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华
池西梦见自己变为落叶，浮浮沉沉，也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再次醒来还是熟悉的屋顶。
窸窸窣窣的低沉人声将她吵醒，池西披衣，透过门缝看去外边。
清宇师弟正带着另外两名弟子，其中一人将食盒放在本就有许多陌生东西的石桌上，商量道：“我们也就这么放着吧？别吵着师休息。”
“嗯。”其余二人绷着脸，也不知在想什么，好似被欠了钱。
他们转身准备离去。
“来了这就想走？”
木门发出“吱——”的刺耳声。
“师、师姐。”
本就是打算偷偷地来悄悄地去，这会被正主发现，各个脸带红晕，慌慌张张的。
也不知该说什么才能掩饰被抓包的尴尬。
“多谢各位师弟了。”池西目光瞟向石桌，即便这情形这些天看见过很多次，心中异样的情绪依旧油然而生，“也帮我告诉其他同门，大家的好意我领了，非常感谢各位，下次别偷摸过来了，想告诉我的话当面与我讲便是。”
他们不仅送来各式小玩意，还会藏小纸条在其中。
有的是告诉她不论如何都是他们骄傲的大师姐，有些会写上笑话逗她开心，还有向她说最近哪哪有新八卦的。
她将纸条装在一个小盒子中。
马上就不够放啦。
“师姐不用道谢，都是我们想为师姐做的。”
“对，听闻师姐准备研究符法，你那般厉害，一定能成为符法大师，开拓这条路的！”
“没错，以后我们都是符法大师的师弟，倍儿有面！”
池西站在树荫下笑着。
有一群不停夸夸的同门原来是很开心的事。
她从前也是现代玄门世界的天才。
但不论老师同学，只会说“你天赋好必须更加努力”，会夸她的反而只有路过人群，听陌生人谈论她时。
“对了，我师尊可有回来？”
闻竹之前被她用道理强行说服，去把那些为她强行“拿来”的宝贝还回去。
池西本是要跟着去，毕竟那些东西皆是为她而抢，加上闻竹不会说话，她独自去太容易和人打起来。
然而大概是为了维护自己作为师父的尊严，闻竹借口她身体还没好，将她留在玄衍宗。
“嗯……回来了。”
清宇想到闻竹尊者，头疼了一下，如实回答池西。
“师尊她人在哪里？”
非常不对劲。
每次她晕过去，醒来必然会看见那抹白衣在床边。
闻竹若回来，得知她又发病，定会寸步不离守着她。
“尊者去了揽月宗。”
“嗯？”
“揽月宗那群狗……混蛋！师姐之前不是报了风华赛，他们竟不允师姐的退赛申请，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闻竹尊者气不过，便打过去了。”
“师姐，我觉得这次尊者没错。”清宇试探道，玄衍宗上下谁还不知道闻竹尊者因为“强拿”被徒弟训斥得怀疑人生，希望师姐不会因为尊者又去打架生气。
否则他们几个成了告密的人，小气的尊者还不得找他们麻烦啊！
至于担心闻竹被训？
不存在的。
他们只会磕着瓜子打听尊者被训全过程。
池西轻轻点头，“我有数，是他们先惹上来的。”
风华赛只有一月时间了。
十六到二十年龄段，每四年组织一次。
“一个破比赛而已，师姐以前赢了那么多比赛的名次，真当我们稀罕它啊哼！”
“这次参加比赛的同门弟子练剑更刻苦了，大家都说遇见揽月宗的人，要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找不着揽月宗的大门！”
三人越说越激动，似是想现在就和闻竹一起打过去。
“比赛限制武器工具法器什么的吗？”
池西突然插了一嘴。
“好像……没限制？”往年都有小部分修士用其他武器。
若有法器什么的，也都会拿出来用。
那岂不是……
“师姐，我师尊有一皎纱帽，可抵挡筑基大圆满以下的所有攻击不会损坏，他肯定会借的！”欺的不仅仅是他们大师姐，更是玄衍宗的脸面，他家师尊就是单为了玄衍宗也会借出来，说不定还会主动拿来。
“我们家族有符师，我传信回去，让他画大把的符咒出来，师姐随便扔，烦也烦死他们。”质量不行，数量来凑。
“自己的妖兽是不是也能带？”
“是吗？那我们趁还有时间，帮师姐找一个？”
“现捉保不准妖兽不听话，最好弄只别人养过的，老实。”
池西本想的是到时候她带着自己画的符纸比赛，还能给符法一路正正名，以后有这方面想法的人也会多起来，没想到师弟们思维越发雀跃。
“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好的师姐。”师弟们点头，但那神情明显是不准备放弃刚刚的思路。
“……”
“我们不是不信师姐，只是想师姐能多带点傍身之物。”想在力所能及范围内为师姐、为宗门做点贡献罢了。
“我知道。这样吧，防御法器师尊给了我许多，倒是不缺，妖兽性子无常，风险反倒更大。倒是符纸这块，我这有几张自己研究的符纸，若你们有认识的符师，可以让他们帮着照样子画些，这新符纸便当做帮忙的费用。”
若完全照猫画虎，威力会减弱许多，但她数量多。
以量取胜，烦死对面！
“师姐研究的新符纸？”清宇皱眉。
池西以为是不够作为费用的，正欲出口，正太模样的师弟说：“我听说过师姐的符纸，就连许缘尊者都夸师姐厉害。”
许缘尊者，便是那第一个吃到池西禁言符的吊梢眼男子的师尊。
“那么厉害的符纸，师姐当真要给他们？这太便宜他们了。”
“是交易。”池西纠正，她当然不傻，新创符纸就是在现代玄门世界，也是极为珍贵，不会简简单单就让人学去。
可她来是干什么。
挣授业值啊！
不把自己的东西教出去，哪来授业值。
只教徒弟？
挣满那十二个九，她得收多少徒弟！况且，这也与祂令自己来此的意志违背。
“再说了，让人帮忙画符纸，他们怎么都需知道那符纸长什么样吧？安心啦，我不介意他人学，若可以，我倒是希望振兴符法，大家都来学才好。”
池西是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以后会有大把的白教现场，让他们心里有个数。
然而这番话直击心中深处。
大家都学？
要知修仙界但凡得到一点武学招式奇遇机缘，个个恨不得只有自己会，最多教给亲传弟子传承，哪肯让他人参悟一丁点儿。
大师姐风光月霁，令人惭愧。
倒是她的话传出去后，有人夸她志气高远、心怀大义；有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她已经废了，连灵力都用不了，就算在符法方面有天赋，也发挥不出大用；还有认为她“符法”也有大才的传言是假，否则干嘛需要别人帮她画比赛用的符咒，她若厉害，自己画便是了。