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丧尸篇《血海丧尸,娇气弟弟,大佬尽情宠》40
客厅幽幽传来的熏黄色灯光化作薄纱轻柔地披在男人身上,显得眼窝愈发深邃,鸦羽般的长睫落下剪影,如蝴蝶轻颤,稀稀落落地吻在眼角痣上,光一眼,就能被那股飘荡的破碎惹得心揪。
古奚脸上没有太大的幅度变化,一手缠着佛珠置于身前,一手压在身后,孤零零地站在离门口两步的距离。
他压下眼角,稍显笨拙地将万般复杂的情绪藏好,直至指尖拨动佛珠时沉下的一声厚重的“当”后,才用平缓语气打破沉默。
“没必要装了。”
说着,视线便不由地移到靳桃浪受伤的指骨处,迈步想上前,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古矜侧身直直地把靳桃浪护在身后,阴沉着脸,冷飕飕地警告道,“不准靠近空空,你害他害得还不够吗。”
青年面上的嫌恶和痛恨表露无疑,每次想到身体里流着和眼前这人一脉血他就恶心到想吐。
十五年前那一晚,靳桃浪一点一点地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散去呼吸……
这是他永远的梦魇。
他其实不爱哭的,两岁记事,只有找不到靳桃浪,看到靳桃浪受欺负了他才会哭。
后来,被窝变冷了,枕头上的香气散了,记忆越来越遥远了,等的那个人迟迟不回来甚至成为了一碰就散的飘渺梦境,哭就好像成了习惯。
三岁的尾巴,昆玉教会他怎么拿笔写出“空”,是他最喜欢的字、脚踏车是在六岁的时候会骑的,是他最喜欢的生日礼物、十二岁时他种的花已经和他一样高,每天都会剪一朵再种下好几朵,因为每天给喜欢的人送花……
这些都是他残缺的美好,却如一层层黏糊的黄泥,越来越重,越来越厚,一点点地把他压得喘不过气。
从梦魇中惊醒一次,他对古奚的恨意便如野草疯长一倍,杀掉他成为了继续活下去的执念。
当时恰好昆玉研究出异能开发药剂,临床测试的结果很不理想,百分之百的失败率。
对于那个时候的他,实在等了太久,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偷偷喝下药剂。如果成功,他就能杀掉古奚替空空报仇,如果失败,他……或许能在地府和空空相遇吧……
事实证明,他很幸运,迷迷糊糊地撑了三天三夜,百分之百的失败率硬是让他抗出了几点成功的点数。
醒来时,昆玉直接扇了他一个巴掌,就连最宠他的辛川也对他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他有什么错,不过是意识到那场梦是个谎言罢了。
所有人他只觉醒了治愈异能而已,但,怎么可能呢,他可是要在这次任务里彻底解决古奚的啊……
就像他站在自己面前,他永远也克制不住杀气一般。
“还轮不到你说话。”古奚一点情分也不想给古矜,目露讽刺。
预想中的对峙没有出现,古矜忽地回身,牵上靳桃浪的手,像个受欺负的小孩一样,眼泪说掉就掉,“啪啪啪”地砸到靳桃浪的手背,哽咽着来了一句。
“空空,他骂我。”
说完,更委屈了,将靳桃浪的手臂怀住,头像是很没安全感一样,哼哼唧唧地在靳桃浪的脖子上钻来钻去。
“他欺负我。”
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分毫不差地映入眼帘,古奚面上波澜不惊,体内却被翻江倒海的怒气烧穿了神经,崩炸的血液好似要冲破体表撕破他所有的理智外壳。
他没有错过古矜眼底赤裸裸的讽刺,靳桃浪被拉扯玩弄的长发,腰间碍眼的胳膊,还有后背贴着的恶心玩意,让他的耳边充斥恶魔煽动的呢喃——
把靳桃浪抢回来!他是你的!
这个念头出现后,就强势霸占他大半的身体,险些让他的计划败下。
他扭曲着脸,闭眼隔绝视线将粗重的呼吸按下,手中的佛珠越转越快,他在等,在等靳桃浪的回应。
靳桃浪也察觉到空气中浓浓的茶香,他尝试着把古矜推开,可这人忽然抓住他的手,发动异能,给他治疗手上的伤。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把手抽回来,转向古奚,开门见山道,“为什么把古矜带过来。”
不知为何,古奚方才稍缓的表情瞬间又变差了,语调都带上些许冰冷的公式化。
“队伍名单里本来就有他,我只不过是确保人数齐全而已。”
“人数齐全?”靳桃浪冷笑,“说得好听,他一身体不好,二没猎杀丧尸的异能,让他跟着送死有什么区别!”
古奚撇开脸,淡声道,“他也成年了,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了。还有,他可没表面上这么简单。”
听到这句类似提点的话语,古矜还是不紧不慢地把玩着靳桃浪的长发,墨蓝色的眼眸里却杀意不减,薄唇轻弯,又靠近了靳桃浪几分。
“空空,他在瞪我,晚上我要和你一起睡,不然你明天见不到我的怎么办。”
青年已然成年,磁性低哑的嗓子扬着懒懒的长调,男性荷尔蒙伴着轻轻的低笑环绕在靳桃浪的耳畔,瞬间就叫人红了耳垂。
这副暧昧的场景直直落入古奚眼底,身上的气势骤然变幻,仿佛冰封千年的寒气无死角地迅速铺满整个房间,手上的佛珠也受到主人脾气的牵连,“咔擦”一声,弄出了好几道裂缝。
他半沉的眼角毫不避讳地凝视靳桃浪,眼底的情绪很沉很深。
靳桃浪被夹在中间,张了张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一不再想和古奚扯上什么多的联系,二也不能很快接受一个在他眼里还是小豆丁的家伙。
【主人~我们怎么办呐~】零点趴在靳桃浪另一侧的肩膀,用超低的声音说道。
靳桃浪疲惫地叹了口气,手上的伤都已经治疗好了,思绪纷飞,再睁眼时已然有了抉择。
“晚上我要守夜,你要是实在害怕,就把睡袋铺在旁边。”
古矜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脑袋如捣蒜般点头,“嗯!”
靳桃浪笑着看着他,然后阴森森地补完下一句,“睡好就给我回去,不要再让我发现你偷偷跟着,不然舌头和腿,我都给你拔了。”
古矜一下子就沉默了,脸上的喜悦褪去,染上哀怨,而对面的古奚却心情很好地勾起唇角,眉眼间尽是耐人寻味的虚伪。
“明早的天气不错,是个晴天。”
说罢,信步朝外头走去。
“空空,我……”
“吃饭。”
“哦……”
入夜,队员们吃完饭后便早早睡了,靳桃浪坐在昏暗的大厅里守夜,旁边是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许久才入睡的古矜。
靳桃浪起身,迈着极轻的步子走到阳台。
手臂撑在不锈钢栏杆上,阴凉湿润的风呼啦啦地往他身上吹,很凉,还带点寒气,让他无比的清醒。
这片居民楼位于城中心的边缘地带,往下望去还能瞧见一众的商铺,沥青路上的白色斑马线随着末日,被厚厚的灰掩盖,猖狂的野草寻着缝就钻出,将曾经的烟火气尽数消散,只剩下衰败和荒芜。
就在靳桃浪闭眸沉思的时候,旁边忽然递来了一支暗红褐色的雪茄,“需要吗?”
靳桃浪保持动作不变,连眼睛都懒得睁,静静地靠在栏杆上吹风。
古奚也不觉得尴尬,把东西收了回去。他反身背靠在栏杆上,与靳桃浪隔得不远也不近,恰好是正常的社交距离。
指尖夹着的雪茄起起落落,终究没有点燃,他也不打扰对方,只是微微侧过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靳桃浪看。
总之,靳桃浪在这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两人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谁也不打算打破现有的奇妙平衡。
他的眼神很复杂,后悔、心疼、思念……万般情绪凝结纠缠成蚕茧,将身上捉摸不透的暗沉气息裹住,只流露出几分支离破碎的温润。
若是靳桃浪睁开眼,或许就能发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知不觉,已成了梦中好几世的爱人。
陡然,一截发丝被清凉的风带着,若有似无地抚上了古奚的手臂,这一下不知是打开了他的话匣子还是冲开了他闭塞的瓶颈。
望向那缕接连被风吹来的情丝,古奚眉眼间骤然浮现了真挚的温柔,他抬起头,挪了挪嘴唇,稍显生涩和干哑的嗓音铺着风送到了靳桃浪的耳畔。
“如果,我死了,你会记住我吗?”
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古奚晶亮的眼神淡下,重新恢复了黯淡。后来他捏了捏拳头,又攒起一些勇气,自言自语道。
“我记得我爱了你很久,上一世,上上一世,好多世界,虽然记忆很模糊,但你救了我很多次。”
“你把欺负我的人都打到地上,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不一样的脸。”
“后来,因为车祸,我们又分开了。但是你回来找我,我们在一起了,那个时候我就是叫你哥哥的。”
“还有一世,我第一眼就爱上你,我们却变成情敌。即使如此,我还是不受控地爱上你。”
“我曾对你的灵魂立下誓言,不会再让你受伤,可是,我似乎总是食言。”
“你无数次带我走出阴暗,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拯救我,让我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
说着说着,古奚的情绪骤然控制不住,他极力克制着发颤的嗓音,用尽量平缓无常的调子讲述着。
“阿桃……我想说……谢谢……”
“还有……我的阿桃太辛苦了……下一次……我会早点出现的……”
最后的两句话掺和着滞涩的声线,压抑着从喉咙里挤出来,这一刻的古奚仿佛凝聚了无数的温柔和宠溺,以及难以抑制的愧疚和歉意,他阖下眸子,柔缓低哑的叹息似乎嵌进了风里。
靳桃浪陡然睁开眼,发红的眼眶死死地盯着对方,情绪带上了几分不稳定。
“你到底是谁!”
他颤抖地将手指藏住,湿润的眸子像钩子一样精锐地从男人身上的每一寸掠过,像是在寻找什么,也像是在确定什么。
“阿桃,这是个未完待续的故事,世界意识很不稳定。”
古奚不敢直视靳桃浪的那双眼睛,生怕控制不住自己将人狠狠地搂进怀里,“答应我,不要任性,在世界崩塌之前离开,我会护着你。”
“你!那个时候你都死了!怎么护着我!”靳桃浪的情绪猛地失控,他上前,重重地把推开。
“会的,你一定会活下来。”古奚轻而易举地抓到靳桃浪的手,望进那痛苦悲伤的眼瞳时,他的心都快碎了,停在半空中的手犹豫了许久,终究没能抚上青年发白的脸颊。
他艰涩地扯开一抹笑容,“我好开心今晚能够记起你。阿桃,这一世的我太烂,配不上你的。”
“现在,你好好地睡一觉,一觉醒来之后,什么都会变好的。”
靳桃浪双手紧紧地攥着古奚的领口,质问的话还未出口,耳边便传来一阵清脆的响指。
下一秒,他像被施了咒,即刻瘫软了身子,往地上倒去。
古奚迅速拦上了青年的腰,可此刻的靳桃浪拼命地睁着双眼,张嘴想说话,可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阿桃乖……”
靳桃浪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眼角的泪顺势滑落,沿着苍白的脸颊和唇角,最后轻柔地被带着薄茧的温热指腹擦去。
骗子。
一记若不可闻的叹息仿佛传进了后者的耳膜,是他的眉眼又皱了起来,古奚苦笑着将靳桃浪脸上的发丝拨弄开,轻柔得将那方蹙眉抹平。
随后,他弯下腰穿过青年的膝弯,脊背稍稍用力,将对方稳稳地托入怀中。
察觉到空气中一抹夹杂着疑惑的仇视,他也只是懒懒地掀开眼角,透过阳台玻璃与里面古矜对视。
“看够了吗?”
古矜默默运转异能,“你不是古奚。”
“就当我不是吧。”古奚自嘲地笑了笑,他往前走了几步,把怀里的靳桃浪交给对方,嘱咐道,“明晚他就会醒,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拦住他,不要让他乱跑。”
古矜忌惮地盯着眼前这个气场异常古怪又强大的男人,“你要去哪?”
“小孩子别问东问西的。”
古奚淡淡一笑,把茶几边围成一圈睡的四只狼崽子抱进怀里,最后深深地看了眼靳桃浪后,身影便如风一般逝去,仿佛他从未出现在这里一般。
就在这时,陷入沉睡的零点忽然浑身一抖,再眨眼时,紫色的眼珠子染上了浓重的墨色。
它像是感应到了尤其熟悉的气息一般,飞快地往外边飞。
【主人!】
【主人!】
【主人……】
不知道喊了多久,城市依然寂静,回答它的只剩下几声弱弱的丧尸嘶吼。
灵千不死心,闭上眼细细感应着,直到一阵特殊的气浪从东边震过来。
它骤然一喜,加足马力往那边赶,同时嘴上还不忘兴奋地喊道。
【主人!你终于苏醒了吗!】
……
“古首领打算一个人去打丧尸!”老叶惊得墨镜都快碎了。
这一大早就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他有些把控不住啊!
红发男指了指消失的四只狼崽子和绿光虫,“不然你怎么解释这个事情。”
“不是。”老叶缩着脖子后退的几步,“他,他咋说走就走嘞!我遗书都写了这么多份,不白写了吗!”
“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红发男瞟了他一眼,接着把视线落在床上陷入沉睡的青年身上。
这时,老叶又忽地来了一口大叹气,“唉!昨儿个咋睡那么死!我错过多少好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