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分食
吉城城南某处，罗井悄然翻上楼顶，看着只有一街之隔的药店继续侦查。
马路很宽，加上人行道有四五十米宽，几十只丧尸分散在近百米长的马路上。
他微微凝神，思索着对策。
忽然，右边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
紧接着还有似乎人的话语声。
他眉头一眺，躬下身子仔细看着那边，又往身后的楼道留意着提防突然出现的丧尸。
那里隔着条夜市的巷子，也是一栋八九层高的房屋，动静似乎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嘭！
忽然，那边楼顶的门被踹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迅速冲出，然后高的那人立马反身关住铁门，并死死抵住。
砰砰！
铁门在马上要锁上的瞬间被什么东西一撞，高个子力气不及差点被撞开。
那人立马又卯足劲，连同矮个的一起抵着门。
罗井这时才得以看清，那是一男一女两人，男人便是个高的。
他们脸上痛苦，恐惧，还有几丝愤怒，铁门无论如何也关不上，门后不知道有几只丧尸在冲撞。
你来我往之间，铁门如同不断张合的蚌壳。
一只青灰的手掌甚至越过门缝，然后被夹烂，血肉模糊。
只是第二只，第三只手掌竟连番从门缝里塞出。
眼看已经抵挡不住。
男人与女人低语了几句，然后立马放弃铁门，直接跑向楼顶边缘，紧接着翻了出去。
罗井得以看清他们的样貌，男子脸上狼狈，但生的俊朗，那女子也清新淡雅，虽然仓惶无比。
两人翻出楼顶，竟然直接躺下，躲在排水渠上。
那排水渠怕是不足二十厘米宽。
两人大气不敢出，连在远处观望的罗井都屏住了呼吸。
铁门砰一下被撞开，鱼贯而出四只丧尸。
它们左闻闻右看看，慢慢寻觅着空气中的血肉气息。
唰！
最先跑出来的丧尸忽然向前跑动，然后趴在围墙上，它近乎要弹出的眼珠看向前方。
它先前可是看见有人在这里消失了。
那对男女死死盯着它的下巴，上面黑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两人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
丧尸对静止的物体从来都不会感兴趣，他们只能尽力保持安静。
罗井握紧了刀，心里七上八下，他期望丧尸不会发现那两人。
说实话他很想叫上两嗓子，但他这里同样不安全，这栋楼里就有七八只丧尸在游荡。
若但是这样他根本不用怕，问题是下面的街道上有几十上百只丧尸都可以发现这边的动静，那他就不能轻举妄动。
那只围墙边的丧尸耸头嗅了嗅，像一头暴虐的黑熊一样。
指甲渐长的手掌刮在围墙上发出唧呀的怪响。
男人卯足了劲不让自己动弹，可他发现越想不动弹，身子便越控制不住想要发抖。
冷汗湿透了他的背，罗井这边同样出了一身汗。
然后，他看到丧尸低下了头。
丧尸愣了下，仿佛连它都没想到那两人离它如此之近，紧接着嘶嚎。
一只利爪飞速抓下，男人顾不得许多，正要闪避，可狭窄的排水渠根本没有余地。
丧尸的利爪竟然一下子把他的羽绒服抓出了个洞，男子大惊，正要采取对策。
那丧尸却往前一探跳了出去，但它的手还死死抓在男人羽绒服里。
丧尸向墙外落下，男子被抓着，身子如同沉水巨锚的铁链一样唰地一下飞出。
仓促间只得大喊着抓住排水渠的边缘。
模样淡雅的年轻女子见状，脑子一下空白，起身就要拉他。
男子忽然惊喊，“不要！”
怎奈何时间已是来不及，后面三只丧尸发现这边的动静早已围了过来。
那女子将将起身，一只丧尸猛地嘶吼扑出，两道身影迅速跌落，女子尖声未起便已摔在地面上。
鲜血刹那间迸射，那只扑她的丧尸也摔得厉害，但竟然没摔死，手和腿都折了，胸腔凹陷，脑门更是碗大一个洞，流着黑血。
可那只丧尸竟毫发无伤的模样，趴在摔死的女子手旁开始啃咬她的手。
因为丧尸只看到衣服之外的这一处血肉，但很快，周围乌泱泱围上来几十只丧尸。
它们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像是一朵绽开的黑色菊花，它们疯狂分食那女子的尸体。
嗡乱无比，犹如野外腐蚀旁旋转的苍蝇。
而楼上，男子哀嚎，抓着他的丧尸抱住他，正要往上爬。
男子惊骇，顾不得女子的死便要自救，可自己和丧尸的重量加起来太大，他能坚持住不掉下去就算不错了。
他慌乱之下左右顾盼，忽然间。
男子看见不远处的楼顶站着个人。
那人一身风衣，似乎握着把明晃晃的刀。
他顾不得许多，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立马大呼：“救命啊！救命！”
他看到的自然是罗井，后者听着对方恐惧而饱含希望的呐喊。
罗井嘴角微搐，只是看着。
无动于衷。
那里的楼下已经聚集了近百丧尸，要是能救他之前便救了，所以他只是静静看着。
男子呼叫了几声，脸上神色由希冀逐渐转为绝望，一只苍白的忽然手盖在他的脸上。
男子后背一凉，然后眼眶陡然变大，看着那个宛如雕像般无动于衷的人。
他知道那个人不会救他，只会看着。
在丧尸即将咬在他脖子上时，男人松开了死死抓住排水渠的手，借以寻找解脱。
两个身影飞速落下。
砰！
下面十几只丧尸被砸中，当即倒伏一片。
丧尸们嘶吼，如同被抢夺食物的野狗，很快它们又再度欢快围拢起来。
男人没有死，十几只宛如野狗一样的丧尸马上围住他，嗅着他，冰凉的鼻尖划过他的脸庞。
然后男人的鼻子、耳朵、脸皮，同时四肢以及躯干都被丧尸蚕食。
一瞬间他便血肉模糊。
他已无力哀嚎，但能感受到丧尸在啃咬自己的每一个部位，自己的肚子破了，丧尸野蛮的撕咬。
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肉都仿佛若即若离。
他的腹腔内都是血水，每一次摇晃便发出如水桶般哗哗的声响，他的意识早已模糊，可恨的是依旧没有死去。
他后悔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就跳下来，至少那样痛快得多。
他这时竟有些羡慕那个离自己如此近却已经如此远的女孩，幸好她不用忍受这种痛苦。
很快他便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死了吗？
他高兴，很快又发现并非如此，只是眼睛被吃掉了。
大脑屏蔽了一切痛觉，却自发地将最难以忍受的面临死亡的恐惧留给他。
直到他胸口蓬勃跳动的那颗心脏被某只丧尸发现，尖牙咬下，扯断了坚韧的血管他才真的死去。
现在正是午后，应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候。
可站在远处楼顶上观望这一切的罗井却如堕冰窖，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残忍的一幕。
尽管他并不知道那个摔下楼的男人没有第一时间死去。
可看着那些抢夺血食犹如疯狗一样的丧尸，看着那流了一地的血，那些原本洁白却染红了的绒毛。
他很想冲下去，一刀两刀把那些丧尸全都杀了。
可是他做不到，他连杀二十只丧尸都很困难，如何面对近百只丧尸？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丧尸吃人，以往躲在屋子里，只能听到那些人长久的呼喊，由强渐弱，其实对他的冲击并没有多大。
可现在，他只是看着那些趴在一起的丧尸，就像看着一群黢黑的蠕虫般想要踩死它们。
罗井身体微微颤抖，额头冒出许多汗，要是自己某天不小心被丧尸包围，是不是也会这样被分食殆尽？
实力，他眼神陡然恢复些许神采，他需要更强的实力。
罗井想起当初吃了丧尸血肉之后的异变，自己的力量与速度在段时间内都得到了极大提升。
如果再吃一些，是不是还能够继续增长？
心中被压制着的那颗邪恶的种子再度生长，至于老神仙的话，他自然不会忘记。
可当初自己吃了丧尸血肉没有事，反而变强了，他觉得有机会可以再试一试。
因为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它的办法了。
某种极度危险的发现开始催促着他，一部分来自于那些丧尸吃人时的惨状。
更大一部分来自于刚才那只与男人一同摔下楼的丧尸。
它一击便抓破了男人的羽绒服，还能抱着对方往上爬，想要对准男人脖子下手，这种现象与行为，令罗井心里早已有的某种揣测得到了一丝验证。
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