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网

字:
关灯 护眼
香书网 > 出大泽记 > 第46章 乡土治理一

第46章 乡土治理一

但他不行啊,虽说他现在已经算踏入修行界并小有所成了,但是他还是觉得累,必须回去睡觉了。他作出今晚最后一个决定:“王大锤就在庙里守夜,其他人回唐家坝。”

清峰一行用极速送唐德春几人回唐家后,又把小刀砍下的几颗人头挂在了坝子南头的老樟木树上,安排人按冯半仙的提点盯紧了梁三的院子,此时已是三更半夜了,其它诸事也只能等天亮了再说……

唐德春悄悄地摸回自己屋里,临睡前自纳戒中取出一只王浆吃了。看到小伙伴们舔雪糕的吃法,他早就跃跃欲试了。但是现在的他觉得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不自觉的就生起了形象、权威等杂七杂八的念头……

鸡鸣五更,晨光熹微。左手桡侧胎记处一点刺痛惊醒了唐德春,唐德春一惊之下睁开眼睛,发现天已亮了,遂起床洗漱。他从来没有如此早起还神采奕奕,看来踏入神力之境确实好处多多,昨晚上连走路上山带一路追敌下山再走路上山到半山腰……算起来有五、六十里路了吧?!回家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重新满血复活。当然,肯定还有蜂王浆的功劳。

这时,坝子南端老樟树处传来冯半仙洪亮的声音:“各位哥兄老弟,速来樟树下聚会议事!!”如此三番五次止。

唐德春出得门来,朱明几人早已等候一阵了。几人合做一处,也不用膳,先去把正事处理了再说。

唐德春几人走到时,樟树下早已聚集了唐家坝绝大多数的村民,应该说应来尽来。村民们此时围在树下,人声嘈杂,正在议论那树上猪脸人头是什么人?

冯半仙和清峰等蜀山弟子站在树下,他们左边摆着几个石墩石滚,坐着唐、袁为主的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长者,就是说其中还有外来户之年龄极长者,唐家坝不排外可见一斑。坝里涉及大事,唐袁两家族老会主动咨询外来户同龄者,久而久之形成了两族十姓长者组成的长老会。虽然不敢轻易判人生死,但是一般的家庭纠纷、地界争议、夫妻和离、兄弟阋墙等等民事纠纷他们的权威甚至胜过官府、宗门。也算华夏族自古以来乡村治理一大特色。

唐德春没往前凑,只是远远的给师父和清峰行了点头礼,其他师兄但凡和他对视的他都没落下。只有孙立,应该是看到他了但装作没看到,一扫而过。唐德春也不多想,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昨日一战之后他已非吴下阿蒙,如果有人要谋算他,他奉陪到底。

“咳咳!”唐家族老开口了,先是官方的咳嗽两声,声震四野,场中嘈杂的嗡嗡议论声即止。这位族老从辈份上说唐德春得喊一声幺老祖,和唐德春家已是出了五服。不过唐家虽然散了,但同族间彼此家里婚丧嫁娶还是在走动。

唐族老看到乡亲们很给面子还是挺满意的,尽可能大声说道:“各位乡亲,据冯师说,我们坝子有人联通教匪,准备于昨晚上夜屠唐家坝,血洗唐家坝,准备杀得唐家坝鸡犬不留……”说到此处,声音有些颤抖,明显被震惊到了。即使已经提前消化了一会儿,但是这个消息太劲爆太硬了,他老人家胃口不好,消化了半天也掩饰不了内心的愤怒或者后怕……

四周众人听了,“轰”的一声如水入油锅炸了开来,没想到居然有人吃里扒外,在官府宗门双重管辖之地血洗唐家坝……

“下面由冯师给大家细说吧!”唐族老此时把发言权交给冯半仙,他毕竟不是亲历者。他今天主要还是听和看,最后宰籽籽(蜀语:一锤定音,决断)的时候,支持宗门就对了。

“各位乡亲……”冯半仙到底是修行之人,当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巨细无遗讲了一遍。当然了,有些细节是不可能说的,比如唐德春降服王大锤、唐德春缴获战利品、唐德春得到蜂后赠药、唐德春差点和宗门老弟子打捶……就连唐德春杀梁三他都没说,只说是他杀的,把唐德春杀梁三的前后身份全部改成了他,把唐德春几个半大小子杀教匪的事说成宗门几位少年仙师杀的,既突出了少年仙师们的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又替唐德春几人吸引了火力……

也成功的再次让几位师兄成了坝子里怀春少女们心中的“狼!”

冯半仙也没把教匪屠村是主要奔着唐德春几个新晋弟子来的事说出来,因为冯半仙太知道朴实乡民们的朴实道理了:比如-你不在这里他就不会屠这里,所以你才是屠村的原凶;你为什么要穿这么露的衣服?所以是你勾引他犯罪的;他抢你你就给他,他抢你你不给他伤害了你就是你自己的错……

唐德春心情激荡,遇师如此,夫复何求?他作为一个老灵魂,一眼看穿了冯半仙对他的好。这是把未知的暗箭往自己身上引啊,毕竟梁三在这个村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在坝子里结婚生子。要说没几个无条件信任的死党,可能无论是冯半仙还是唐德春自己都不信。

还有就是作为邪教暗子,也算是有组织的人,他背后的组织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岂能装聋作哑?如果那样,如何服众?

冯半仙口述条理清晰、用词严谨、所有的事有人证、物证,加上蜀山宗门弟子的作证,几成铁案。

最后,族老们义愤填膺,带头痛骂梁三恩将仇报、背信弃义、里通匪类、死有余辜……

一时间群情激奋,都恨不得梁三就在眼前,人人生啖其肉饮其血……

就在群情汹汹时,人群中有人大喊:“梁三丧心病狂,串通教匪血洗唐家坝,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的家人……”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七嘴八舌的“就是”“对头”…声淹没。

唐德春注意到,叫喊得最积极的就是平时和梁三走得最近的,其中就有一个他比较熟的人,未来嫂子的堂哥袁杰文。

“人我们已经控制起来了,现在押上来!”冯半仙大喝一声,蜀山弟子从人群外押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俩男俩女四个孩子走了进来,站在老樟树所挂人头之下面向大家。

正是梁三之妻和四个孩子,老大老幺是儿子,老二老三是丫头。

居然一个没跑,冯半仙知道唐德春心思,至少要保小三小四。所以,他开始有技巧的问话,力图让他们顺着自己的话作出不知情的表述,这样方便唐德春的后续操作。

“梁李氏,你回过头去看看树上有你认识的人没有?”梁三妻子回头一看,从三颗肿胀的人头中居然一眼就认出了梁三:“挨刀的啊!砍脑壳的啊……”一嗓子撕心裂肺的哭腔直冲云霄,把那初升的太阳都哭得更晒了几分。这正是西蜀村妇俩口子打架骂仗日吷人的时候开口第一句。和地球上八股文开宗明义第一句“天地君亲师”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有时候骂外人也是这句话打头阵。

也是梁三曾经被自家林子里的葫芦蜂锥过,这个梁刘氏至今对梁三当年的猪头形象记忆犹新,所以能一眼就能认出如今的梁三。

“现在不是你嚎丧的时候,梁三勾结教匪,要杀光唐家坝,你晓得啥子赶紧交待,免得一会儿凭白受牵连,祸及子女。”长老中有人出声,连问带吓。

女人自知必死,哭也无用。遂心一横,开口道:“这都是梁三在外面干的造孽事,我和儿女们确实不知道啊!”

“现在管你晓不晓得,点天灯还是浸猪笼你自己选吧!”长老中有哪明白的,知道言多语失。万一逼得妇人急了,她胡乱攀咬,那岂不是人人都有被咬中的可能?!这其实也是唐德春所担心的,他昨夜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才打消了审问同伙之心。

唐德春这个认知还是前世八十年代形成的,他一堂姐夫好武,八十年代严打的时候被当地派出所临时征召,当时还没有协警一说,地方上老百姓称他们跑二排的,专干后来辅警的活。因为条件限制,那个时候是可以用手段审案子的,毕竟那个时候没有天眼系统,没有执法记录仪。立案可以全凭举报人不具名举报,就是说凭借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几句话就可以对一个人立案,传唤……

结果,走得路多终遇鬼。有一天,被举报立案的是一个都晓得他不干净,但是他就是遭得住各种手段不松口的人。唐德春堂姐夫作为二十啷当岁,正是血气方刚,建功立业的时候。一听不信这个邪,要去会一会这个硬茬,誓要拿下一城。

小地方真的很好耍,审案的被审的,可能是同学,可能是亲戚,可能昨天还坐在一个茶馆,今天就是人民民主专政和必须被镇压的对象……

这个硬茬和堂姐夫之间不要太熟悉,他们是同学,然后是师兄弟,一起打过架……

所以当硬茬一看是他,根本不理视(蜀语:理会)他,当他一拍桌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字真言宣之于口的时候,硬茬开腔了:“我说,我全都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