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天亮了（三）
次日一早。
天还蒙蒙亮。
县衙门口的街道上就挤满了人马，粗略估计起码有七八百号人在此，将街道完全封锁，不让其他人靠近。
每个人都拔出了各自的兵器，与县衙门口的十名衙役僵持着。
在双方队伍的前面都站着一人。
其中一个乃是雷水帮帮主，欧青阳。
另一个则是雷水县县令，徐应平。
两人互不相让，场中的气氛已到达冰点，随时都可能动起手来。
欧青阳怒喝一声：“徐应平，你什么意思？”
徐应平丝毫不惧，说道：“没什么意思，本官只是秉公执法。”
欧青阳大声说道：“去你特么的秉公执法，劳资现在问你，人你放还是不放。”
“不放。”徐应平掷地有声，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欧青阳你可想清楚了，这里可是县衙，如果你敢动手，你雷水帮必将不复存在。”
“哼。”欧青阳冷哼一声，一脚踹在徐应平的身上，后者直接倒飞出去，一步一步朝着县衙里面走去。
门口的衙役看到这一幕，握着刀柄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给本官拦住他。”倒在地上的徐应平忍着腹部的疼痛，命令道。
那些衙役犹豫间隙，就被欧青阳身后的雷水帮弟子手起刀落取了性命，数十名衙役身死当场。
“青阳，住手。”
忽然一道声音在场中响起。
欧青阳听到声音，他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也知道对方是来劝他，但他还是停下来脚步，转身寻声望去。
只见一袭白衣的孟先杰正大步朝着他走来，他立马伸手示意，孟先杰在经过雷水帮弟子身边时，被对方拦了下来。
这时，欧青阳朝着被拦下来的孟先杰拱手说道：“先生，对不住了。”随后对着拦下孟先杰的弟子说道：“送先生回去。”
“是。”那几名弟子驾着孟先杰就往外面走去。
“青阳，你愚蠢啊，这分明是有人做局引你上钩。”
“雷水帮要亡了。”
……
孟先杰的声音逐渐变小，直到完全消失。
欧青阳站在县衙门口看着孟先杰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就被决绝的眼神覆盖，大步朝前走去。
躺在地上的徐应平，看到欧青阳走进了县衙，似乎忘记了腹部的疼痛，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
而县衙门口发生的事，都落到了陈一的眼中。
此时他和莫奕，流鸢三人站在一家客栈的窗边，目光都看向县衙门口的方向。
莫奕皱着眉头说道：“陈兄，刚刚为何拦下我？”
就在欧青阳和徐应平两人剑拔弩张时，他就想去阻止这悲剧发生，可现在，他眼睁睁的看着衙役被雷水帮的人杀害。
肆无忌惮的冲入县衙，视律法于无物，藐视朝廷威严，直接在县衙杀人，作为大理寺少卿的他，怎么可能忍得了？
“不拦你？”陈一侧头看向莫奕，说道：“让你上去送死？”
“嗯？”莫奕诧异的看着陈一，说道：“陈一你真的变了，那是我们大明的县衙，代表着大明的颜面，律法的威严，，就算身死，也要扞卫律法的威严。”
“照你的意思，我还错了？”陈一说道：“那行，我不拦你，你去吧。”
莫奕感觉陈一变得好陌生，陌生到他都怀疑这是不是别人假扮的。
深深的看了一眼陈一，然后拂袖而去。
在莫奕离开后，一旁的流鸢才开口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已在江湖，身不由己。”陈一无奈的说道：“现在要取我性命的人太多，莫奕跟我走得太近，会害了他。”
“可是……”流鸢话刚开口，陈一就抢话说道：“没有什么可是，以莫奕的性格，如果我跟他解释，作为兄弟的他肯定会选择站在我这边。
正因如此，他把我当兄弟，我怎可能忍心害了他。
再者说，这一次我不方便出面，这样一来莫奕主动接下这个案子，也省了我不少的事情。”
“好吧。”流鸢知道自己说不过陈一，果断转移话题说道：“你一早就猜到徐应平会出此下策？”
“不，这不是下策，这是上上之策。”陈一说道：“你可知欧江平被抓的时候身在何处？”
“勾栏。”流鸢说道。
“那你可知当时有什么人在？”陈一继续问。
“五六名少女。”
“那五六名少女可像是勾栏中人？”
“不像，更像寻常百姓家中子女。”
“那几名少女可神志清醒？”
“似乎被灌了合欢散。”
“欧江平呢？”
“一样。”
……
一问一答，陈一在引导着流鸢，让流鸢能够理清徐应平做的这个局。
“我明白了。”流鸢眼前一亮说道：“这看似是一件很普通的案子，但是结合那是被贩卖人口来看，这案子似乎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不错。”陈一点了点头，说道：“徐应平这是做局让雷水帮背这个锅，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徐应平肯定收到了消息，有钦差要来雷水县。
河神祭祀一事，不管真假，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发现祭祀的人数有很多的偏差，然后顺藤摸瓜，难免不会查到他的身上，牵连出他上面的人。
所以，现在欧江平的案子出现，人会联想起来，潜意识了认为欧江平为了满足私欲，借用河神祭祀，强掳民女。
而且雷水帮又是雷水县第一大帮，加上欧江平素日的行事作风，让人很难不联想到一起。
当然，这事还是怪我，没有想到徐应平竟然如此狠毒，再次强掳民女，只为了陷害欧江平。”
说到这里，陈一十分的自责，他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可还是没有算到这一步。
“这也不能怪你。”流鸢出言安慰道：“人非圣贤，怎么可能事事都能算到。
这一次如果你不是推测出徐应平有动作，待我们赶到时，也无法将那几名少女替换出来。”
陈一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县衙门口，其实他心中还有话没有跟流鸢说，他都能推测出徐应平下一步动作。
为何没有阻止县衙门口发生的事？
这或许流鸢都没有注意到这逻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