她朝某个方向走去。

“小苏同学先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路过花店时，程今白将手中啃了一半的糖葫芦递过去。

“好。”

苏淮握着糖葫芦等了片刻，在程今白出来时，发现她手里多了一捧剑兰。

“走吧。”程今白笑眯眯地看向苏淮。

“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苏淮看着她那身干干净净的校服，缓缓打起手语。

程今白默。

【果然，小苏同学就是嫌弃我笨手笨脚的。】

“没有。”

“啊？”听到少年突然出声，程今白一愣，“你说什么？”

苏淮抬头，对上她那双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眼睛，动了动嘴唇，片刻后道：“那里有点灰尘，只，只只过去后戴个口罩吧。”

“啊，没事的呀。”程今白咧嘴一笑。

【姐可是体测第一的小能手，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区区灰尘能奈我何。】

少年弯了弯唇角，不再说话，开始继续带路。

夕阳西下，两个人的身影被拉得斜长，一开始没有交织，但随着他们的走动与斜阳的变换，两道长长的影子慢慢交织在了一起。

程今白跟着苏淮来到了一处交叉口标着“梧桐巷”的老巷子。

巷子里青石铺路，两边木屋林立，在一众高楼大厦中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木屋前两排的梧桐树上，金黄的树叶随风摇曳，落下来的树叶落满街头，任由自行车与行人踏过。

不知道是哪个小卖部里拨着周董的晴天，程今白一边跟着哼唱一边踩着少年的影子走在他身后。

这个梧桐巷很像她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但自从妈妈走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能落满街头的梧桐叶。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苏淮猝不及防停下脚步，程今白一个不小心，直直撞上少年笔直的后背，好闻的肥皂味顿时扑鼻而来。

“不好意思。”程今白退开一步，有些尴尬地看着转头望过来的苏淮。

“没事。”苏淮摇摇头，随后侧头看向旁边，小声道，

“到了，只只。”

程今白闻声侧头，随后咂舌。

这是一处白墙黑瓦的院子，朱红的大门已经褪色，但不难看出它曾是如何的辉煌。

随着少年推开门，程今白一眼便看到了院子里的那株枇杷树。

跟苏淮走进去后，程今白沉默了。

所谓的狭小，大抵是指这曲折悠长的回廊吧；

所谓的有灰，大抵是指这大却没人打扫的大院吧。

【充满江南风的宅子……这不是梦中情宅吗。】

【等等，这老宅子要不少钱吧。】

“这是……苏家的祖宅。”苏淮小声开口，“奶奶说，苏家以前也是大世家。”

只是现在的小辈一代不如一代，到了苏建国这里，更是把祖产挥霍了个一干二净，所以他们才会落魄成这样。

程今白听完后抿唇。

【啊，原来小苏同学真的是世家公子，还是落魄的世家公子。】

【天啊这身世，真的，我哭死，呜呜，好惨。】

“是阿淮回来了吗？”在两人都沉默的时候，紧闭的门内传来一道十分慈祥的声音。

“是。”苏淮立刻应声。

不多时门被推开，缓缓走出一个坐着轮椅的老太太。

老太太慈眉善目，两鬓斑白，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不少痕迹，但仍不难看出她年轻时，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这位是……”老太太看到程今白的时候，微微一愣。

“奶奶您好，我是苏淮的同学程今白，今天和他一起过来看望您。”程今微微鞠了一躬，走上台阶，将手中捧着的剑兰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