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荀攸来投
清晨,晨曦初升,光影星星点点地遍布石上,清风吹拂花枝,一些垂落下来的枝条装点着窗户,一切看似漫不经意,却又美得叫人流连。
然而这样难得的美好,却是很难想到是数日前累累白骨鲜血堆满了整座皇宫所换来的。
经过这些天的缓冲和处理,如今的洛阳已经大变了模样。
原本街道上斑驳的血迹早已消失一空。
皇宫里到处被长矛大刀刺砍出瑕疵的墙壁也尽数消失不见。
大街小巷里,仍旧时不时会有一队队身着甲胄的士兵穿梭巡逻,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肃杀之气,无疑对于一些心怀叵测之徒是一记有力的震慑。
大部分的老百姓虽然一边提心吊胆一边忙碌着自己的生活,对于他们,似乎没有多少影响。
但他们仍旧感觉到了些许不同寻常。
直到安民告示处一纸皇榜被张贴了出来,一些识字的百姓念出来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发生了这般天大的事情,偌大的洛阳城不过半日间就悄然间给传开了。天子刘宏死了,被追谥为灵帝,其长子刘辩继了位!
不过十余岁的小皇帝登基之后,立即下了圣旨,由其舅舅何进参录尚书事辅佐朝政,仍旧领大将军之职,其余如当日跟随何进入宫的袁绍、郑泰、潘隐等人也皆有封赏。
洛阳城的秩序很快就复了原,繁华如往。
洛阳东城门外。
在宽阔的官道之上,旌旗遮天,一队队士兵巍然而立,冰冷的刀锋在晴空之下泛着逼仄的寒光,叫人不寒而栗。
眼前便是即将南下前往荆州驻地的刘表军队了,最前方开道的赫然便是刘修手下大将张合与文聘二将率领的三千神策军了。由于他们的衣服与寻常汉兵所着服饰不同,甲胄之下是蓝衣,所以显得格外瞩目。
后面则是刘表从北军中挑选的五千精锐之士了。虽然灵帝刘宏在位时,当时允诺的是给予刘表一万兵马,但如今新帝登基,京师形势诡谲,急需兵马镇守各方,这已经是大将军何进所能给予的最大让步了。
若不是刘表乃皇室贵胄,在朝中颇有威望,怕是五千兵马都难以凑齐。
这些拢共加在一起八千余精锐之师便是刘表刘修父子二人日后纵横荆州甚至争锋天下的本钱了。
随着刘表一声下令开拔,大军徐徐而出,马蹄声阵阵,溅起无数黄土灰尘。
刘表与刘府家眷坐在马车里,跟随在后方押运粮草的兵马之中。
刘修身着甲胄,手持长枪勒马而立于一旁,在他身旁郭嘉、田丰、典韦同样骑马而立于一旁,几乎与刘修并肩,看着一道道身影从他们的眼底走过。
就连向来性情不苟言笑的田丰,捋须看着眼前这些精锐的士兵,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笑意,让人有一种仁慈和蔼的感觉。
刘修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转头回望了一眼巍峨雄立的洛阳城楼,不由神色莫名。
尤记得初见识这座天下雄城之时心底油然而生的那份惊讶,就像前世刚从乡野之地来到华丽非凡的大城市一般无二。
如今再看,依旧免不了心神激荡,只是心底徒自添了一份悲凉。
再过数年,这样宏伟的一座城池却将尽数毁于董卓的手上了。
“刘毅等人可曾传来消息,如今到了何处?”
他将目光缓缓收回,看向一旁的田丰、郭嘉二人,轻声询问道。
“禀主公,就在昨日,他们已经渡过了洛水,估摸再有两日便可抵达南阳境内。”马背上的田丰朝着刘修拱了拱手,神色略显恭敬。
“派去接我大哥的人目前到了哪里?”
“据消息传来,目前已接着大公子他们,他们将乘船沿着颍水、淮河而下,届时再来与主公汇合。”
刘修点了点头,目前看来一切顺利,看来自己这边也该加快行程了,他陡然转身,仔细思索了片刻,肃声说道。
“传令,大军渡过洛水之后,徐徐推进,不可妄动!”
“遵令!”身后一骑轰然响应,调转马头传令而去。
待传令兵远去,他抱拳对身旁两位谋士微笑诚挚说道:“按照先前的谋划,修也该动身与刘毅他们汇合了,后方一切事务便交于二位手上了!”
郭嘉眼神微凛,难得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与田丰一道作揖沉声应道:“主公放心,若不能将刘州牧与数千儿郎悉数送至主公面前,吾等二人愿以死谢罪!”
看着眼前二人,刘修的心底不由划过一缕温情与豪情。
能够得到他们这样世间顶尖的谋士一诺,他刘修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修随后又叫过古之恶来典韦,让其不必跟随,同大军一道,好生护卫刘表、郭嘉等人的安危。
典韦虽然个头高大长得威猛,但心思却是颇为的细腻,然而尽管如此,刘修还是仔细嘱咐着一些事情。
正吩咐间,城门处忽然又有数骑疾驰而来,急促的马蹄声溅起阵阵烟尘,最终在离刘修等人不远处下了马,径直朝他们走来。
刘修几人拂了拂灰尘,抬头眯眼望去,都不由怔了怔。
来人温文尔雅,五官分明,慧黠的眼睛里似乎藏有星辰,对几人拱手行礼后,笑盈盈地说道:“诸君匆匆离去,也不与攸打个招呼,给个送行的机会,莫不是未曾将攸视为朋友?”
正是郭嘉的颍川好友,与刘修有过数面之缘的黄门侍郎荀攸荀公达。
不待刘修说话,郭嘉先给了他一记白眼,嗤笑道:“呵,嘉可没有连十文钱的绿蚁酒都舍不得买来喝的好友。”
荀攸不由气笑道:“好你个浪子,也不知道在颍川之时是谁没脸没皮地隔三差五到攸的住宅偷酒吃。”
郭嘉仅是耸了耸肩胛,神情自若,倒是不动声色拉过一旁的刘修附耳轻声道:“若嘉所料不错,荀公达此行送行是假,意欲打探口风投靠季绪是真。他乃海内名士,智谋过人,纵使放眼整个天下也是少有的良才,若是主公能够以诚相待得他相助,必能成为季绪左膀右臂。”
刘修心里一惊,虽然此前两人通过郭嘉约玩过数次,每每都相谈甚欢,倒是未曾料到荀攸不知不觉生出了投靠自己的想法,或许其中郭嘉起了很大的作用吧。
他将兵器交给典韦,抖了抖衣袖,随即脸上露出欣喜地笑意,上前笑着拱手歉意道:“公达就别错怪奉孝了,都怪季绪的不考虑不周,只顾着离京灭贼,倒是忘了与公达等人告别。”
荀攸微微欠了欠身,道:“攸不过是与诸君说笑罢了,季绪不用心怀歉意。如今洛阳城虽然恢复了平静,十常侍的势力十不存一,然大将军上位权倾朝野,杀伐果决,谁又能保的准眼前这样的平静能够维持多久呢?季绪能够不恋京城权势,放弃被大将军留京重用的机会,离京灭贼,此虽是明智之举,然能如此果断地付之行动,则天下少有之,攸敬佩之至。攸此次前来,便是想问公一句,如今天下乱象已显,不知路在何方?公又意欲何为”
“公达过誉了。实不相瞒,如今京师之内龙蛇混杂,各股势力盘根错节,修虽然只是一介武夫,然而我父乃是皇室之中少有掌权柄之人,若是留在洛阳,怕是有些人会以我作饵,设法拉拢我等。若是一着不慎纵使皇室之人怕也得落得个性命不保的下场。与其每日提心吊胆尔虞我诈,不妨远离是非之地,灭贼平乱,保一方水土平安,公达以为如何?”刘修沉吟了片刻,轻声答道。
荀攸笑了笑,道:“季绪所言不错。如今新帝刚登基不久,掌权的大将军却不想着稳住朝廷,一心只想握住权柄,大开杀戒,弄得京师城内人心惶惶,司空袁逢之流也在暗中手脚不断,或许过不了多久这洛阳城内便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到时候或许就是真的天下大乱了。届时怕是有野心掌兵之人,皆会揭竿而起争夺天下。常言道天道无常,得贤者治,失贤者丧,天下所有人皆只能入局成为棋子,待有能者做那执棋人,以时力蓄破之,以智谋胜之,兵战胜之,方能天下太平。不知季绪可有雄心做那执棋之人?”
不愧是能够在众多贤士谋臣之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曹操身边谋主的人物,竟然分析得如此透彻,能从蛛丝马迹之中看到未来数年至数十年的走向。
他想起先前郭嘉的话语,心里不由显得有些激动起来,他诚挚地给荀攸行了一个拜礼,沉声道:“公达不愧是海内名士,将时局看得如此透彻,季绪叹服。季绪身为皇室中人,眼见我大汉疆土陷入纷乱,无一日不陷入忧虑之中,然纵使我有那雄心壮志做那执棋之人,奈何才智有限,身旁匮乏如公达这般出谋划策之人,不知公达可愿助修一臂之力?”
荀攸淡然一笑,微微欠身道:“将军雄才大略,若不嫌弃,攸愿略尽绵薄之力以助佐将军,成其王霸之业!”
刘修闻言,当即上前紧紧握住荀攸地手,欢喜地说道:“今能得到公达辅佐,大事必然可成。”
荀攸微笑道:“主公过奖了。”
见好友终于答应了辅佐刘修,郭嘉心里也有些开心,当即不由挑了挑眉,笑容促狭道:“公达,事先可说好,日后若有美酒,可不能与嘉争。”
田丰也不由微微一笑,上前朗声道:“恭喜主公今日再得一位良谋!”
刘修不由哈哈大笑了数声,荀攸、郭嘉、田丰两人相视而笑。
眼看大军浩浩荡荡地全部出了洛阳城,几人也不再耽搁,纷纷上马。郭嘉田丰典韦等人还是跟随大军南下,而荀攸则是与刘修一道领着数十骑快马加鞭赶往南阳。
而洛阳城内的风起云涌,暂时与刘修等人却是无关了,再见之时已是率军讨伐董卓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